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八十七）他乡偶遇

  八十八、班荆道旧

前脚儿看着周建军的媳妇儿出门，贾士强就马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换人了？”

一听这话，周建军沉默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道：“哥们儿，一言难尽啊，我慢慢给你说。喝酒，喝酒吧。”

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轻松，两个人都放松下来，分别日久，才得相见，记忆的瓶子被打翻，往事翻涌而出，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各自聊起毕业后的生活轨迹，都有无限的感慨。

边喝边说，边说边喝，酒或许是最好的表达媒介，两个人推杯换盏，千言万语都化在酒里，不多时就有些微醺了。

贾士强望着周建军，想想当年这个大学校园中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如今已是大腹便便，风度全无，知晓了他与小芳的故事更是不胜唏嘘。

“我听说你出国了？怎么回来了？”周建军收起悲伤，开始关心起贾士强这些年的经历了。

“我也没有一技之长，在国外不好混啊。”

“弄个什么洋文凭？让兄弟开开眼界。”

“得了吧。我是瞎混的。”

“靠，咱哥们儿之间，还谦虚个啥？咱同学里就你一个留洋了，我得在媳妇儿那吹吹牛。”

在周建军的再三追问下，贾士强没底气地回答道：“西太平洋大学。”

周建军听后，哈哈大笑，“操，你傻，还是我傻啊。西太平洋大学？怎么没听说过？还西太平洋，校址他妈的是在菲律宾还是越南啊？”

周建军借着酒劲用他的标志性方言骂上了，弄得贾士强面红耳赤，好在酒劲上脸，也看不太清楚。

“跟你他妈的说不清个理！”贾士强也骂了一句，闷头喝酒去了。

但受了此刺激，从此以后，贾士强再也不在别人面前提他的美国大学文凭的事了。

一直到后来听说，在国内他们大学居然还有好多知名的校友，他在惊讶之余不免发出很多感慨，有些人之所以能成功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比一般人的脸皮厚。

他反思自己，这一辈子也是有很多机会的，但是到头来终究一事无成，还是因为自己不要脸的精神不到家。

名人都招摇过市，自己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放下心来，再有人提到自己的留洋经历及文凭的事也不再感到羞耻了。

酒至半酣，周建军说到自己的儿子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充满骄傲和自豪，顺便骂了几句计划生育的政策：“他妈的，你说说这国家，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他妈管，像我这样优秀的家庭，优秀的基因，想生不让生，只能生一个。唉......”

贾士强正想借机打压打压周建军一下，顺便给自己刚才文凭被调侃的事出出气，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得了吧，国家也是不想让你给添乱，就你这基因还优秀啊，瞧你的肚子吧。哈哈。”

周建军不服气地说：“那你看那农村的都三个二个的生，咋滴，我基因不济？他们个个比我强？只不过是因为城里管得死，单位管的严罢了。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儿啊。”

在大学里，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总是互相掐个不停，没想到多年不见，再遇到一起还是这个样，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的基因好，你没多生几个？”周建军问道。

“我啊，倒是想生，可还没找到愿意和我生的人啊。”贾士强端起酒杯，与周建军碰了一下，一口干掉了。

贾士强居然还单身，令周建军不太相信，问道：“你小子，天生一个情种，怎么可能单身到如今？肯定有情况，从实招来。”

“哪有什么情况。我四处奔波，刚消停下来。哪像你呀，毕业就回家了，现在是成家立业，尽享清福了。”

“你那些个女朋友还有没有联系的？”

“那些？！哪些？谣言都是你给我传的！”贾士强反驳道。

“你说哪些？我当时就一个小芳，可喜欢你的女生除了柳玉，还有好几个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就一个小芳还被你搞丢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在嘴上是谁也不让谁，但一提到柳玉，两个人都沉默了，默默地倒上酒，连干了好几杯。

半晌，周建军不无惋惜地说，“唉，柳玉可真是白瞎了。”

贾士强又喝了一杯，没有搭茬。

“算了，算了。不说过去了，你这些年，天南地北的跑，肯定艳遇不少吧。”周建军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贾士强。

“哈哈。”贾士强收起了伤感，笑了笑，借着酒劲吹了吹牛，顺便给周建军讲了讲回国时在机场偶遇“何背影”的故事，只是没说长得酷似李友梅这个细节。

周建军听得入迷，说道：“你小子不老实，你们两个人肯定还有别的事。”

“老同学了，我骗你做什么。有别的事，还好了呢。纯粹的邂逅，不信，给你看看这个。”

贾士强从钱夹里拿出那张在机场捡到的卡片，递给周建军，说：“你看，这就是她落下的。”

周建军接过卡片，看了一眼，说道：“都是洋文呢。”

“是泰戈尔的诗。你啊，大学里学的东西都被你吃了，什么也不懂！”贾士强又借机回敬了周建军一句。

“哈哈，原来我的英文就不行，现在更是忘没了，快给我翻译翻译。”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鸟和鱼之间的爱，......”贾士强十分得意，抑扬顿挫地朗读着。

“妈的，怎么浪漫的事都让你碰到了呢？”周建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摆弄着卡片，说道：“这下面有电话啊，你没打打试试？”

“又不认识，怎么打啊？说什么？再把我当成流氓怎么办。”贾士强有点遗憾地说。

“你啊，本质就是个流氓，还要装君子。想当婊子吧，还要立贞洁牌坊！”周建军逮到机会就不忘记挖苦几句。

又问道：“真的长得那么有气质？”

“真的。”贾士强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你还非她不娶了？哈哈。”周建军笑着说。

人生自有定数，谁知道呢，贾士强不置可否，也打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