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  树

 

 

 

（一）

 

凤凰村的村口有一棵大大的枣树。大枣树的叶子基本掉完了，胡乱伸展的枝桠光秃秃的，在这冬日薄雾弥漫的早晨，更显得苍老单薄，就像村里的老人们，盼着燕子一样的儿女们每年一次的归来，凭着这十几二十天的热闹日子熬过漫长的暑日寒夜，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今儿个的枣树有点不一样。树下站着一个年轻姑娘，抿着嘴巴，不时捏扯一下衣角，一会儿踱着步一会又踮着脚充满期待地往远处大路上眺望，可惜只有几声鸡鸣狗吠回响在寂静的村庄里。那是芹，刚满17岁的芹夏天初中毕业了，父母见她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勉强混个初中毕业证，估计考大学更是无望，倒对山外的大世界充满期待，就同意年过了带她一起外出打工，攒点钱，过两三年再找个条件相符的小伙子把婚一结，也算了了他们的一批子事。

 

芹对外面的世界早就向往已久，每次见村里打工回来的姐妹穿的花枝招展，拿着时髦的电子设备说着她不太明白的新名词，心里就跟猫爪似得焦急，自然对父母的计划万分赞同，至于那门户相当的小伙子，她心里是早有打算。同村的强比她大两岁，去年冬天回来过年时俩人看对眼的，算是私定过了，对彼此的感情和身体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和确定，今早上让她早早等在村口就是强了。

 

强搭的是今儿凌晨五点到县城东站的火车，这会儿都六点四十了也该到了呀！芹正嘀咕着，就见远处开来一辆红色小面包，放下背着大包袱的一个人，就继续往北边更远的村子去了，那不正是强吗？芹高兴极了，脚一时没迈出去，眼泪水倒先淌了下来。她日盼夜盼终于等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种什么样的命？芹在这一刻是除了快乐是什么也顾不得也不会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