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天淑悠悠叹道:“七师弟,都是我连累了你。”焦天浚用力摇头道:“师姐不要这么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地狱也和天堂一般。”
金婧看他一脸的诚恳,显然出自真心,心里叹道:这样的痴心男子真是难得。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外面吵嚷起来。起初那声音还远,加之墙壁太厚,听得影影绰绰。
洞内各人都凝神细听,才听出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迟剑!迟剑!你在这里么?”声音里充满焦急和期盼。她连喊了数声,得不到回答,只急得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金婧不知道她的来头,不想贸然搭话。
卞不生听焦天浚的话听得好不腻味,哈欠连连,险些熟睡过去,猛听得有人喧闹,立刻振奋精神,跳起身来叫道:“外面的小姑娘,你找的人就和我们在一起。”他声音宏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送出去。
那女子急忙答道:“老前辈,他好些了么?”卞不留道:“这小子身中多种剧毒,元气涣散,恐怕没几天挨头了。我老人家本来可以救他,可是好心被少林贼秃当成驴肝肺。哎,这孩子没得救了。”
那女子一听,放声大哭道:“快开门!我要见见他。我要见他。”一个男人的声音接道:“小姐,这里边都是些内家高手,武功高出我们许多。大门一开,就会被他们逃走了。而且没有庄主的号令,咱们怎敢擅自放人?”
那女子只是哭叫:“我不管!快打开!你不开门我就杀了你!”接着就听那男人“啊”的一声喊,好像已经受伤。
行参不忍,高声说道:“姑娘不必焦急。老衲适才以内力给迟施主驱除毒素,凝聚元气,现在他呼吸平稳,脉搏复原,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他重伤初愈,急需补充体力。姑娘可否为他准备些汤水来?”
那女子喜道:“真的么?我这就去做。”卞不生叫道:“慢着!”那女子问道:“怎么?”卞不生道:“你要做就一定要多多做。我们这里有和尚、有女人,还有能吃能喝的小伙子,个个饥不可耐。你若准备的太少,都会给他们一扫而光,哪里有你小情人的份儿呢?”
那女子道:“知道了。老前辈,就拜托您照顾一下迟剑,晚辈去去就来。”说罢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想必抓紧准备去了。
金婧与行参、行嗔多有过往,终于有机会问候道:“行参大师,这孩子是我徒儿。多谢大师全力相救。”行参苦笑道:“金小姐,多年未见,想不到在如此情形下相遇。这孩子受伤太重,老衲只能暂缓他恶化,恐怕始终不能救他性命。”
叹了口气又道:“江湖传言你爹爹被越秀山庄劫走,想必你是来打探此事的了。找到你爹爹了么?”金婧摇头道:“我四下打探,始终没有明确消息。两位大师怎么会来到这里?”
行参道:“前些天丐帮执法长老石波鹤被杀,掌钵长老尹岩亭抬着他的尸体找到我们,要我们作证他是死于大逍遥掌加大极乐功。我们查证之后吃惊不小,原来他果然死于此两种掌力之下。要知道这两种功夫乃是丐帮独门绝技,只在帮主之间代代相传。”
金婧奇道:“也就是说梅文浦是杀人凶手。这怎么可能?”行参点头道:“老衲与梅帮主相交多年,相信他绝不会乱杀无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妥。老衲和行嗔师弟多次察看尸体,几经复核,终于被我们发现一处古怪。”
行嗔接口道:“那尸体经过了几天,骨头出现龟裂。这是内力所伤。天下如此阴毒的武功只有一个,那就是‘勾天宝典’。这可叫我们想起四十年前的一件大事情来。”
行参颔首道:“四十年前,敝寺清远方丈被一个自称‘勾天神尊’的怪人所杀,他的尸首便是如此,裂纹交错,有不少细小的骨头竟然完全断开。石波鹤骨头上的裂纹远为细碎,看来凶手的功力尚浅。他杀死石长老所用的确是丐帮独门武功,但是无意之中用上了勾天宝典。”
金婧道:“晚辈听说那勾天神尊一个月内杀死了中原武林正邪四大高手,就如探囊取物般轻松。”行参道:“清远方丈和丐帮帮主肖沾、圣毒帮帮主陆一虎、太阳教掌教梁昌任是当时最有威望的四大名宿,先后遭他毒手。之后他突然销声匿迹,就好象是上未曾有过此人一般。如今再现江湖,怕会掀起腥风血雨。种种迹象看来,此人所来对梅帮主甚而对丐帮图谋不利,因而老衲和师弟兼程赶来,希望能搞清真相。”
金婧道:“大师来晚一步,南丐帮在尹岩亭率领下已经向梅帮主发难,只不知孰胜孰败。”当下将越秀山庄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行参听罢道:“但愿梅帮主吉人天相,化解危难。”
付天淑突然开口道:“越秀山庄经此一劫,总让人觉得似乎有个阴谋暗中孕育。不只越秀山庄,恐怕整个武林会发生什么大事情。”行参道:“付施主所言甚是。老衲虽然不明白这阴谋是什么,但从大家所见所闻推测开来,那蒙面客最为可疑。”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有不少人来到石门前。接着墙壁上打开一个小洞,两个花瓷碗塞了进来,香气扑鼻,却原来是红烧鸡翅。有人大叫道:“奉小姐之命,咱们准备了素菜薄酒,请各位英雄享用!”接着瓷碗一个接一个的塞了几来。山珍海味、鸡鱼肉虾,应有尽有。
卞不生道:“咦?难道是那小姑娘做好了饭来?”接了一个又一个,只忙得双手都不够用的。众人都饥肠辘辘,便各自拣喜欢的饭菜吃起来。卞氏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赞叹:“好吃!比大辽御厨还要好吃得多!”他两人风卷残云,将大半饭菜包下。
好在量实在够足,行参、行嗔只喝了些稀粥,便照料迟剑,也叫他吃些东西。金婧见他们比自己这个师娘还用心,颇不好意思。付天淑和她一起帮忙,迟剑虽然依然昏迷,但总算咽下了些汤水。
卞不生吃饱喝足,将杯盘推在一边,笑道:“小姑娘,如此短的时间里你能准备这么多美味佳肴,真是大出我老人家意外。你是什么来头?”那女子道:“老前辈,晚辈叶雪影,是迟剑的好朋友。”
金婧听她自报家门,心中一动,问道:“你姓叶?叶姊大是你什么人?”叶雪影答道:“乃是家慈。前辈可认得她?”金婧冷笑道:“认识。我和你娘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叶雪影喜道:“如此甚好。就请前辈看在和我娘的交情上,帮晚辈照顾迟剑。晚辈会尽力说服娘亲放了各位。”
金婧听她言语中对迟剑甚是关心,冷哼一声,心道:迟剑这傻小子竟然赢得这姑娘的芳心,老天如此安排,想来是要惩罚叶姊大那贱女人。
叶雪影不见她回答,内心微感不安,说道:“这位前辈,可否让迟剑和我说句话。能听到他声音我也会安心些。”金婧不忍将真相告诉她,便道:“他刚刚睡下。你先让他好好休息,过两天再来看他罢。”
叶雪影犹豫片刻,无奈道:“好吧,我明日再来。我会叫人给你们送上三餐。”卞不生大叫道:“小姑娘,下次别忘了加上好酒!如此佳肴没有好酒相伴岂不可惜了?”
叶雪影道:“老前辈放心!晚辈记得了!”顿了顿又道:“迟剑,你可要坚持下去啊。我会天天来这里,直到看你好起来。”说罢恋恋不舍而去。
此后叶雪影天天渡河而来,给迟剑等人送饭,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也不管他能不能回答,都要说些子话来听。有时候询问迟剑的身体如何,祝愿他快快好起来;有时候只是单单叙说些家常,比如她绣花把手扎破了几次等等琐碎之事。金婧听她语气纵然沉着,但总是带一丝急迫,关心之情难以掩盖。
金婧等人噬筋水毒性发作,内力丝丝缕缕,无法凝聚。卞氏兄弟每天除了吃便是骂,但无人搭理,倒也逍遥自在。行参、行嗔二僧早有准备,感觉到内力涣散之前便全力为迟剑疗伤。凭当世两位内家高手几十年的功力,迟剑奇迹般好转起来,就连卞氏兄弟也啧啧称奇。
屈指算来,也该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迟剑总算能听见叶雪影的声音,更可以做些简单的答话。叶雪影喜极而泣,拥壁大哭。金婧叹道:“姑娘,我徒儿暂无性命之忧,你该高兴才是,为何还会哭得如此悲戚?”叶雪影哽咽道:“前辈,我只是太高兴了。”
金婧道:“我的年纪也可以做你娘了,姑娘家有什么心思哪能瞒得住我?是不是你娘他们要杀了我们,你替我徒儿伤心啊?”卞不生一听此话,跳起来大叫道:“她敢!石门一开,老子就冲出去砸他个稀巴烂!”
叶雪影道:“我娘正忙着再兴会盟主的事情,暂时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来见你们。只是、只是...”她又哽咽起来,说不下去。卞不生叫道:“只是什么?你这个小丫头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急死人了!”
焦天浚冷冷地接口道:“这位姑娘心地善良,怕说出来会吓到你。”卞不生怒道:“她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会吓到老子?何况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小丫头说的话?”这一老一少真真假假的斗嘴怕是成了习惯。
付天淑一旁劝道:“二位别吵,且听叶姑娘往下说。叶姑娘,这一个月来你风雨无阻,天天来见迟兄弟,说话给他听,鼓励他好起来,可见你心里装满的都是他。听你刚才哭的伤心,是不是担心你自己和迟兄弟的将来?”
默然片刻,叶雪影才答道:“姐姐聪明,被你猜中了。我娘昨天告诉我,要为我定亲。可是我,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他。”卞不生道:“喜欢不喜欢又打什么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听也要听。”
焦天浚哈哈笑道:“想不到霸道不讲理闻名江湖的夺心双子也会讲出这么酸臭迂腐的话来,可笑啊可笑。”卞不生怒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笑话我!”
焦天浚道:“有情不在年高,无情空活百岁。你这不知情为何物的老怪物,当然可笑。哈哈,哈哈!”不等他笑完,卞不生早扑上来,揪住他衣襟,两人扭打成一团。但是各自内力几无,便似街头懒汉打架一般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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