【儿童】三岁孩子的五年监狱生活（55）

【儿童】三岁孩子的五年监狱生活（55）

有些情绪只能发生在开学之后，因为开学意味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那些被人暂时遗忘的曾经也会从冬眠中苏醒，蠢蠢欲动。

随着长假过后方老师的出现，及所有人的各就各位，他们又开始为自己的情绪寻找各自的流放地。烦操、迷茫、嫉妒、焦虑……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地方，既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每天回家把家当成发泄之地，那这所寄宿学校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垃圾桶。

“那个狐狸精居然还敢来学校，真是不要脸！”

“就是，可人家就是靠不要脸爬上去的啊，谁让咱们没人家漂亮呢？再献殷勤校长和校懂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听说房子都帮她买好了，她已经和校长同居，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领证了。”

“啊呦！人家也就玩玩罢了，玩腻了就像扔抹布一样扔了。否则会让那狐狸精在美国堕胎？是真心对她早就结婚了，不会拖到现在。”

“哈哈哈……结婚？跟谁结？谁要她？她今天跟哥哥睡，明天又去爬弟弟的床，后天还不知道要跟哪个野男人鬼混。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否则怎么会让她打掉。一只破鞋谁会娶？别让人笑掉了大牙！”

这些狂轰滥炸的流言如洪水猛兽般将整个校园淹没，我不知道美丽善良的方老师是怎样承受下来照单全收的。她每天继续保持着她的优雅和迷人，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就会光彩夺目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甚至绚丽地令人窒息。

方老师的无动于衷让那些希望看好戏的人没有了用武之地，泛滥成灾的情绪总要有新的发泄地。小小的我们理所当然地成了大人们的发泄对象。

上午的看图识字课，我还在为坐姿不端正而被班主任王老师点名罚站；中午午餐时间却又莫名地被生活老师表扬并奖励了一朵小红花。理由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遵守纪律，认真吃饭不说话。

我还来不及从上午的难过中复苏，中午就如坐过山车一般受宠若惊被送上云端。还没等我在云端站稳，接受同学们的膜拜，下午又因为说错话被新来的，管理宿舍的阿姨视为眼中钉，并像犯人一样看管。

其实我也很无奈，我已经礼貌地叫了所有宿舍管理员为“阿姨”两年半，今天突然间就错了，还是罪大恶极、大错特错。

我还没反应过来错在哪里？这位新来的管理员就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

“你叫我什么？你居然叫我阿姨？你是不是疯了？谁是你阿姨？你瞎了眼了吧！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得这么老，我居然成了你阿姨？你怎么不叫我妈哪？一看你就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你滚，快滚回自己床上去，以后再敢叫我一声阿姨试试，看我不好好治你！……”

我第一次被这样激动的辱骂骂傻了，吓得跑回自己床上躲入被子里颤颤发抖，连眼泪都不知道该不该流。杜淳说他平时从来不叫这些管理员，偶尔有事才会打招呼看来是对的。

下午两个小时午睡时间，睡不着觉的我又和杜淳找上厕所的借口偷偷跑出去玩，结果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宿舍阿姨，居然会站在厕所门口堵我。我只能乖乖回宿舍睡觉。害得先溜出去的杜淳在操场直等到花儿都谢了也没见着我人影。

今天我总算是尝到了过分礼貌的坏处，我就应该无视她们的存在。什么宿舍管理员？她们不过是打扫卫生，伺候我们睡觉的大人而已，我就应该如其他同学一样视她们这些没有文化的体力劳动者为低人一等的“贱民”。

受了这次事件的刺激，我从此失去了一个孩子该有的礼貌，真的再也没和任何管理员打过招呼，哪怕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只当没看见。

或者说这每个孩子该有的礼貌也变得会察言观色，有了区分身份等级的能力。遇见老师、主任和校长自然会毕恭毕敬彬彬有礼；遇见那些辛苦的劳动者就成了傲慢无礼或视如空气一般忽略不计。

在大人们眼里，这所贵族学校培养出来的精英们就应该这样与众不同，是骄傲高贵的，是趾高气昂的。

渐渐地，我把这一切也变得理所当然，我把奶奶从小教我，小辈见到长辈要打招呼，劳动最光荣要尊重每一位劳动者的好习惯，在这所教育我、改造我的监狱里彻底地抹杀、摒弃。

大人们情绪的大起大落直接影响到孩子们的心情，每天过得大起大落令我幼小的心变得强大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