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2）

妖言惑众（2）

空山琴音

在这荒山野岭中，是谁那么有雅兴弹琴？偏偏还如此靠近空山。李时文寻着琴音找去，地形越来越开阔，琴声也愈加清晰。走出密林，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上雾气升腾，笼罩着溪流两岸。而琴声，正是从溪对岸传来的。

　　雾气弥漫，对岸的身影朦朦胧胧。水声和琴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琴声时而豪迈狂放，时而清新婉约。但琴声所透露出的感情始终不变，那种豁达，那种洒脱，以及那种孤独，都深深感染着李时文的心。

　　随即，他取出琴箫应和着琴声吹奏。箫声空灵、悠远与琴声相辅相成。起初，李时文努力配合着琴音，却发现这曲子不似寻常乐曲，没有套路，完全发自心声。然后他索性也随心所欲地吹奏起来。

　　对岸的身影似乎也并不介意这突如其来的箫声。两人渐渐进入忘我的佳境，在他们的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人。

　　琴箫合奏，婉转悠扬。空山中乐音环绕，两人忘我地弹奏，却不知他们的乐曲，吸引来了一众空山中的生灵。

　　各种飞禽走兽也跟着乐曲鸣叫，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这让乐曲中更多了灵气与生机。它们倾诉空山中的故事，将它们的感情都融进了鸣叫声里，不像是观众，而是参与者。

　　不知不觉，太阳已西斜。突然，琴声戛然而止，李时文也停止了吹奏，万籁俱寂。此时浓雾慢慢消散，露出了两岸大片的樱花树。那樱花开得正盛，如云似霞，溪流上还漂着些许落樱。

　　只剩下些薄雾，李时文能稍稍看得真切些。对岸的伊人没有将及腰的长发绾起，任其披在肩头，一身素白的锦衣衬得那个身影飘飘欲仙。伊人怀抱瑶琴，缓缓走来。

　　李时文拱手行礼，道：“兄台琴技卓绝，不知在下可否与君相交？”

　　对岸伊人发出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李时文连忙道歉：“在下鲁莽，冒犯了姑娘，多有得罪。”

　　“什么冒犯呀，得罪啊的，不必拘礼。在空山中只需从心所欲，随性而为，哪有那么多破规矩？”

　　“那在下斗胆，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阿素。”

　　等最后一丝薄雾散去，李时文竟然愣住了。远远望去，阿素如画卷中的人儿一般，星眸含语，顾盼生姿，赛过了身后的樱花。在李时文看的出神时，溪上凭空架起了一座石桥，但他并没有注意到。阿素踏上了石桥，步伐轻盈。眼见佳人越来越近，李时文心中小鹿乱撞。

　　李时文想上前，却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得阿素想笑，然后她就真笑出声来了，打趣道：“哈哈，刚才的曲子中分明有许多话想说的呀，现在怎么不出声了？”这一笑眼波流转，与李时文目光交汇，他偏开了头，脸色涨红。阿素生得极好，目若桃花，樱唇粉润，齿如含贝，皮肤白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阿素也打量着李时文。他一袭青衣，不算浮华，恰到好处，衬出谦谦君子的气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墨发绾得简单，眉如画，五官柔和。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之前目光交集的那一刹那，阿素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定。

　　两人无言，不过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阿素是个单纯的姑娘，李时文心想。那双无暇的眸子，纯净如同雨后的天空，清新，靓丽。

　　“素姑娘，你怀中的这把琴叫什么名字？”李时文问道。

　　阿素怀中的瑶琴，漆黑得深沉，隐隐泛着绿光，显然不是凡品。这是个无话找话的好借口。“断弦。”阿素答道。“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在下，李时文。”阿素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时文，你的曲子里有一个热闹繁华的世界。空山的外面，很美吧？”阿素有些憧憬，眼中泛着光。

　　“对，是很美。”李时文有些许惊奇。

　　阿素抬头望着被树梢分割的天空，道：“我从记事起，就在空山之中，未曾离开过。我向往外界，也害怕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素姑娘，其实，我可以带你去。”他向她发出邀请。

　　“不，不必了。”阿素使劲摇头，像拨浪鼓，且神情落寞。李时文见状好生心疼。

　　“空山中已经许久未有人来过了，你来这里所谓何事？”阿素很好奇。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李时文。“实不相瞒，我要医治一位病人，需要几味药材，所以来空山采药。”

　　“药采到了吗？”

　　“还差一味，人参。”

　　“是那个吗？”阿素随手一指。李时文望去，又惊又喜，张婆有救了！

　　阿素指的方向，生长着一株人参，其貌不扬，隐藏在樱花树下。李时文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挖出，摸着上面细密的纹路，他惊呼道：“上品百年野山参！”随后他向阿素道谢。她微微摇了摇头。

　　药采到了，他要走了。李时文没有留下的理由，阿素也没有留他的理由，毕竟人命要紧。

　　“你要走了？”阿素明知故问，她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澜起伏。

　　“嗯。”李时文怔了怔挤出了一个音，低的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