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09路公交车是烟台大学南北两校的专用公交车,传说最多可以装一百零九个人。
2.
晚上八点四十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匆忙赶往公交站点,虽然我已经拼尽全力了,但那里依然排起了一条长龙。
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终于挤上了堪比北京地铁人群密度的公交车。车上早已经没有座位了,我只能麻木的随着人流往后走。
很不幸,我被挤到了公交车的最深处,这种事情时常发生,我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但是让我惊喜的是,我竟然发现了一个空座,靠窗的第二个座位,没有人。
我眼睛盯着这个座位,内心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坐还是不坐,这是一个问题吗?当然是。
这个座位之所以空着是有原因的,几乎每一辆109路的公交车的这个位置都不会有人坐,大家宁愿站着也不愿意去触碰那个位置,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似乎成了烟台大学学生的一种传统,大家十分默契的遵守着某种看不见的协议。
但是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管他什么禁忌,总不能把我一个大活人活活搞死吧。我这样想着,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下,毅然决然的坐了下去。
坐在这个被称之为禁地的座位上,除了周围人的眼光,我并没有感受到其他异样的感觉,但是在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念头,可能仅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我还真是疑神疑鬼,我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宿舍时间还早,按照习惯我打开电脑叫上同学开了一局英雄联盟,但是这次状态很不好,意识和动作似乎分离了一样,反应总是慢半拍。本来他们都是眼巴巴的等着我回来带着他们飞,这次我连小学生的水平都没发挥出了,成了队伍的拖油瓶。幸好我的那几个同学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对面显然更菜,在胶着了四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艰难赢得了胜利。
基于我上一局的表现,他们很没义气的抛弃了我,我也感觉有些累了,懒得向他们解释,匆匆洗刷就躺在了床上。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很诡异,在梦里我又重新回到了那辆公交车上,还是那个位置,只不过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人影。而我,则站在那个当初发现那个空座的地方。那个人影咧开嘴,冲着我的方向无声的笑,那张嘴张开的程度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动作。
没有更多的剧情,那个影子就这么看了我一整夜,公交车也开了一夜,似乎不是开往南校,而是开往黄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室友叫醒的,在平时我是宿舍里起床最早的那个,只是那天他们都已经洗刷完了,我还躺在床上睡得像昏死过去了一样。我的一个室友过来提醒我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可等他看清我的样子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据他说当时我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满是汗水,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似乎把手松开就会命归西天一样。我感谢他看的这么仔细,他平时可是只有判断女生胸部大小的时候才会这么仔细。
他叫醒我之后我也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除了额头的汗水,还有轻微的呕头痛。但是我没把这当回事,我的身体好的很,来学校一年多了,我连学校医务室的医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虽然有些头痛,但是仍旧阻止不了我洗头的欲望。大学里热水依旧是稀缺资源,我只好用凉水匆匆洗了头。
上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感觉全身发冷,我心想早上真不该逞能用凉水洗头,一定是发烧了,但是没当回事,想着下课之后打杯热谁喝,抗一抗到下午就好了,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可是到了下午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连同学都看出来我的脸色不正常,让我赶紧去医院看看,我也觉得情况有些严重了,于是下课之后对老师说明情况后去校医院看病。
到校医院测量了体温,三十八度四,果然是发烧了。
医生给我开了两天的吊瓶和一些药,并且嘱咐我现在是换季时候,很容易感冒发烧,让我回去多喝点热水,穿厚一些的衣服。
打完针感觉果然好了很多,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但是我的舍友们都还没有回来,我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他们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梦,又被舍友叫起来,起床之后仍然头痛,而且比昨天更严重了。这次我没敢逞能洗头,还是命最重要。
我拒绝了舍友陪我去医院的好意,只是让他们帮我请个假,毕竟谁的时间都不是白给的。
再次来到医院,医生看到我的样子有些奇怪,又量了一次体温,三十八度二。医生盯着温度计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让我去抽个血,看看有什么问题。
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自己先看了看,发现一切正常之后我一脸轻松的把单子拿给医生,然而这次医生的眉头皱的更紧。
一切正常才是最大不正常,血样正常,却发高烧。
接着他问我这两天在我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想了半天,觉得只有这两天的噩梦有些蹊跷,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他听了我说的话之后像是笃定了什么,让我不用打吊瓶了,药也不用先吃,而是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他的老师,一位退休多年的老医生。
地址上的地点是一个很普通的居民楼,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了地址,敲门之后很快就有人把门打开了,是一位面容很和善的老太太。
我礼貌的问好,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等着她的解决方法。
“呵呵,小伙子,你跟人家订了冥婚,人家当然要跟着你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盯着我,不,不是盯着我,她的眼睛看的是我的身后。
看着她的目光,我全身竖起了寒毛,本就虚弱的身体直接打了个冷颤。
冥婚!听见这个词我吓得魂飞魄散,冥婚是活人和死人结果,我怎么就订了冥婚了,这么说我梦里梦见的分不清男女的黑影是个女子?
“奶奶,您别开玩笑行吗,我胆小。”我颤声说,一动不敢动,总感觉一回头就会看见一个黑影。
“我没和你开玩笑,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您,您别再吓唬我了,要是真像您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她不找别人,偏偏要找我啊!”
“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小丫头顶多怪别人坐在她腿上,整治对方两天也就算了,可你偏偏给了人家定情信物,她当然不会放你离开了。”
老太太依然面带笑容,但是在我看来那是魔鬼一样的可怕。
“我哪里给过什么定情信物?”
我被老太太的说的一脸蒙圈,我怎么会给一个死去的人定情信物。
“你想想你坐公交车的时候,丢什么东西了没有?”
老太太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天下车之后我就发现我的手链不见了,但是等我回头想要上车去找的时候,车早已经开走了,反正那串手链是淘宝买的,也不值什么钱,我就没在意。
“您是说,我丢的那串手链被当做定情信物了?”
我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来那串手链是用相思木做的。
“奶奶,您可得救救我啊!”
我已经快哭出来了,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两个办法。”
“您快说,您快说。”我急不可怠,就差下跪了。
“这第一,是找到当初那个负心汉,把他带到那辆公交车上,这以后就不是你的问题了,把问题交给他们俩,你的病自然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我连那黑影是谁都不知道,又去哪找她的恋人,万一她有很多前男友,那我岂不是更大海捞针。您还是说第二个办法吧。”
我哭丧着脸,十分沮丧。
“这第二个方法,就是你找到当初丢失的手链,然后在那辆公交车附近把它烧了,她就自然理解了你的心意,不会再纠缠你了。”
“您说的是真的?”
我双眼发光,这件事情虽然困难,但是相比于前一件,简单的太多了。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你把手链烧了,就意味着你已经答应她了,她自然不会再纠缠你,她会一直等着你,等你和她结为真正的夫妻。也就是说,你最终还是跑不了的,她会一直等到你死。”
“还有,还有其他办法吗?”我咽了一口口水,双手紧紧攥着,想要攥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没了。”
老太太也是长叹一声,同情的看着我。
“小伙子其实你也不亏,等你老死之后,她还是很年轻呢。”
这个笑话好冷。
3.
最终,我找到了那串手链,依照把那串手链烧了,我的病也好了。
只是,从那天开始,我总觉得身体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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