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子前,正淑掏出手绢给正霞擦了擦眼角、脸上的泪,说:“二姐,你先稳定一下情绪,千万不要叫妈看出啥来。”二人悄灭灭进了院子,来到正霞的卧室。正霞紧盯着窗子,呆坐下去,一声儿也不吭,早又泪水长流了。
正淑劝了半日,她却被劝烦了,说:“避!你出去!我不想听。”正淑瞅她两眼后,真的拧身出去了,却来到母亲的卧房,一见屋里那阵势,不由得把舌头一吐,含笑道:“大姐,娃叫我看看。”掀开被角,瞅了那肉乎乎的小脸一眼说:“长得蛮倩的,还真像大姐。”
根茂婶说:“你疯够了。正芳跟正萍怕也快疯够了吧?”正淑说:“我没胡逛,我是到学校复习去了。马上高考了,我还能胡逛?谁像正芳跟正萍一样?整天只知道个疯!”话音未落,正芳的声音已在大门口响了起来:“谁在嚼我们的舌根呢?”正淑急忙掀帘子出去,笑道:“你两个真能疯!——大姐生了。”正芳正萍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赶紧叫我看看外甥。”就往母亲的卧室去了。
正淑在堂屋呆了一会儿,又去了正霞卧室,却见她已在梳妆台上铺开了纸,正写着啥,便在床边坐了,笑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正霞也知道用功了!”正霞忙扔下笔,回头说:“你帮我写吧,我咋都写不拢。都怪我上学时候作文没学好。”
“写啥?”
“写状子,我要告张金成!”正霞眼里喷着火,咬牙切齿说。
“告他?你咋告他?又能告他啥?告他有老婆又跟你谈恋爱吗?把他不得咋不说,还惹得满城风雨的,人都笑话。”
正霞闻言,眼泪又出来了,说:“那他就把我的便宜白占了不成?我这是活的啥人呢?……”正淑看她半日,小声问:“二姐,你是不是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正霞哽咽着点点头。
正淑便轻叹一口气,不再做声。
就两人都默默坐着。时间悄无声息的在身边流淌,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终于,坐够了,正淑起身拉开灯说:“二姐,你现在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冷静下来了,你再拿主意吧。这事,……先不要叫妈知道。要不,她又要伺候正秀,又要为你的事伤脑子。你就在屋歇着,好好睡一觉。我得到学校去,今晚上数学老师要讲几道模拟题。……”抬腕看看表,又哎哟一声说:“已经迟了,我得赶紧走。”急匆匆出门去了。
正霞又闷坐了半日,突然一头扑在床上,嘤嘤地哭了……
端午节清晨。正淑背着书包,急匆匆的刚出王巷,突然电线杆背后转出一个人,叫住了她,——却是金成。
“有事吗?”正淑淡淡地问,强压住心头不停上蹿的怒火。
“正霞没说啥吧?”金成陪着笑脸问。
“说啥不说啥的,我咋知道?”正淑终于没能按捺住怒火,忿忿地说,“你以后少来王巷子英武,好好把自己的婆娘娃经管好,少一天狗扯羊蛋的!”
金成说:“正淑,你听我说,我不是想骗正霞。”摸出一颗烟来点上:“真的,我是真心爱她的……”
正淑恼恨恨地看他一眼,抬脚就走。金成便也跟在她身边,急走起来,边走边说:“正淑,麻烦你劝一下正霞。……我是真的喜欢她,我打算跟我老婆离婚。……”正淑不理,把头高高地扬着。金成继续说:“你姊妹中,就你稳实,心里能装住话。所以我才求你,求你劝劝她,一定要叫她等我,我是真心的。……”正淑还是不理睬他。
“正淑……”他突然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你干啥?!”正淑一回头,却见他眼睛潮潮的,似有泪要出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你以后还是不要去纠缠我二姐了,安心过你的日子。你说你爱她,咋就不替她想想?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金成喃喃地说,两行泪不知不觉中已顺眼角下来,“我承认我做得不对,可我确实是真心爱她的。我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她呀!”
“你走吧!”正淑抽出手来,淡淡地说,“以后我们家是不会欢迎你的。所以,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抬脚急急地走了。
来正淑到学校时,却见一个又一个的同学,或站在操场边的树阴下,或站在花园里,都在看书。正淑也就在操场边坐下,掏出英语书看了起来。才看了几分钟,便有一个人悄然坐在了她身边,她不看也知道是谁,就说:“昨晚上周老师讲的那几个题,你现在弄通了没有?”
“没有。”成水摇摇头,“我越想越糊涂。”
“你真笨!”正淑说,“李大明弄的卷子上不就有这几个题吗?参考答案看上几遍,不就明白了?”
“那是他给你弄的卷子,我看它做啥?”
“你这人才是!又吃醋了?”正淑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说,“你吃啥醋呢?我只爱你,又不爱他。”
“那不一定。”成水幽幽地说,“到时候我回乡下种地去了,你还能爱我?”
“你胡说!”正淑又妩媚的一笑,“我是朝三暮四的人吗?就算你回去种地了,我也不会变心的。”
成水看她半日,突然淡淡一笑说:“走,咱到假山后面看书吧。”正淑“嗯”了一声。
于是二人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假山旁。看着假山上挺起的那几杆翠竹,以及弯弯淌下的一脉细流,成水似乎若有所思,眼睛直直的,脸上渐渐满含了欢*悦,突然笑道:“我村里的景色比这假山可要好看得多!咱这个礼拜天去看看吧,我也想叫家里人见见你。”
“等高考完了再去吧。”正淑笑道,“现在都啥时候了?火都烧到眉毛了,你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成水便不再言语,低头看起书来。正淑却从他脸上读出了许多哀愁,便悄声说:“我爱你!你放心,我会永远爱你的。”
“光说有啥用呢?”成水淡淡一笑。
“那你要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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