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翎峰静谧无声,淡雅惬意。
晨初,院中只依稀几只仙鹤漫散地游走,沐浴新日一抹舒适的暖阳,不时发出阵阵低鸣,好一派祥和之相。
各峰皆处于山巅,是故终年积雪不化,四周皆是一片雪白,难寻半点杂质。 积雪虽厚,却未觉寒冷太过,平日里便只一身轻薄的道袍足以御寒。
大师兄思绪繁杂、彻夜难眠,索性起身到院中小坐直至日出,顺带看两眼晨起的日出,只当做片刻小憩。
终日里与繁杂的事务为伍,大师兄鲜少得空与同门相聚,与旁人亦是日渐生疏,于旁人眼中渐渐多了几分庄严肃穆,却莫名少了几分慈蔼之态,叫人不禁近而远之。
听闻小师妹做派有差,大师兄心有忧虑,却鲜能抽出空闲多加管教,正是心情颇为烦躁。
见天色愈发明亮,大师兄打算去找诗云谈话,却在起身时瞥见诗云倚在院中巨松的枝桠间小憩,不禁叹气摇头,随即又在一旁坐下,静静地看了许久。
“大师兄安好,今日何故得空来这院中?”诗云听得些微声响,纵身跃下巨松,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
“啊?”微憩的大师兄打了一个激灵,见诗云自身边坐下,柔声道:“夜里难眠,出来透透气。”
“大师兄辛苦了,如今还得顾及那些扰人的杂事。”诗云淡淡地说着,不禁抬头望向了远处,身上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
“师尊倒是惬意,至今不见踪迹。”大师兄听得诗云言语寡淡只觉不适应,苦笑着抱怨起那不管事的掌门来。
“若师尊是个顶事的,便不会叫你们这般劳累,可惜偏也是吊儿郎当的。”诗云漫不经心地说道。
“师妹何故在树上?”大师兄本想开头询问近日耳闻,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站得高,看得远。”诗云淡语,目光依旧瞥向远方。
“仅此而已?”大师兄又问。
“嗯,仅此而已。”诗云淡语。
良久未见,却彼此无话,简单的几句后,便只剩静谧,两人静待太阳越过山峰,攀上高处。
十师兄听见院中鸟雀啼叫,被扰得难以入眠,这才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师兄、小师妹,你们在院子里做什么?”十师兄诧异地走向两人,见四周无物,便一手牵起一个,拉着他们走向膳房:“我看你们在这坐了许久,干脆与我一道去用早膳吧。”
“嗯。”两人同时淡语,叫十师兄一并牵去了膳房。
离簇翎峰相距四五个山头,一股微红色气息极其缓慢地将萦绕在山峦之间的气流汇聚,致使这股气息以极其微小的变化逐渐形成一团光球,凝视着往尘山。
“破我们冰瘤的人是谁?”一把娇俏的声响回荡在气息附近。
“不知道,这破阵者竟没有透出丝毫线索。”另一把粗糙的女声响起,语调略微急促。
“这人只是将我们的咒法拦截,却不曾施法破解...”粗糙的女声紧接着又语,随即幻化出真身,与另一人并肩。
“闻说往尘山是为修仙之辈翘楚一列,若我们能食其精魄,修为必定增长神速!还怕不能一统妖界?”两人相视一笑,身后渐生出一望无际的淡红光球,集结在往尘山四周。
用过些清淡的膳食后,大师兄一如既往回了议事阁办事,其他弟子陆续来此用过膳后,也各自忙碌,只留下了几个相对闲散的弟子在此陪伴诗云。
见近日无甚大事,诗云本想告别诸位师兄师姐,折返临水阁,却被师兄师姐们多番挽留,无奈之下,只好应允多待几日。
知事的弟子们站哨时发觉了四周的异样,不时奔走告知,将各峰弟子集结,意图清扫这不安的隐忧。
往尘下界弟子焦急地迅速集结了力量,齐聚在广场前,警惕地看着正逐渐逼近的光球军团,列出了训练依旧的大法阵,随时预备开始一场争斗。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领头的弟子看似稍有些道行,一手举剑一手指着对面为首的女人大声喊道。
“久闻往尘乃是修仙大家,炁元纯正,可否大发慈悲,赏我这兵士?”为首的女人娇笑着明知故问。
“哪来的狂妄之徒,我往尘仙山岂是你等妖魔可以觊觎的?”为首的弟子大声嚷嚷,随即取出一块玉诀施法。
几道白光飞出,自山门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坚盾,其他弟子见状,亦纷纷取出法器将自己的功力添入。
得了众人功法汇聚,坚盾又逐渐增大,将山门护在了身后。
见此局渐开,山峦之上各峰的上界则趋于观局之势,轻易不打算亲身入阵。
众人留神勘察着此番挑衅之辈,却谁也不打算替下界驱赶,大多只在一旁观望。
往尘历来得上界庇佑,山体自有数重无上结界抵御,叫人轻易难以突破。下界弟子虽知山门有法阵庇佑,却亦不能轻易叫人试出结界中心所在,是故另起防御。
见弟子们施法唤出一道巨大的坚盾,妖族首领不禁仰天笑了起来:“还以为仙山功法高深,怎会如此怕死?”
“就此退去,我们便不与你们计较!”为首的弟子依旧嚷道。
“大军至此,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女首领大声嚷道,随即十指翻飞,迅速结起法阵指向坚盾。
身后光球汇聚一处,凝成一个数十百倍的巨大光球,冲向法阵。
光球剧烈地撞击坚盾,带动整个广场,顿时山摇地动,震落山体碎石粉流,落在广场上。
弟子们脚下不稳,纷纷倒向两侧,仅由稳固的下盘支撑,不至坚盾瓦解,但他们手中指诀受了影响,亦叫他们略有分神。
“稳住!千万护住山门!”一人奋力喊道,闭目掐指固阵。
“若他们甘愿退去,此番便算是功成!”几人喊道,手中依旧只作固阵之举。
“这是做什么?”诗云坐在十一师兄的长剑上,皱眉问道:“如此小辈,难道下界弟子无力应对?”
“师长有训,不可妄开杀戮。”十一师兄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开杀戒便无力应对么?”诗云继续问道:“久持不下,实非良策...为何不能速战速决?”
“若久僵不下,诸位同门自会协力驱散,如今还不是时候。”十一师兄淡语,眉头却也不禁微皱。
“如此做派,怕是不妥。”诗云淡语,不禁叹息。
果不其然,局势依旧僵持,几近一日一夜。眼见下界弟子渐生疲累,手中指诀动摇,双腿逐渐颤抖。
见此景况,各上界弟子不禁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帮衬之心愈发强烈。
当他们准备出手帮衬时,对面却忽然收了攻势,停止了入侵,四周骤然寂静。
弟子们见山体停止了震动,不禁诧异地环顾四周,眼中满是疑虑。
“没劲,还以为仙家实力强厚,不料却是胆小如鼠,不敢应战!”女首领打了个哈欠,笑着对身后的弟子说道:“仙家大派,不过如此嘛。”
“哼,不和你们玩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简单咯。”女首领笑着对下界弟子们说道,随即准备挥军离去。
虽说弟子们满心不愿,却不得不听令于女首领,士气低沉地跟随遁去的首领纷纷离去,巨大的光球亦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山地经不住如此撞击,虽有法阵庇护,却也抖落不少碎石,叫广场上一片狼藉。
见敌人退去,所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各自归位,帮衬着下界恢复山体原有的模样,将广场上的碎石如数清扫,四周重归宁静。
“这支大军自何方而来,到底意欲何为?”几个上界弟子心中顿生疑虑,却并未过多深究。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另外几人细思,只觉满是疑点,却一时未能想出缘由。
此事来势凶猛,去的突然,一切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场地虽有毁损,所幸却无弟子伤亡,故而没几日的功夫,便已无人再挂念此事。
“师兄可有觉察此事离奇?”诗云双眉紧皱。
“是有些离奇,也不曾听说他们再去攻击其他仙门。”几个师兄弟围坐在一块,忽而思量着此事。
“多留个心眼总是无差,我料想此事并未完结,恐怕仍有后招。”诗云双眉紧皱,却暗地里向附近的山峦掷出了十多颗黢黑的红心珠玉,以便不时之需。
诗云心知此事有差,无奈身边人竟当真不曾上心,只好不再多说,由得他们安排,所幸山门结界封禁之坚固,亦非山野小辈可犯,不久便也日渐淡忘。
见诸多事宜了结,短期内山门再无大事,诗云已然无心在簇翎峰久待,又忧心有心人惹来麻烦,遂寻了一日师兄师姐练功的空档,悄悄地等入夜后,溜回了临水阁。
“主人回来了,你们可要寻她?”月华觉察诗云回了临水阁,忽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对陆嘉柔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夜里么?”陆嘉柔见月华点头,无奈地揉了揉脑袋,出门让人准备茶点,好将她逮去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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