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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菩拉
阳光明媚的一天,杨熠光和林垦手拉手,欢快地奔跑在蔚蓝的海岸上。海风轻吹,海鸟低鸣,两对脚丫扬起颗颗细尘。沙子沉淀在绵软的沙滩上,留下两排并列飞扬的脚印。
蓝天上一大块浮动的云朵,洁白无瑕。云的颜色却突然加深,慢慢转成黑色。那黑团越来越大,吞噬了周围其它的白色云朵,也吞噬了太阳。厚重的乌云开始沉降,从远处的海岸线,一直漫延到海滩。整个海面像罩着一层雾。
杨熠光呆呆地停下来,迷惑地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迷雾。迷雾没过了脚踝,没过了身体,直到完全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杨熠光觉得自己仿佛也消失了。她害怕得想尖叫,想拉紧林垦的手,却发现林垦不见了。柔软的沙子也变成了坚硬的砾石,扎得脚生疼。她在那迷雾里东奔西跑,像个瞎子一样跌跌撞撞,大声呼喊着林垦的名字。
由远而近传来舒缓的音乐声,仙乐一般让人警醒。乐声穿破那深不可测的迷雾,叫醒了星期六早上睡懒觉的杨熠光。
原来是个梦啊,杨熠光抹了抹额头的汗,放下心来。还好只是个梦。不过乐声倒是真的,那是杨熠光的手机铃声,一首叫做《爱的罗曼史》的演奏曲。此刻她的手机正一闪一闪地震动着,提示她有电话进来。
林垦的电话。
“懒虫,起来了没?”林垦好听的声音响起。杨熠光一呆,想象出此刻他嘴角正带着笑的样子。
“没。”杨熠光嘟囔着。
“真实在!”林垦说,“那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回味刚做的恶梦呢。”杨熠光心有余悸。
“梦见什么了?”
“梦见在海边把你给弄丢了。”
“海边?哈哈,真巧,刚好要约你今天去海边玩呢。”
“什么!不是吧,我不要恶梦成真啊!”
“傻瓜,恶梦哪会成真,美梦才会。快起来,我跟朋友借了车子。我去接你,一会见。”
“那好吧。”杨熠光想想自己今天确实没啥大事,还不如去海边晒晒太阳,看能不能晒出什么花来。
车子在郊区的公路上,朝着南面一路狂奔。杨熠光眼看着那些高楼大厦,变成了独栋分散的自建小楼,再往南又被成片的农舍和蔬菜大棚替代。钢筋水泥的建筑越来越少,农田越来越多。路上车很少,道路显得很宽。
一个多小时之后,林垦停车,说:“我们到海边了。”
杨熠光跳下车,才发觉那里是一个大坝,散见着一些卖贝壳类小饰品的摊位,没见着什么沙滩。
“海呢?”她有些疑惑地问。
“那不就是。”林垦指着大坝下那昏黄的水,笑着说。
杨熠光哑然,有种上当受骗的郁闷。说好的海岸线、飞翔的海鸟和柔软的沙滩呢,怎么都没见着。天那,这是什么大海!
林垦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说:“上海近郊的海就这样了。沙滩现在是去不了的,你看水还深着呢。等傍晚海水退潮了,才开闸下海的。”
杨熠光颇有些失望,看来大海还是梦中的更好看些。不过天气那么晴朗,很快就把那点阴霾晒得无踪影了。她又活跃起来,从包里掏出墨镜带上,拉着林垦的手说:“走,咱们到那边假装吹海风去。”
“什么假装,本来就是,你还别不把这不当海了。”
“拉倒吧!”
两人坐在坝上边晃腿边吃着烤肉串,看不远处的人放风筝。那风筝借着风力摇摇晃晃,慢慢爬升,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一个小黑点,仿佛飞到了太阳之上。
杨熠光为那风筝操起心来,万一那线断了,风筝不就要落在海上,再也回不来了吗。
林垦却说,飞得高飞得远,是风筝的使命。如果没有这样的冒险,对风筝来说并不是件好事,相较于被束之高阁,风筝肯定更愿意飞起来。哪怕会有掉进海里,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哪个风筝不是这样飞完短暂一生的呢。我们人还不是一样,人们为什么愿意走得更远,甚至漂洋过海?仅为了一个虚无的目标,让生命变宽,人生更有意义?人生根本没有那意义。没有人愿意抛家弃子,远走他乡,那些去得远的,无非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让家人过上幸福的日子。只不过那些人没有想过,离开家人,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痛苦和思念。
林垦在说这话的时候,杨熠光觉得他像个哲学家,话里充满深意。林垦心里浮现的,却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身影,那个落寞寡言,未老先衰的人。他的父亲!父亲的所作所为,此刻他似乎懂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林垦问道。
“还真没有,说来听听。”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个航海家,可是现在呢,还没能走出家门口的海。”
“你呀,还不能吃海鲜呢。”杨熠光打趣道。
“是啊,以后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海。你倒提醒了我,今天你的任务是——吃海鲜!”
“真的?可惜你又不能吃。”
“看你吃就好了。”
“那是,谁叫我吃相好看呢。”
两人嘻嘻哈哈去了旁边一家海鲜大排档。
回去的路上,杨熠光肚子疼得厉害。开始只是很微弱地疼痛,慢慢就扩散开来,像无数根小针在肚子里乱扎。杨熠光让林垦找了个路边的厕所停下来。
回到车上,杨熠光脸色苍白,但疼痛似乎好了一些。“肚子闹得那叫一个排山倒海啊!”她说。
林垦怕刚才在海边大排档吃的海鲜不干净,为安全起见,他将杨熠光送进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诊断是急性腹泻,叫他们注意饮食卫生,开了药就让他们走了。
趁着林垦去拿药,杨熠光又去上了个厕所。从厕所出来,她似乎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李青青吗!
杨熠光迎上去,叫了声:“李姐,你怎么也在医院。”
李青青看到杨熠光,很是意外。杨熠光解释说下午跟朋友去海边玩,吃坏了肚子,顺路过来看看,配点药。李青青说她公公在这儿住院,需要人照顾,她是来接替她老公的,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您公公得了什么病呢?”杨熠光问。
“突然中风了,”李青青说,“现在半身不遂了,只能家里人轮流照顾。”
“那您太辛苦了,得医院家里和公司几头忙的。”杨熠光很是同情。
李青青说:“那也是没办法,我老公都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还好明天是周日,我今晚可以来接替他。”
“那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
“我没问题,还能撑得住。你肚子不舒服,这几天要吃得清淡一点,把胃养一养。”李青青关切地说。
杨熠光见林垦拿好药走过来,就笑眯眯对李青青说:“李姐,我男朋友过来了,给你介绍一下吧。”
“好呀,熠光,男朋友都有啦,真替你高兴。”李青青笑着说。她正背对着林垦,所以没看到他。
等到林垦走到面前,李青青愣住了。她看看林垦,又看看杨熠光,疑惑地说:“熠光,他就是你男朋友?怎么是小林?”
“李姐,他是林垦,你们认识啊?”杨熠光大惑不解。
林垦则亲切地跟李青青打起了招呼:“青青,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李青青苦笑着说:“还不是老样子。”
“我感觉不太一样啊,你比去年见到时憔悴了。”林垦说。
“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李青青无奈地说。
见林垦和李青青自然地聊起家常,这下轮到杨熠光愣住了。看来他们不仅认识,还是老熟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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