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原来如此不可靠——读斯宾诺莎伦理学（六）

情绪原来如此不可靠——读斯宾诺莎伦理学（六）

命题十五   任何事物均可偶然地为快乐、痛苦或欲望的原因。

上篇已经说到任何人、事、物都不是他们本身好或不好，尤如一杯白水，无滋无味，之所以产生喜、恶、爱、恨，全是我们心灵给予的一个评判，这个评判给原本无滋无味的白水添加了调料，所以生成酸甜苦辣的万般滋味。

而重点在于，给这杯水到底添加什么样的调料，是随机的，是偶然的。

这一事物成为引起快乐或者痛苦的原因，并不是由于它本身的性质，而是由于偶然性。同样的道理，很容易表明何以同一事物可以偶然地为引起欲望的原因。

我们有时会有这样的感觉，莫名的对一个人就是感觉亲近，或者无理由的对一个人没有好感，然而如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之所以“同情”或“反感”，是因为我们的想像。

我们不知道为何原因，仅是出于普通所谓“同情”或“反感”。此外有许多东西，其引起我们快乐或痛苦，完全因为它们与平时常常引起我们快乐或痛苦的感情的东西有一些相似，亦应归入此类。

曾经我们喝过一杯香甜的牛奶，再见一杯乳白色的液体时，我们会把它们归为一类，于是从前的快乐让我们对这个乳白色的液体产生爱；反之亦然，过往某些不愉快的经历，在面对和他具有某些相似特征的事物时，从前的痛苦让我们对此物产生恨。

还有一种情况是又爱又恨，比如曾经有一只充满美好回忆的宠物，如果有一天它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么美好与伤痛会同时产生作用，引起心情的波动，对于接下来的相处是美好还是伤痛便大感怀疑。

由此，斯宾诺莎推断出一些情绪的性质，为方便理解，姑且用算式表示如下：

希望＝想像的快乐＋对结果的怀疑

恐惧＝想像的痛苦＋对结果的怀疑

希望－对结果的怀疑＝想像的快乐＝信心

恐惧－对结果的怀疑＝想像的痛苦＝失望

欣慰＝想像的快乐＋曾经对结果怀疑

悔恨＝想像的痛苦＋曾经对结果怀疑

同时：

我们感觉快乐＝我们爱的人＋爱的人感觉快乐（比如：真爱）

我们感觉痛苦＝我们爱的人＋爱的人感觉痛苦（比如：单恋）

我们感觉快乐＝我们恨的人＋恨的人感觉痛苦（比如：幸灾乐祸）

我们感觉痛苦＝我们恨的人＋恨的人感觉快乐（比如：嫉妒）

人性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所有的目的都在于获得快乐，鉴于此，对于我们爱的人，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他快乐，而对于我们恨的人，我们会为了快乐，而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更痛苦，也会找出各种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否定他们的快乐。当我们对别人进行各种贬低时，我们就会骄傲，从而蔑视他人。骄傲不是呈现客观事实，往往是我们自视过高。

结论：

1.  同一对象，对于不同的人，可以引起不同的情感；同一对象对于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内，可以引起不同的情感。

为什么有时候你爱的人恰恰是别人恨的人，为什么有时候你喜欢的东西恰恰是别人讨厌的，为什么有时候你害怕得到的却是另一个人所渴望的……

为什么从前爱着的人现在不爱了，为什么以前不能接受的现在却越来越喜欢，为什么今天的追求却是明天的拖累……

因此如果我们要比较人与人的异同，只能以他们情感的不同来辨别，情绪的名称是极不可靠的，如对有些人叫“骨感”，另一种叫法“病态”；对有些人叫“肥婆”，另一种叫法是“富态”。

2.  有了这种性质和变化无常的判断，所以世人大都仅凭自己的情感来判断事物，他们相信以为足以令他们快乐或痛苦的事。

贪婪的人，认为金钱富足为最善，金钱缺乏为最恶。那虚荣心重的人，所欲求的东西，无过于荣誉，所畏惧的东西，无过于羞辱。而那疾妒心重的人看来，没有比他人的不幸更能令他快乐，亦没有比他人的幸福，更能令他不安。也就象这样，每一个人总是全凭他的情感来判断一物的善或不善，有用或无用。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各人判断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皆以他自己的情感为准，并且都在维护着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