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国,空旷的庙堂前,宫廷正在举行大型舞蹈表演,庄严肃穆而憾人心魄的万舞,那气势宏大的场面,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早早就选好了一个最醒目的位置坐下,从她花美的衣着可以看出她是一位身份高贵的人。这时,鼓声响起,威武雄壮的万舞场面拉开帷幕。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一轮高市悬挂在天空的红日,那个让她心仪而颤栗的伟男子,此刻就在她的正前方最显眼的地方。他已经站好了位置,准备跳舞。鼓声更加激烈了,首先表演的是武舞。只见他跟随着鼓点,勇猛有力,动如猛虎,气势撼人,只见他表演驾驭马车的情景,执辔自如,张弛有度,宛如真正的驾驭马车,接下来是表演文舞。只见他左手执笛,奏出悠扬美妙的清音;右手持舞动着漂亮的雉鸡翎,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红泥,他的举手投足是那么的雍容优雅、风度翩翩。这位女子心一下子被点燃了,那火焰燃烧着空气,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领舞者的英姿,高大魁梧的身躯和威武健美的舞姿,但又暗叹身份地位的不同,也许一别再难相见,这种凄婉的心绪让她心中更添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怅惘苦涩。她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春心,不觉轻轻地吟唱起来:
简兮简兮, 方将万舞。
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
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山有榛,隰有苓。
云谁之思?西方美人。
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第一次读《简兮》时,非常吃惊的,原来几千年前,就已经有了追星族。每个人都是从打情窦初开的时候过来的,睡没有虚幻地对异性有过遥不可及的爱慕?在漫长的青春期,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好就在那个年龄段绽放着暗恋之花。
《简兮》里的主人公,应该是个女孩,她大约就是站在舞台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女孩和别人一样,原本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理前来看热闹的,可是,看着看着,一颗心慢慢就被高台上正在表演舞蹈的体态健美的男子所击穿,直看得自己热血喷涌,心跳加速。就像被一支利箭射中,不可遏制地,于刹那间爱上了这个跳舞的男子。这种感情很微妙,说是一见钟情吧?人家却又没看过你一眼,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高大英武的男子在高台上领舞,风度翩翩,才貌兼备,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舞姿中,压根就不知道台下姑娘的存在。姑娘一人隐在角落,芳心暗许,任凭千万思绪浮沉,即便海浪滔天,也湿不了人家一根发丝。追星族的苦闷便提现在这里。
对于高台上领舞的男子,暗慕自己的粉丝简直多如牛毛,凭姑娘怎样的痛苦难言,他都一概不知。不比现今,为了赚钱,拉近与粉丝的距离,明星们在大中城市里大搞歌友会、见面会之类的。粉丝们还可以捧着一束花上前献花,近距离的接触明星。远古时代的追星族们,只能把刻骨铭心的爱慕藏在心里,慢慢地随着时间推移,嫁人了,相夫教子,或者在哪一个闲着的午后忽然想起他,心就会跟着针扎似的疼一下,之后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
《简兮》是一首描写女子观看舞师表演万舞,从而对他产生爱慕之情的诗。全诗四章,前三章每章四句,最后一章六句。本诗以这位姑娘的情感发展的为线索,倾诉了她对舞师的深切慕悦和刻骨相思。此诗妙处,在于感情的炽热与坦率。
诗的最后“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四句若断若连,回环复沓,意味深远。“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两句是“云谁之思?西方美人”两句的扩展延伸。在《诗经》里往往以大树、小草对举,也是隐喻,以木喻男,以草喻女。“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是这位姑娘情感发展的高潮,倾诉了她对舞师的深切慕悦和刻骨相思。从诗中的语气分析,赞叹者似乎是一位很有身份和修养的女性,而英俊威武的舞者不过是供人玩乐的舞人。由于身份地位的悬殊,这种暗恋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赏识。诗中的姑娘就具有这样的理智,她虽然对美男子有爱恋之心,但又叹因身份地位的悬殊而只可远观,也许一别难见,于是从诗中我们看到她的低回凄婉的心绪,又有可望不可及的怅惘苦涩。她终究压抑住了自己的春心,做出了符合身份的抉择。
同样,在现实生活中,审美需要距离的。保持距离,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欣赏。懂得欣赏别人的人,欣赏一种美的存在,不仅可以使自己心灵超脱,精神得到净化;更不可逾越界限。掌握好这种分寸的人都是明智而理性的。也许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真正能够掌握并身体力行却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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