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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长发及腰(53)春分以后,是一年中浪漫又美好的季节,大自然依旧它的花开柳绿,雁来蝶飞,莺飞草长,街头出行的人多起来,母老虎的生意同时也忙碌了,经历了小女儿丢失,丈夫程子昂蒸发一系列变故,这个女人撑起这个家庭走上生存的轨道。
风吹日晒的车夫生活,侵蚀着母老虎的形象,仅从外表看,她几乎没有任何女人的特征:遮阳的草帽,脖子上搭着擦汗用的毛巾,原本暗黄的皮肤成了黑黢黢的鱼皮,皱巴巴点满了雀斑,上牙凸的更厉害,操着南腔北调的口音:啊好啊,好的不得了。粗布宽大的衣裤,裹着她高大的身材,最醒目的是她那双幸亏没受过委屈的大脚,分明标志出,她是一条地道的车夫兼汉子。
母老虎对自己的状态还算满意,为缓解疲劳,抽烟喝酒,有时候推牌九赌两把,赢的少输的多,她总想突然碰到好运气,不用拉车,她还算明智,很快收手,同时感叹她的发财命咋那么少。
她越来越接近男人的生活,以前会结毛衣,会针线的女红活计忘的差不多了,与女人有关的东西渐渐远离她,连身上每月的月事也配合她,悄悄绝的干净麻利,虽然有时沥沥啦啦带点红血丝,母老虎并不在乎,随意草草处理了,照样拉车满城跑,有时从黄埔路经过,会留意看一眼军部大门,程子昂在这里做过事,起初,她幻想程子昂会从里面走出,和往常一样回家,但,每次遭遇循环重放,她淡漠了这个幻想,拼命的跑,拼命拉车,有时,也经过玫瑰街,不少客人去哪里,程芳和程丽都在这条街,母老虎的心有些泛酸,身为母亲,自己的女儿入青楼,做那种勾当,总是不舒畅,随着女儿源源不断的金银首饰、金钱财宝交给她,母老虎的心会随之畅通,笑贫不笑娼,她这样安慰自己。同时,程江和程海凭借这笔钱读完小学,甚至中学,只要程家的男孩读完书,将来有个光辉的未来,这不是更好的回报吗,美好的前景,让母老虎充满力量,再说,姐妹俩的日子,穿金戴银,享受荣华,总比在家挨饿受穷强万倍,母老虎跑的飞快,龅牙呲在唇外,总象是大笑。
程丽这点像母老虎,特别爱笑,爱大笑。
程丽刚送走客人,听见传报,有人交重金会她,看时间到了午时,吩咐摆饭;叹道:今儿,又不能歇息,只好趁吃饭的空歇歇.。
有人喊:桃花蕾午餐------8号厅。
桃花蕾是程丽的别号,8号厅是专门给下了重金客人预备的豪华宴。
程丽问,是位什么样的客人,听了描述,印象里没这样一个人,不由有了好奇心:请客人到8号厅,我换了衣服马上来。
报信人回话离去。
林迪走进玫瑰街的玫瑰楼,只见楼匾上三个鎏金大字:玫瑰楼,心想:好有诗意的花楼。门房见他衣着寒酸,脚上的黑色布鞋露出大脚趾,讥笑的说:小子,走错门了。
林迪紧紧捏住衣服的口袋,门房见他伸头窜脑的样子,心知肚明:得,来个傻屌丝。
林迪:我,我找姐姐。
门房哈哈大笑:我们这除了姐姐就是妹妹,你找哪位啊?
林迪嗫嚅着:我,
叔叔,您别难为他了,他是来找桃花蕾的,我见过他。
一个姑娘在楼上大概看到这一切,趴在窗沿上说。
林迪冲他感激的笑笑。
门房:拿来吧----
林迪慌忙松开捏住口袋的手,伸进里面,抓出一把钞票,递过去,门房乐滋滋的去通报。
有人来领路,进门,拐弯,上楼,再拐弯,灯火辉煌的大厅出现在眼前,三面立着墨色屏风,上面雕刻着象牙白的侍女画,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大厅中央上方是一盏西式吊灯,垂地的窗帘、落地衣帽架,中式茶桌、藤椅,富丽堂皇、尽显华贵,墙上挂了几幅西洋画家的抽象派作品,这是他一直没有兴趣的,这是林迪上美术课时,美术老师介绍过的。
接待他的年轻女孩,秀丽端庄,一条大辫子,红花衣裤,腰间围着黑丝绒小围裙,呢喃轻语:先生,请稍等。
他呆望着,一阵淅淅索索声,进来两位女孩,林迪只觉的满眼美艳花簇。
程丽看见林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支走身边的杏花:出去帮这位客人上壶酸梅汤。
程丽关上门:告诉过你,不许来这里?
林迪:我,我,我来还你钱。
程丽:拿来-----
林迪慌张的翻口袋,才想起刚才把钱一把抓给门房,早忘记应该给程丽的钱:我,我刚才全给了看门的叔叔,我以为,
程丽:你以为他会给我,他知道你是谁?他知道你欠我的钱?
林迪:我去要回来。
程丽:要你个头啊。
林迪:-------
程丽:你听着,吃完饭,马上离开,如果你再来,我不理你了。
林迪:好姐姐,你说什么我都听,别说不理我。
程丽:你哪来的钱?
林迪高兴起来,把自己如何帮助王化儒娘俩打走蒙面人,救下娘俩,王化儒和母亲事后为酬谢给他一笔钱的事情说出来,得意非凡:姐姐,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船到桥头自然直。
程丽:你别高兴的太早,容易得到的钱是个祸,你做哪行?
林迪没听懂,程丽说:你靠什么苦钱?
林迪;我在美校读书。
程丽:什么叫美校?
林迪想起自己画的一幅程丽的肖像画,他看的比金钱还重要,随身带着贴在胸口处放着,小心翼翼拿出来,展开给程丽看,程丽笑的前仰后合。
林迪被她笑愣了:这么好笑?
程丽抓起画,几把撕个粉碎,将碎片扔在林迪的脸上,林迪恼羞成怒,一把抓住程丽的头发,谁知,程丽头上的金杈刺痛了他,他哎呀一声,门外闯进几条大汉:什么事?程丽说:没什么,和他开个玩笑。
大汉们见没事,方才退去。
程丽:小哥哥,看见没,我只要一句话,你就会死。
林迪发现眼前这位姐姐并不是他心目中的清纯姑娘,他起身去捡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放进口袋,愤怒的走出,岂料,他被拦住,是一位身穿黑色绣花裙的女高管,高管笑请林迪坐下:午餐准备好了,怎么能不吃呢?高管把程丽喊到一边,林迪此刻一会不想待下去,堂堂七尺男儿,受这种窝囊气,不能忍,热血直往头顶冒。
女高管与程丽嘀咕,原来,门房交来数量不小的钱款,女高管连忙过来,担心程丽年纪小,对客人照顾不周,摆不平这样的事,屋里的对话,高女管在门口听的得清清楚楚,此时,女高管小声说:桃花蕾啊,这是放长线的好机会,如此舍得出血,又不懂青楼规矩的屌丝多多益善,只要有钱拿来,你何必耍小孩子脾气?
高管对程丽如此这般讲了许多道理,偷偷往她手里塞了几张大票,把她推向林迪的方向,菜已经上齐。
程丽换副笑脸:小哥哥,来,吃饭了。
林迪:不吃。
程丽:哎呀,生姐姐的气呢,来来,姐姐给你跪下,桃花蕾失礼,念在姐姐年幼不懂事,饶了我呗。
林迪见程丽对自己跪下,竟一时手足无措,程丽:你不原谅我,我不起来了。
林迪连忙扶她起身,程丽歪在他怀里,一股香气弥漫而来,熏的林迪骨软筋酥,哪里还有气,林迪看见,满桌大盘小蝶,海碗小盆,美味菜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两个人,用这么多菜,咋吃得完?
杏花倒好酸梅汤,程丽对他说:来,先喝点。
酸梅汤沁入心脾,林迪感到一阵舒爽,接着换白酒,林迪一口呛的咳嗽,两口满脸痛苦的下咽,三口火辣辣心窝冒烟,浑身燥热。林迪得知,程丽叫桃花蕾,多好听的名字,至于年龄,程丽听说林迪17岁,差点把酒吐出来,你还是喊我姐姐吧,我喜欢听。
难得这番美酒佳肴加美人,两人喝的趴在桌上。
杏花去告诉女高管,女高管喊人把两人抬进程丽的房间。程丽醒来时,见林迪在身边还没醒,她发现自己头很痛,平时这点酒不在话下,昨天没怎么喝就醉了,恍然大悟,女高管在酒里动了手脚,这是她惯用的手法,目的是留住那些屌丝客人,让他们欲罢不能,把所有的钱扔进来,直到被榨干丧命,玫瑰楼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林迪醒了,见自己赤身裸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纯懵懂的模样,倒也可爱,管他呢,程丽想,我也不是贞洁烈女,又不指望立贞节牌坊,装什么处女呢?
程丽:真的喜欢姐姐?
林迪:这个时候,你还怀疑。
程丽:来呀?
林迪:干什么?
程丽:呆子,姐姐教你。
从玫瑰楼出来,林迪的魂都丢了,在学校里浑浑噩噩混日子,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上课也上课,老师讲的一句听不进,下课也下课,周围的一切缥缈虚幻,只留下程丽妩媚的笑脸,冲他大笑。
鬼使神差的他,又在玫瑰街溜达,他身上没钱,连着几天没吃饭,他没心思吃饭,也吃不下去,肚子里充满了气,又鼓又胀,他徘徊在程丽的楼下,依稀几次听到程丽说:到姐姐这来坐一会。再一看,没有,安静如月。
一个念头从他心底冒出来:我不读书了,我要去找工作,挣钱,我有了钱,我要天天和姐姐在一起。
柳雄飞第一次与龚云烟吵架。起因是晚上,柳梦雪写完作业,自己去洗脸漱口,梦青把自己的杯子放在梦雪的地方,梦雪说了他。
梦青: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换过来不就行了。
梦雪不高兴:你放错了,为什么要我放,你,放回去。
梦青:我偏不。
梦雪去扯梦青,梦青想赶紧上床,他有本好看的连环画,是问同学借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柳雄飞正在书房里看书,孩子的吵闹让他心烦,他出来说:云烟,你怎么搞的,孩子们这么吵吵,你不知道我在书房的时候,需要安静。
龚云烟刚给梦兰洗完脸、脚,梦兰拖拉着鞋跑到床上,接着给梦美洗脸,梦美不会刷牙,她用纱布帮助她擦拭小牙,梦美白天玩累了,困的极不配合,云烟边哄她边帮她擦牙:乖,牙牙里有虫虫,弄出来,美美吃饭牙不痛。
把梦美照顾完,她满身是汗,听柳雄飞这样说,没好气的:你没看见,我没嫌着。
柳雄飞:一个女人,连群娃娃都带不好。
龚云烟:我白天晚上一人带五个娃,还要做饭洗衣,我只有一双手。
柳雄飞:保姆呢?
龚云烟:保姆只能帮帮忙,孩子是我们自己的。
柳雄飞:女人,不做这些事情做什么呢!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孩子们都睡了,云烟气的抹眼泪。柳雄飞很久才从书房里出来,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没理会生闷气的云烟,独自睡了。
一连几天,龚云烟不理柳雄飞,柳雄飞也不主动给龚云烟说话,个人做个人的事,吃饭时,云烟不理他,只照应孩子们吃饭,柳雄飞自己端碗盛饭,柳梦雪:爸爸爸爸,我给你盛饭,柳雄飞笑着说:不用,去给妈妈盛饭。两人相视一笑,和好如初。
几天后,两个人商量柳梦雪的生日patient,柳雄飞说:踏青那天,梦雪带个男孩来见我。
龚云烟:什么男孩?
柳雄飞:你这脑子真不装事,野炊的时候,和我们一起的两个男孩,那个瘦高个的。
龚云烟:我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再说,王太太和我一起,我总不能不应付她吧。
柳雄飞:我刚说到哪了。
龚云烟:你自己说的话,都记不清,还问我。
柳雄飞:你给岔的,听我说,那是外交官的儿子查传理,他对女儿有意思,你懂不懂?
龚云烟:你胡说什么,梦雪才11岁,是个孩子。
柳雄飞:当初我出国留学也是10来岁,不是和你订完亲才走的,那小伙子17岁,如果,这是门不错的亲事。
龚云烟:我舍不得,梦雪前阵还和我说悄悄话,身上刚来潮,把个孩子吓的一连几天心神不宁,过几年再说。
柳雄飞:我只是给你提提,婚姻是女人生命中的另一个机会。当年,不是家父慧眼金睛,没看我年龄小,与你家结亲,哪里有今天的家庭兴盛,你心疼女儿,总不能留她在身边一辈子。
龚云烟的眼泪出来了,男人哪里懂得为娘的心情,道理说的通,可感情上母亲总舍不得把没长大的女儿早早许给他人。
柳雄飞:我只是说说,儿女的事情做父母的不给他们指条路,他们能走的稳?你看隔壁程家,两个女儿,老二比梦雪大不了多少,做了窑姐,多可怜。
龚云烟:可不是,
柳雄飞:这次,梦雪的生日,我准备邀请外交官全家来参加,正好,梦雪和他的女儿是同学,不过,按我的级别,人家来不来还另一说呢。
柳雄飞还有一桩事没对龚云烟说,他提升厅长的事,已经内部通知他并谈过话了,借这个活动,为自己的仕途做更扎实的铺垫,这种心机,女人那里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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