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古言】未展眉★83 血染嫁衣

作者: 赵怼怼_1314 | 来源:发表于2020-04-26 00:45 被阅读0次

    第八十三章  血染嫁衣

    敖绍和蚩尤都失算了。

    他们没有想到,一向温顺柔和的伶瑶,竟会在这件事上展现出钢铁一般的坚硬。

    蚩尤头疼的是,倘若伶瑶走完了荆棘之路,云宓醒来是伶瑶之功,若是不醒便是天意。届时,便再没有办法以此事构陷于她,就连他们辛辛苦苦布下的流言也会不攻自破。

    早先,他还责怪云宓总是对自己太狠,却没想到伶瑶对自己更狠。他不怕有恐惧的人,人一旦有了恐惧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就能被掌控。他也不怕没有恐惧的人,掌控不了一刀杀了便是。然而他却怕清楚自己的恐惧,却依然敢于面对的人。这样的人,你掌控不了,也杀不了。

    伶瑶,一个一直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的幼稚小姑娘,何时变成了第三种人了?

    和蚩尤不同,敖绍除了头痛外,愤怒、懊悔、自责、担忧、焦灼等各种感情混杂在一起,酿成一杯自作自受的苦酒,逼着他不得不饮下。

    他设这个局,本意只是想让云宓和伶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却不曾想,竟将伶瑶逼到了如此境地。

    虽然云宓至今未醒,但一名老医者曾偷偷向他透露,云宓王姬不是不能醒来,而是不愿醒来,是心病。

    他自然知道这心病是什么。就算她被三百年的惨痛经历逼得温柔贤淑,但骨子里肯定还是那个高傲的华胥王姬。伶瑶三番五次的挑衅与质疑定会让她心生不快。所以,她装病,无非也是想摆摆架子,撒撒娇,无伤大雅。

    正因为相信即使伶瑶救她也不会有碍,所以才敢以轩辕枢要挟之。

    他本以为以伶瑶一贯的性子,就算再怎么不甘,也必定会选择忍耐,选择以救云宓来救轩辕枢这条路。到时候,只要探过云宓伤情,伶瑶便能知他真正的心意。

    只要她知道他心中是有她的,是担心她的,她肯定会像从前般,恢复成那个温婉听话的乖女孩。

    可他算错了,错的离谱。

    不知是何人,将伶瑶决定替轩辕枢受刑一事传了出去,朝中多数大臣表示赞同,就连一向与他同心的虹川都站到了那一边。

    他认为,伶瑶愿意替轩辕枢受刑,百利而无一害。一来,可以平民众之怒;二来,可以安后院之心;三来,可以补伶瑶之过。

    轩辕枢大闹婚礼打伤云宓王姬一事已被传说是伶瑶嫉妒成性,暗中指使所为。伶瑶的名声和形象都已跌至谷底。就算她怀有敖绍之子,倘若母亲的声誉形象不佳,只会连累孩子也将被人诟病。

    虹川所提最后一点,直指敖绍痛处,让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从没想到,自己布的局,最后困住的竟是他自己。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拂过狭小的通风口时,四名侍卫前来提取伶瑶。

    轩辕枢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本能地感到心慌。昊英葵初初醒来,本想拼死杀出去,可重伤之下竟使不出一点力气。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伶瑶走向一个未知却直觉不祥的未来。

    侍卫驾马车将伶瑶从典狱司带回王府。一路上,伶瑶听见车外人声鼎沸,似乎比云宓大婚那日还要热闹。

    伶瑶被带进王府一间屋子,几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将她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的紫衣扒下,换上雪白的布衣,象征她愿以一颗纯粹洁净的心,来面对自己的罪过。

    紧接着,她被带到一座华屋前,被一个祭司模样的老人用香分别在两个手心中烙下三个香印。意为要她对因自己的罪行而让云宓王姬所受的痛苦感同身受。

    当所有仪式性的活动结束后,伶瑶被带到了王府门口。门外聚集了数不清的民众,一条由荆条堆积而成道路划开人群,蜿蜿蜒蜒地向神祠延伸而去。

    神祠祭司走上前,举起双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他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宣布道:“罪女伶瑶,因妒成恨,重伤龙王妃,犯下大罪!现愿以戴罪之身,度荆棘之路,以鲜血洗尽罪恶,诚心为王妃祈福!”

    他话音未落,群情再度激愤起来。

    两名侍卫领着伶瑶走下台阶,一左一右看着她光着脚,踏上尖锐锋利的荆条路。

    昨夜在牢中,她曾想象过无数种疼痛的感觉。

    她告诉自己,抽筋扒皮的惊鬼鞭她挺过来了,锥心蚀骨的奢比尸毒她挺过来了,肝肠寸断的冰魄银针她挺过来了,头痛欲裂的鬼方巫术她挺过来,就连明阳毫无底线的凌虐和折磨她也挺过来了,这一次,她也同样可以挺过去!

    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尽全力护住腹中孩子!

    然而,当赤裸的脚踏上荆棘条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想象都被打破了。

    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疼痛。

    无数细小的疼痛从脚底腾升而起,汇聚成一条粗壮的剧痛条,穿过她的小腿、大腿、腹部、胸腔、咽喉、面部,直达头顶,然后化成一股冰冷的颤栗蔓延到四肢百骸。

    踩下去,是拆骨剃肉的疼,拔起来,又是抽筋扒皮的痛,不一会儿,伶瑶的脚底已经血肉模糊了。

    原本,对抗疼痛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大脑能够预测下一次疼痛的地方和程度,可这些疼痛仿佛活的一般,随着她每一步着力点的不同,剧痛和微小的刺痛交替出现。大脑无从防御,只能任由这些疼痛自由而清晰地在她体内肆虐。

    敖绍曾教过她,可以用冰灵冻住自己的感官,这样就不会有感觉了。但如此一来,势必会伤害到腹中胎儿。她只能将全部灵力化成温暖而坚固的结界,让孩子置身其中,感受不到任何伤害,以自己的身体去承担现实中所有的伤痛。

    然而,可怕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当伶瑶好不容易开始适应脚下那飘忽不定的疼痛时,一个尖锐的声音自人群中炸开,后背猛的爆发出一阵剧痛,疼的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罪人!”

    “不要脸!”

    “下贱货!”

    “起来啊!你不是要替王妃祈福吗?起来走啊!”

    “站起来,才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吗?”

    “贱人,当初害王妃时,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下场!”

    越来越多的谩骂、讥嘲和疼痛在身体上炸裂开。

    伶瑶勉强抬起头,发现道路两旁的民众几乎人手一根藤条,行使着捍卫道德底线的权力。

    原来,这才是荆棘之刑的真相。

    身体上的伤害不过是楔子,它真正要摧毁的是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

    既然如此,没有人可以伤害我,除了我的自尊心!

    这样想着,伶瑶用力站起身,昂起头,一手死死护着小腹,一手紧握成拳,不断地、本能地抵挡四面八方涌来的鞭打,一步一步向神祠走去。

    她的不屈不挠激怒了惩罚者们,让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施虐的暴民。谩骂和鞭打变得更加频繁和剧烈了。

    白衣之上,血花绽放。先是一小朵一小朵偷偷地开,宛如春天的桃花,煞是好看。然而很快,桃花变成了吸血的曼陀罗,大片大片铺展开来。超出布料吸收极限的血水凝聚成细小的血滴,滴答滴答,滴落在尖锐的藤刺上,一破两半。

    而她的意识也被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用以抵御疼痛,一半用于安抚内心。

    她抚着小腹,幻想着孩子出生后肥嘟嘟的小手和甜美可人的笑容,以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

    渐渐的,伶瑶的感觉开始麻木,除了突如其来的每一抽外,身体似乎已经没有容纳疼痛的地方了。

    二十里路,散步不过半个时辰,驾车不过一炷香,她却整整走了大半日。

    荆棘之刑是南海之滨的传统,一开始是巫女祈福的仪式,但因为太过残忍,逐渐演变成专门惩戒罪大恶极之人的刑法。早间,是用在杀人不眨眼的海盗身上,后来也有穷凶恶极的悍匪受刑,可从未有人真正走完过全程。

    可今天,却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孱弱女子即将走完。

    当神祠的大门缓缓出现在眼前时,激愤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愤怒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取代。

    “够了吧,她只是个孕妇啊……”不知从哪响起一个同情的声音,很快又沉入了人海。

    但是,仿佛涟漪一般,惩罚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放下了手中的藤条,甚至有人握紧了拳头,轻阖嘴唇,吐出无声的鼓励,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当伶瑶终于踏上神祠光洁的台阶时,冰凉的石板让她略略找回了些知觉。

    等在神祠的敖绍早已按捺不住走到了院中,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伶瑶脸色煞白如同雪衣,可她的白衣却鲜红如血。她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身后的石头上留下两道血红的足迹。

    敖绍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彻骨的寒痛,他知道自己应该冲上前扶住她,可他的脚仿佛被钉子钉住了般,一动也动不了。

    神祠门口有一塘泉水,清澈见底。

    伶瑶走过池塘,瞥见水中倒影,痛苦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她抬起头,看了看穿着红色制衣的敖绍,又看看水中的自己,忽的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喃喃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嫁衣啊……”

    话音未落,她便软软地向池塘栽去。

    那一刻,敖绍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

    即使身在梦中,疼痛也未曾消失。

    伶瑶自剧痛中惊醒,四周一片黑暗。她本能去摸小腹,只觉小腹一片平坦,甚至还微微下凹,吓的一个激灵坐起身。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在找我吗?”

    伶瑶“唰”地回过头,只见一个小男孩笑眯眯地看着她,眉眼之间和敖绍有几分相似。

    小男孩走上前,将手按在她额头,周身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男孩牵起她的手道:“走吧,她在等你。”

    伶瑶张口想问“谁?”,却只能吐出无声的气泡。男孩不说话,黑暗中便一片宁静。

    忽然,男孩停下脚步,困惑地向四周打量,呢喃道:“糟糕,好像迷路了!”

    伶瑶暗讶,这片黑暗连路都没有,何来迷路一说。

    正想着,小男孩猛的将她拉着蹲下,又比了个“嘘”的动作,像是在躲避什么。

    伶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黑暗里隐约映出两个人影。一个女子的身影匍匐在地,颤抖着似在解释着什么。而另一个男子的身影则坐在一张由黑暗凝结成的椅子上,鄙睨地看着地上的女子。

    “蠢货。”冰冷的男声透过黑暗直接出现在伶瑶脑中,“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的?结果才多久,就厚颜无耻的跑来求救!果然是个徒有其表的蠢货。”

    伶瑶听不见女子是如何回应的,只见她不住地磕头,十分狼狈。

    男子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既是如此,你便替她受了那些伤痛,只有这样,敖绍才会继续怜惜你吧!”

    话音未落,那女子狠狠一颤,整个人立刻滚到在地,痛苦万分。而伶瑶也是身上一痛,疼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什么人?”男子一声厉呵,一个巨大蜘蛛型的黑影猛的向他们袭来。

    小男孩手指一划,脚下一空,拉着伶瑶落进另一片黑暗之中。

    “嘘,好险!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他是什么人?

    伶瑶依然只能吐出无声的空气,可小男孩却像听见了她的疑问似的回答道:“唔,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说话间,男孩带着伶瑶来到一片曼殊沙华花田。

    伶瑶很惊讶,黑暗中竟然会有花田。

    一名女子早已候在花田之中,见到他们,微笑着迎了上来。

    她拉起伶瑶的手,又拨开她额前碎发,细细打量了一番,眼中流露出心疼,“你受苦了!”

    伶瑶鼻子一酸,倔强地摇摇头。

    “你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勇敢的,可是,越是勇敢意味着你要承受的痛苦就会越多。”女子抚上伶瑶的小腹,语气忧伤而无奈,“但是,你却不能不去经受这些痛苦。因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将一切都结束掉。”

    无数的画面走马灯一般从伶瑶脑中闪过。她看不清具体的内容,却能感受到其间浓烈的悲伤与绝望。

    她问:“为什么?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命运,是诅咒。”

    “诅咒?”

    “是的,诅咒。我必须要打破这个诅咒。我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让这个灵魂永远都得不到安息了!”

    “要怎么做?”

    女子顿了顿,忧伤而无奈地说道:“只有当你死了,一切才能开始!”

    梦境开始混乱,火焰、鲜血、咆哮、怒吼、摧心蚀骨的疼痛,撕心裂肺的悲伤和肝胆俱裂的愤怒像喷发的火山般一股脑地冲进她的意识。

    熊熊烈火将黑暗挤到头顶,毒燎虐焰炙烤着她的身体。

    忽然,敖绍熟悉的脸从火焰中显现。她欣喜地向他伸出求救的手,谁知小腹突然爆裂开一阵剧痛,闪着冷冽银光的秋水剑深深贯穿了她的身体。

    伶瑶发出尖锐的惨叫,从漆黑的梦境中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她忙不迭地摸向腹部,隆起的弧度和打嗝般轻微胎动让她长舒一口气。感受着那轻微却十分有力的胎动,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借着微弱的光源,伶瑶发现自己身处一张拉着床帏的大床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花纹,应该是她在王府住的那间小院。

    梦中的烈火让她口干舌燥,伶瑶掀开床帏,准备下床找点水解渴。

    然而就在光脚触及冰凉的地板时,记忆猛然苏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双脚,浑身找不出一点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先前的荆棘之刑只是一个梦?

    “你醒了。”

    房内突然响起一个浸满怒意的男声,伶瑶抬头一看,橘色火光映衬下的敖绍的脸冰冷而狰狞。

    “仲卿……”

    敖绍不答,一把扯起她,向外走去。

    脚趾撞上椅脚,钻心的疼。可敖绍根本不管不顾,连拉带扯地将她拖至一间屋子前,狠狠踹开门,把她往地上用力一甩。

    “咚”的一声,膝盖撞上冰凉的地板,又是一阵疼痛。

    伶瑶忍痛抬起头,只见蚩尤也在屋内,看着她是同样阴冷而愤怒的表情。在他旁边的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云宓。

    敖绍走上前,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按到床边,厉声问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伶瑶这才看清楚,云宓王姬穿着和她类似却更加高级的白丝里衣,上面星星点点印着血迹,那些本该在她身上的伤竟然原模原样地出现在了云宓身上。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蚩尤冷冷道:“你自己的能力你会不知?你既然可以将他人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那将自己的伤转移到他人身上,也未尝不可!”

    敖绍冷嘲道:“难怪你不顾孩子安危,敢于接受荆棘之刑,因为你早就打算将这些伤尽数转到宓儿身上,是不是?”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蚩尤道:“以前没做过,不代表现在不会做。你的能力除你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你空口无凭,怎么证明你没做过?”

    伶瑶急道:“我是没做过!不信我现在就转移它们!”

    敖绍一把抓住伶瑶的手,狠狠甩开,“够了,不许你再碰宓儿!”

    她想起梦中的景象,慌忙道:“不是我将这些伤转移的,是个男人!是他要云宓王姬承担这些伤的!”

    蚩尤问:“男人,什么男人?”

    伶瑶道:“我不知道,我在梦里见到的他!他说云宓王姬没有完成任务,只能将这些伤转到她身上,才能继续获得仲卿的垂怜!”

    “一派胡言!什么梦里的男人!我倒宁愿这一切都是梦!”敖绍怒目切齿道:“伶瑶啊伶瑶,你究竟是什么人?”

    伶瑶被他问地一愣。

    什么人?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伶瑶再度被关进了典狱司。

    这一次她被和轩辕枢分开,单独关在一间坚固狭小的牢房中。

    牢房用精铁整体浇筑而成,密不透风,只在天顶钻了几排细小的通气孔,铁门下有一个送饭的小铁窗,每日里仅有一顿残羹剩饭从这里被丢进来,无论是敖绍,还是狱卒似乎都忘了她还是个正需要大量营养的孕妇。

    时间在黑暗里显得既慈爱又残酷。它让她疲惫的身心终于寻得一隅安宁,却又让过往痛苦的记忆反反复复地重现。

    伶瑶被黑暗一遍又一遍地洗涮,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梦就要醒了,慌张地想要抓住,但有时候,她又觉得陷入了冗长的梦中,无法醒来。

    无数次,她仿佛在梦里看到了一切的真相;无数次,她在梦里急切地向敖绍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每次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黑暗。

    在无尽的黑暗中,她终于知道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事,不是你说不出来,而是你说出了,也没人可以理解。

    “只有当你死了,一切才会开始。”

    曼珠沙华花田中的女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响起,伶瑶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离死亡也不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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