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债

          文/天涯海明月  （原创）

催债

李二欠我一万多元的轮胎款快一年了，当初约定还款期限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多次催要无果，到后来他连电话也不接了。眼瞅着又要过年了，无奈只好给他的哥哥李大打电话，因为李二的轮胎款是李大做的担保，我才欠给他的，要不然谁认识李二呀。

我和李大多年前就认识了，他经营着两辆翻斗车，彼此合作的还不错。李大是个谨小慎微而又很有心机的人一一一对待生意一向泾渭分明，分毫不让。是那种特别斤斤计较的人，虽然我们各自为利益争得不可开交。但整体还算可以，他算不上100%的诚信，倒也不至于耍奸赖账，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一直保持着不蔬不密的关系。

去年他兄弟李二也卖了辆二手车，车上的轮胎全部不行了，需要更换新的，因为刚买了车手头紧，没有钱更换新轮胎，李二就央求李大找到我，要我为他赊十条轮胎，碍于李大的面子，最后我还是答应把轮胎赊给了李二，不过要李大来担保。

当时口头约定：三个月为限，如果李二无法偿还，李大负责还钱。李大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自告奋勇的主动打应了这个条件，而且还嘲笑我对朋友不信任。

我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这几年说这话的人太多了，欠债的成了大爷，要账的成了孙子。不是不相信别人，根本就没办法相信。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吃的亏太多了。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别人的承诺。该走的程序一样也不能少。李二为我出具了欠条，两个人都签了名，摁了手印。李大很不高兴地搭讪着悻悻地离开了。

催债

结果一拖拖到了现在，眼看进入腊月了。如果年前要不回来，谁知道又会拖到猴年马月，我心急火燎地拔通了李大的电话：

“喂，李大！你兄弟欠我的轮胎款，已经快一年了，啥时候能给？…”

“噢，哈哈，…还没给你还吗，我以为早就还了，哈哈，你等着”李二打着哈哈压掉了电话。

李大说是给李二打电话，只是做个样子忽悠我。李二的事情李大自然清楚。原来李二这几天也一肚子苦水正愁没地方说呢。李二的车给一个老板干了快一年，这人平时说的比唱的好，说等活干完，到了年底一定给他们结账。李二刚经营车，经验不足，就信以为真了。结果活干完了，那人却说没钱，今年给不了，等过完年再说。

李二这才明白，遇上了：“死驴不怕狼啃头”的货色，只好天天往他家跑，赖在家里逼他还钱。而这家人硬是装傻充愣，就是不还钱。还跟没事人似的，你愿意干啥就干啥。你赖着不走，没关系，他们自己走，他们一家人把要债的扔在家里，自己倒逛街去了。更气人的是嘴上说没钱，手里却大包小包的置办年货，一点也看不出来缺钱的样子。弄的李二进退维谷，束手无策！

催债

李大知道凭李二的本事肯定要不来钱，他叫回李二，给他出了个高招。让他再去要，不怕他不给！这李大够鸡贼的；李二要讨债就讨债呗。他居然叫李二把我也叫上，还有另外两名债主：一位买机油的，一位买配件的。还要把他们的二叔也带上一一一位70多岁的老人。

老人一辈子光棍和李二一家生话在一起，看上去满脸沧桑，抱经风霜，佝偻着腰，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一步三晃！老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显的惊恐不安，拘促木纳，眼里分明是快要涌出来的浑浊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老人不时地用枯瘦的手背揉着深陷的眼眶…

我和另外两位债主面面相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儿。这老大也忒狠了吧，哪有这么办的，管他呢，只要能把钱要到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心里默想着，也不推迟。跟着李二去了。

我们一行人跟着李二来到老赖的家里，看的出：这老赖虽然是个大老板，城里人，其实和乡下人差不多一一一住在一院平房里，从屋里屋外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原本就是这样。

我们几位债主挤在狭窄的沙发上，即尴尬又无措。李二让他老叔坐在单人沙发上，他一屁股坐在扶手上。老人惶恐地几次要站起来，都被李二摁下去。并大声喝斥，叫他别怕，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吞云吐雾。一副气定神宁的惬意！

“你们是干啥的！”这时老赖的老婆，一个精瘦刁钻的女人，枯叶似的脸上打着粉，就像霜落在了驴粪蛋蛋上，特别扎眼，她尖着嗓子气势汹汹的地大声质问我们，满脸的不快。

“我，我们…我”买机油的小伙吓的一个激灵立起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我欠了他们钱，你们不还我钱，我只好带上他们来了，今天要是不把钱给了，我们就在你家住下不走了！”李二有点炫耀的口吻，对那个女人说。女人白了他一样，又瞪着我们理直气壮地咆哮：

“我欠你们钱了吗？你们算是哪根葱？哪颗蒜？给老娘滚出去！”瘦女人指着门外，手里拎着一把笤帚，气急败坏地骂。

买配件的老周来的是他上高中的儿子，显然少经世事，吓得一哆嗦从沙发上蹦起来，两只手相互揉搓着，一个劲的望着我们，不知所措。我们又盯着李二，希望李二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气氛不知有多尴尬一一一是啊，我们到底是干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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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钱不还，还这么凶，你凶给谁看呢？今天就不走了！”李二毫不退索地反驳，索性走到唯一的床边，一转身躺下去，鞋也不脱，翘起二郎腿，一副泼皮无赖相。

“你们走不走？到底滚不滚？”瘦女人就像发疯的母狗，呲牙咧嘴地换袖子，看样子要上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知亏理，我向两位债主递个眼色。迅速逃了出来，这浑水咱们不能淌。我们三个一路上又好气又好笑，这叫办的什么事。谁都生着闷气，默不作声。看样子这个钱今年怕是要不回来了！

又过了两天，我们几乎不抱任何幻想了。李二却打来了电话，让我们过去到老赖家拿钱。我们几个不相信，互相证明了一下，怕是李二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李二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让我们到老赖家门口取钱，他就不一一送了。看样子不像说谎！于是我们三个人将信将疑的过去了。

老赖的门紧闭着。果然李二笑咪咪地站在门口，掖下夹着公文包，手里拿着一沓钞票正在点数！我们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李二看透了我们的心事，对我们诡异的一笑，指着车里的老人一一一他二叔说：“看我的杀手锏一出，不怕他不还钱。”说着嘿嘿一笑。

我们这才朝门前李二的小车望过去。老人斜卧在后座上，精疲力尽的喘着气，看上去痛苦不堪，可怜兮兮的模样，布满皱纹的脸上， 疑似痛哭流涕后的痕迹。真让人揪心。后来才知道，自从我们逃出来以后。李二也把心一横，把他老叔往老赖床上一扱，叮嘱他不吃不喝，只到还钱为止。他却开车狂街去了。

老赖没有料到，李二会来这一手。眼看老汉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老赖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无耐只好打电话让李二过来拿钱领人！

此刻的李二一副胜利者的骄傲，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们，大声地数着鲜红的人民币！：

一百，二百，三百…而我们呆呆地互相望着，像傻子一般，内心却有一股翻江倒海的难受，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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