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词语背后的真实（之三十五）

【若有所思】词语背后的真实（之三十五）

之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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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场

这个词指的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纯粹仪式，批评的是权力忽悠小民百姓的形式主义。比如选村长，按法理说，当然应该海选，充分尊重村民的民主权力，但上级组织为了便于掌控，最终能够选出自己的“意中人”，事先挖好了坑、埋好了雷，再让村民不得不就范，然后堂而皇之、装模作样地无比正确地玩投票秀。这个就是四川话里所说的“走过场”，说这个话表明搞醒豁了暗箱操作的实质，却又奈何不得。

问题是，从词源上讲，为什么它就叫“走过场”呢？难道是与时下明星“走秀”之吸睛捞钱有什么联系？据我的观察分析，这个“过场”可能来自川戏。主角——尤其是正面武将——出场前，不是有一干喽啰先登台踩场子转圈圈么，算是为主角造声势、做铺垫。他们的程式化、仪式化的做秀，不正是现实生活中“走过场”的高度概括么？

舞台小天地，天地大舞台。巴蜀人创造了川戏，川戏又影响了巴蜀人的思维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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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子嘛

对别人的提醒、指责、批评，巴蜀人如果不理解，或不接受，或不配合，常常会来一句：“咋子嘛！”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更可能的是：“你要咋子嘛！”几句“你要咋子”，一个怼过来一个怼过去，沟通不畅，互不相让的话，两个人就不免爆发一场战争。

外地人肯定不理解这个“咋子”的，它是个什么东东，竟然能够激化矛盾，挑起一场决斗。巴蜀人自己会用，也不一定明白“咋子”一词的来源。

我的理解是这样：它是一个合音词。比如“地方”一词，被川东人合成“dang”，“这个地方”被说成“这个dang”。那么，“咋子”是哪一个词的合音呢？是“做啥子”，做的声母加上啥的韵母就合成“咋”了。这一合音，语速加快，更有效力地表达了情感之激越，情绪之冲动。

当对方说“咋子嘛”的时候，因为有“嘛”在，语气还缓和，尚有转圜包容的余地，一当取消了“嘛”，只剩“咋子”，语气就陡然强硬起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让我想起两条狗狗之间，最初闹着玩的时候，叫得夸张舒缓而欢喜，当它们疯出矛盾来了之时，叫声便短促犀利，准备干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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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面子

与其他地方的国人一样，巴蜀人也极好“面子”，凡事求个体面，自称为了“梳个光光头”。说一个人混得好，也说“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是，生活中真正的头面人物，那是数量有限的稀缺资源。对于底层社会的一般民众来说，这就只能在生活不得不要仪式感的非常时候，靠“绷面子”来感受一下有头有脸的巅峰体验啦，所以常常不惜倾其所有、竭尽全力。

用另外一句俗话来解释“绷面子”，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是也。含贬义。说明不顾自己的客观家底，一味的铺张浪费，寅吃卯粮也好，透支未来也罢，只求为了一时半会的脸面，拼死拼活也要“绷”起来。难受不？当时处于吸毒似的巅峰体验中，感受到的只有飘飘欲仙的快感，难受是清醒之后的事儿。

这个“绷”字道出了人活一世为了得到环境习俗认可的艰难、不容易，又表达出了缺乏独立自主个性意识的人特别在乎旁人的恭维或小看，常常让自个儿活得相当的忙碌和劳累。

增广云：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有没有不要脸面的人？有的。这种人被巴蜀人称为“脸抹起来装到荷包里”的。还说，不要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要脸。但无论怎么说，打肿脸充胖子的“绷面子”真令人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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