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一醉猫
常听见有人感叹“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还不时摇头晃脑暗叹世风日下。我不明白的是，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笑贫不笑娼”难道不时时代的进步，精神文明的提升吗？
如果是贫困和娼妓，我选择的肯定是娼妓，而我的确也是这么选择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不过是在为自己辩解而已。
那些“笑娼不笑贫”的人，大概是没有感受过贫穷是件多可怕的事情，亦或者他们只是甘于贫穷。当见到有人要脱离贫穷这个群体时，而且所利用的手段是他们没有勇气去接受的，自然是奋起攻击。
你看，人性就是这么丑陋，人类总是害怕自己的族群中出现异类。因为异类总是会提醒他们，你看你多么平凡，跟别人都是一样的，你的人生并没有比别人更精彩。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就像是我们老家，只有女的过了22岁还没有结婚就会被叫做老姑娘。然后整天就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三姑六婆、街坊邻居来劝你赶紧找个人嫁了，再不结婚就晚了，没人要了。你自己想一下，那些劝你早点结婚的人，是不是都已婚的人？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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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选择做这行，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被骗，然后被暴力威胁接客。我是自愿的。
我老家是在西南的大山里，村里唯一通向外界的是一条用石块铺的羊肠小道。每次回家，都是先坐动车到省会，然后再坐十个小时的大巴到我们县城，再骑2个小时的摩托车到山脚下，然后再爬一个小时的山路。
我们这其他不多，就是石头多，家家户户都是用这种石头垒房子。如果有哪一户人家是用砖头盖的，那他就是村里的富豪没跑了。
我们那土地贫瘠，庄稼很生长，每年的收成都不大好。但是有一种野菜长得不错，平时我们主要就是吃这种野菜，也会摘下来拿到山下去卖然后换些粮食。
而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生长了18年。直到一个同村的姐姐，我叫她红姐。她去广东打工回来后跟我说，她们那边工厂明年要招人，问我要不要去那边打工。她说只要认真干活，每个月三、四千块钱不是问题。
我已经受够了村里的贫困，自然是选择跟她一起南下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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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所说的工厂是在佛山，是一家做LED灯的厂家。红姐将我介绍给一个叫做凯哥的人，告诉我工厂里有什么事情告诉他就行，他也是我们的老乡。然后红姐就离开了，是凯哥告诉我红姐没有在工厂里上班，但是她这样介绍一个人来上班，工厂是要给她一些抽成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至少红姐并没有骗我，只要认真干活，每个月三、四千块不是问题。
工厂是两班倒，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中间休息一个小时，两周一换。对于我来说比较开心的就是工厂里是有包食宿的，这样就能省下一大笔钱，虽然对于吃的和住的地方实在不敢恭维。
在做了三个月之后，之前不见的红姐又再次出现了。那时我还在生产线上，一件一件地给灯具包装。看着生产线上的机器不断吐出LED灯，然后我给它套个袋子再放下去，似乎我已经成为了机器的一员。凯哥突然过来跟我说，红姐找你。
我走过来时，她正站在厂房外面。相比于三个月前，红姐似乎看上去更美了，我想一定是因为她化妆了的缘故。见我走来，她亲切地拉着我的手，问我。
“晓菲，最近怎么样，工厂这边还习惯吧？”
我有些不明白一个将我介绍到工厂之后就再也不联系的人，她再次找我是有什么事。看着她背的那个包，那个牌子好像在电视上看过，我随便应付道。
“还行吧，就是两班倒有点累，特别是上夜班，晚上实在是忍不住想睡觉。”
红姐先看了一眼凯哥，凯哥很有默契地离开之后，红姐用右手摸着我的左手。上面有一道轻微的疤痕，是之前一次在作业时不小心留下的。她微眯着眼睛说道。
“晓菲啊，其实红姐我之前也在这个厂干过。也跟你一样，干的是两班倒的活，然后一个月拿个三四千块。只是后来我觉得这样太累了，人生来不是为了吃苦受累的，你说对吧？”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接她的话。
“所以啊，后来我就换了现在的工作。现在的工作轻松，也不用三班倒，一个月的工资也是现在的好几倍。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姐姐干？”
虽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是还是想从她嘴里证实自己的猜想。我眼神有些飘忽，轻轻地问道。
“红姐，你说的是......”
红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平静，靠近我的耳边说道。
“就是去夜总会上班，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能陪他们上床。”
听到的答案和我所想的还是有些出入，但是本质上都一样，都是当小姐。
“我考虑考虑。”
红姐见我是说考虑一下，面色大喜，说让我好好考虑，就先走了。她后来跟我说，当时我只是说考虑考虑，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对，那就说明我其实已经准备要来了。
事实证明红姐当时的猜测并没有错，听完她的叙说之后，我其实心里就已经决定了。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我还尚存矜持之心，并没有马上答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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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跟着红姐到了东莞一家名为“寰球”的KTV上班。因为我刚来，又年轻，所以一开始只是让我当KTV的公主。
KTV的公主主要就是陪客人唱歌，活跃气氛，当然喝酒是必不可少的。一般客人都知道，KTV的公主可以搂抱，做一些比较亲昵的举动，但是有一个度。但是常常有一些客人喝多了，就想乱来。红姐教我们能忍则忍，如果客人实在太过分，可以起身离开叫保安过来。
所以，虽然一开始不太习惯男人的亲昵，但是做久了也渐渐习惯了。一般情况下，KTV也会保护我们这些公主，但是也会有一些例外，比如有些客人何有权或者很有钱。
有一次服务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客人，他看上去差不多就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看上去还挺英俊。他似乎是被邀请来的客人，我看到几个人一直给他敬酒。
到快结束的时候，红姐把我拉到外面问我。
“晓菲，刚刚那个客人想要你晚上陪他，老板希望你能答应。他是北边来的一个大老板，年轻有为。而且他得知你还是个处之后，还说会另外给你包个两万的红包！”
看着红姐羡慕嫉妒恨的样子，我点了点头，答应了。反正第一次这种东西不就是拿来失去的吗？而且那个客人我看着也顺延，价钱也不错，如果能攀上就更好了。
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我看着这个在我身上不断耸动的男人，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完事之后，他如约给了我两万块钱，叫我穿好衣服让我从酒店离开。
我第一次深刻理解了红姐说的什么叫做“拔屌无情”，在他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他给出了合适的价码，要了我的第一次，交易完成，两者便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按着剧痛的下腹，一瘸一拐地走出酒店，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师傅看我一脸痛苦的样子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拒绝了他，让他送我回家就好。
回到租住的地方，我打电话跟红姐请了几天假，红姐表示理解，让我这几天都休息。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直回响的是红姐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人们常说婊子无情，殊不知无情是对彼此都好。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对客人产生感情，一次也不要。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交易就好了，双方各取所需，公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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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寰球KTV做了两年之后，因为老板得罪了一些人，又适逢严打，KTV被迫关了。红姐便带着我们一大帮姐妹去了浙江的一家会所。
跟之前的KTV不一样，在KTV做的是公主，而到了会所则是做小姐。没错，就是那种“莞式服务”的地方。我发现似乎其他地方的人似乎对东莞有特别的情节，尤其是男人。经常能听到一些客人跟我说，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去东莞体验一番，人生一大憾事啊！
而我们这一批从东莞来的小姐们，自然为这家会所带来了不少人气。虽然说之前是在KTV上班，但是毕竟在东莞，有不少姐妹之前就有在会所上班的工作经历，比如红姐。由几个人带头培训，很快我们就掌握了这一套“莞式服务”的流程。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接客生涯。
我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
有一个客人经常点我，因为我会喝酒。来了之后他也不需要我服务，只是想找个人喝酒，然后一个人自说自话。他跟我说他就是不想回家，家里老婆一门心思想跟他吵架，无论怎么都能找到理由，真是神经病一样。喝完酒回去的话，反正不管她吵什么，睡过去就不管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离婚，他看了我一眼，告诉我因为当时他是入赘到她们家的。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靠她们家的人脉，如果离婚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这点一个钟就是一个小时，每次他来都连续点四五个钟。就算我再能喝酒，也没办法这么连续喝四五个小时。后来我就告诉红姐，这个人我实在是接不了，红姐无奈告诉了那个客人。他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我再也没在这个会所里看到过他了。
还有一个很奇葩的客人，有一次我服务完他之后，他突然问我。
“我要不要跟我女儿发生关系啊？”
说实话，我被震惊到了。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问出这么个问题，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女儿现在都跟我们一起睡啊，她已经上初中了，差不多可以了吧？”
说实话，这让我觉得很恶心。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有这样的父亲，想睡自己的女儿的？然后他又炫耀似地跟我说，因为他父亲早年患了一种病，所以失去了性能力。然后每次他回家的时候，他妈妈都会洗干净等他。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急忙穿好衣服离开了包厢，任凭他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叫唤。红姐过来把我批评了一顿，说我不该这么把客人留在包厢。但是她听完我的叙述之后，突然沉默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背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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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经遇到过好几个客人，他们来这会所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享受肉体的欢愉，而是想要采访做这一行的人。一般的话，我都会拒绝透露任何相关的信息，但有一个人例外。
那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的小伙子，微胖，眼睛不大。我和另外几个姐妹走进包厢时，他正坐在床上拿着一个本子写些什么。看到来人了，他左右环顾，看到我时眼睛一亮，指着我说。
“就是你了！”
其他姐妹都出去了，我留下来准备跟他说句话就去拿工具。他却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我解释说我要去拿工具才能更好地服务他，他却说不用。
“可是......”
“没关系，一会我再去跟你们领班解释。来，先坐下来。”
我坐在他身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的手却被制止了。他有些尴尬地拉住我的手说道。
“不用脱不用脱，我不是来那个的......介绍一下，我叫天宇，是一个小说家。现在正在写一部小说，但是希望从事你们这一行的人来提供一些素材......”
我心中了然，又是一个酸腐的人，正想开口拒绝，他又继续说道。
“我一直认为时间万物皆可被交易，不过一个是意愿的问题，一个是价码的问题而已。我刚看了所有人，直觉告诉我你能认同我这个理念。我的交易价码就是以一个钟的服务时间来听你为我讲故事，我觉得这个价码合适，就是不知道你的意愿如何？”
交易嘛？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很准。自从第一次交给了那个北方客人之后，我就已经认同了这一点，时间一切不过是种种交易而已。
“好，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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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钟之后，那个叫天宇的小伙子恋恋不舍地收起了笔记本。临行前，他回过头问我。
“如果我的小说你当女主角的话，你希望叫个什么名字呢？”
“叫我17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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