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三岁孩子的五年监狱生活（53）

【儿童】三岁孩子的五年监狱生活（53）

方老师的突然回归，让看似平静的校园暗潮汹涌。白日里，大人们始终保持着微笑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友好。夜幕降临，疑心暗鬼闲言碎语如见不得人的鬼魅魍魉，在厕所、走廊、宿舍、过道，肆虐游走，腐蚀蔓延。

直到几个月后的那场迎新春联欢晚会，方老师在美国交流期间神秘晕倒的事件才算真相大白。透露这件事的人居然是那位高高在上，让我讨厌透了，并消失一年的校董夫人。

说起来她那天突然出现在学校大剧场，让所有人很是吃惊。她长期居住在国外，只有每年新年会回国探亲与家人团聚。原本她来出席迎新春晚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那天校董并没有出现，所以她也不可能会一个人来观看表演。

她是在我们班表演压轴戏「白雪公主」的时候，疾驰而入空降大剧场。

剧场内的暖气和迎新春的热情都包裹不住校董夫人周身的冰冷，所到之处遍生寒意。至今许多人还记得她面无血色，咬牙切齿，如泼妇般杀气腾腾冲入大剧场的情景。

那一刻，我和班里的同学们正在缤纷的舞台上全神贯注地表演。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演女主角，我扮演的白雪公主终于和王子幸福地走到一起，公主邀请最好的朋友七个小矮人来参加她的婚礼，高兴地拉着王子和小矮人挑起欢快的舞蹈。

舞台下掌声雷动，大家跟着音乐的节拍一拍一合地鼓掌喝彩……

“啪！”……“啊！……”一声清脆的耳光和刺耳的惨叫有力地穿透一切欢声笑语，击破所有美好。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时间仿佛在此刻戛然而止。

“啪！”又是一掌，歇斯底里的校董夫人一改往日雍容典雅形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狠狠甩了坐在第一排嘉宾席方老师两个响亮的耳光，嘴里蹦出一串串恶毒的语言。

“不要脸的臭婊子！敢勾引我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美国堕胎，再有下次我要你好看……”

方老师惨白清秀的脸庞突起巴掌大的红印，紧咬的嘴唇也微微肿起，嘴角流出一丝鲜红。她呆立当场，泪水蓄满眼眶。舞台上的音乐停了，我和王子、小矮人拉着的手还未松开。大家懵懂而惊讶地望向舞台下大人们的真人秀表演。

也许是太突然，也许是碍于校董夫人的身份，居然没有一位老师敢冲上前去阻止。坐在方老师身侧的魔鬼校长总算回过神来有了反应，一把将方老师拉到身后护着，略带恼怒地低声吼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跑到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快回去！”

“你到现在还护着她，你不知道这个臭婊子脚踏两条船吗？她当初打掉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你大哥的，她一直在勾引你们两兄弟，你难道不知道你哥为了这个女人居然提出要跟我离婚？……”

“住口！嫂子你又犯病了快别胡说八道。”我第一次看到魔鬼发怒了，他迅速打断女人的话，涨得通红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被他称为“嫂子”的女人吞噬。

“她又犯病了，在大剧场，你快过来。”

大剧院安静地可怕，只有魔鬼校长拿起手机的通话声和女人撕心裂肺地怒吼：“我没病，连你也说我病了，告诉你们我没病！你让开，我要打死这个臭婊子。”

四名穿着制服的保安冲了进来，围观的师生们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他们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示，毫不客气地将校董夫人双手牵掣，架出了剧场。

一阵阵的辱骂声还在剧场里回荡，校长挥手示意各班老师带着孩子们散场，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泪痕满面的方老师转身离开。

短短几分钟仿佛过了几年，我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出神，看完一出大人们的闹剧，心里反复揣摩着刚才听来的话语：什么是堕胎，这是什么病？什么是离婚？什么又是婊子？……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大人们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童话就是童话，现实中的白雪公主和王子并没有幸福地在一起，因为美好的生活还没有开始，它们就被突然闯入的巫婆破坏殆尽。

“安详，你一个人在舞台上发什么呆，大家都回去了你怎么还不走？快跟我回宿舍，阿姨要关门了。”

杜淳去而复返拉起我的手就走。“我想去看看方老师，她现在一定很疼，很难过，你陪我一起去她宿舍看看吧。”

“她不在宿舍，听说校长把她带走了。安详，大人的事我们不懂，别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