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世界大战过后,各个国家开始大量涌现同时拥有两套不同性别生殖器官的新生儿。最开始的那一波,都是在出生不久后就由国家提供专项资金接受手术,但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婴儿潮,医护人员严重不足。而双性婴儿的比例逐渐上升,手术时间也只能一推再推。
现在,世界范围内已经十三年没有过一例新生女婴或者男婴的报告。这几十年来,相关手术和激素类药物的发展也是到了一个新高度。
各个国家具体情况不同,但是基本手术时间被定在了18-22岁。一方面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不再存在对未成年双性人的歧视,另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太小的孩子,更容易受家人和周围环境的影响做出决定。
每年春分、秋分B国会在各大公立医院有一场集中体检,同时会要求选定手术后生理性别,并录入系统,在当天到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内根据先后进行手术。一次选定,之后不得再进行更改。
另外,所有两性公民强制参加、进行手术,不然以扰乱社会秩序论处,丧失选择性别权,立即由警员陪同前往医院在无麻醉状态下强行动手术成为女性。
洛维出生不久,父母就带他去做了基因检测。
虽然法律禁止,而且不同于几十年前体内激素不平衡的双性人,战后出生的双性人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基本平衡,但是扛不住重男轻女的传统。
发现洛维的雄激素略占优势后,全家人都很高兴。虽然他就算雌激素更多,也会把他当男孩养大再做手术就是了。
自己是个百分之百的男性。
洛维毫不怀疑这点。所以他穿束胸压平胸部,还在服用激素药。
他今年20岁,在L大读大三,刚开学没几周,距离那个决定性别的手术还有10天,而他6分钟前刚被甩。
基本上到了高中都只有极少数人还在两种性别间游移不定,更别说大学,所以恋爱也是再正常不过。
洛维的前女友江小友给的分手理由是:“我想要的恋人至少懂得彼此尊重。”
他想了半天,可能是他嫌女友社团人少事多,偏偏她又是社长,他有回还故意问她什么时候废社。
他心想如果真是因为这个,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他瘫坐在公园长椅上,感觉有些无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的草丛传来,他吓了一跳,走到五米开外才盯着草丛嘟囔“什么鬼”。
一个脏兮兮的小不点钻了出来。
洛维吐了口气又有点扫兴。
原本想着要是个小猫小狗,就捡回去养着,虽然公寓不准,不被发现的话还好。
他只当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孩是流浪儿童,想想自己今天挺倒霉的,不如做个好事看能不能转转运。
洛维拿出皮夹抽了一张一百,想了想,又换成几张十元纸钞递给小孩。
“不用谢,拿去买吃的。”
不想伸出去的那只手被小孩黑黑的双手抓住。
“怎么,嫌少,想讹诈?”他的嘴角弯成一个讽刺的角度。
小不点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不是乞丐,你能不能收留我十天?”
洛维想起,小时候在自家花园看到一只不知怎么跑进来的小土猫。他去找了一包没吃完的鱿鱼丝,想喂它。小土猫警戒心很强,他走近一步,它就退一步。他只好一手拿着鱿鱼丝,蹲了好久,小土猫才靠近他,嗅嗅他手上的鱿鱼丝。他抱着小土猫回屋,却遭到父母的斥责。先是说只有女孩子才养猫猫狗狗的,在他反驳班长——一个已经悄悄被父母带去私立医院动过手术的男生家就养了一只藏獒后,他们又改口,说养狗可以,养猫不行,穷养猫、富养狗。说着就让家里的保姆把小土猫带走,小土猫像是听懂了一样,仰头看了洛维一眼,从他怀里跳下,跑向花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过了几天,父母抱回来一只小阿拉斯加给他。
小狗固然很可爱,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小土猫的眼神和面前小孩的很像,明明看起来很弱,只能依附他人而活,但是眼中看不出丝毫的哀怜和乞求。仿佛是在说“你帮我,我会感谢你,你拒绝,我立刻松手走人”。
是移情吧。
没错,就是移情。
洛维一边给洗完澡的小不点吹头发,一边如是想道。
他住的学生公寓本来是两人间的,只是室友表示不习惯和人住一块,向学校递交申请又太麻烦,索性直接搬出去住。只要住外头不出事,校方乐得白收一份住宿费,也就没再安排人住进来。
这时正方便了洛维。
刚刚小孩在浴室里头洗澡,洛维站在门外一边划着手机挑了好几件适合他穿的衣服选了当日达下单,一边和他聊着天。
虽然在他说出“十天”时,洛维就隐约猜到他的理由。
他家在一个小县城里,从这里坐长途客车大概5小时车程。家里条件不好,但是生了四个。老大老二都已经被带去小诊所做了手术成为女孩子嫁了人。最小的出生不久就做了手术,毕竟是要传宗接代的,出不得一点岔子。而他,会和两位姐姐一样被拿去换钱供父母拿来栽培弟弟。
他从小就比姐姐们叛逆得多,所以每年临近这两个日子,爹妈就会向老师请假把他拴在家里盯着。
这回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虽然县城也有公立医院,但是对这种事都司空见惯了,只会大人让他们怎么填就怎么填。他一路跑去火车站,逃票上了车,临下车时又碰到好心的站务员问清缘由悄悄放他走。说每年都有不少像他这样的孩子。
这种事,洛维此前只在电视上看过,看多了也就没感觉了,没想到自己会碰上。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他光是听着都感觉胸口闷得慌。
“对了,我还没问你名字。“
”我叫洛薇。“
洛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巧,我也叫洛维。“
小孩抓过他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姓名。
”采薇的薇。“
即使只是同音,洛维也觉得,也许这就是缘分?
他又问起洛薇是不是成绩很好。
这样介绍自己姓名,换个人洛维多半觉得是在装X,但是罗薇的话……就算是装好像也不怎么反感。
小孩子自尊心强,好面子,能理解。
洛薇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没说话。
洛维觉得再问好像在欺负他了,只好转移话题说这十天怎么办?难不成一直不出门?
洛薇说担心自己父母报警,如果说是自己小孩走失还好,怕就怕他们说他定了婚事又拒绝手术离家出走。
国家把这个看得很重,如果他们真这么说,他不仅可能很快被抓到,可能还会牵连洛维。
看到洛维眉头紧皱,洛薇赶紧认错,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他可以现在离开。
洛维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办法。我刚都给你买好衣服了,你现在走那衣服我可穿不了。“
他刚刚是想起一档叫《潜行追踪》的真人秀,里面的选手如果在28天内能逃过前FBI等人的抓捕,就能获得几十万美金的奖励。
他们这个难度应该没那个高。
看到桌上一个游戏角色的立牌,洛维灵光一闪。
”不如我们来变装吧。“
他想起前女友还玩过cos,本身还是戏剧社社员,说不定能接到罗薇能穿的服装和假发。
事不宜迟,他立刻拨了电话过去,所幸未被拉入黑名单,接了电话。
电话里江小友表示要过来一趟,洛维拗不过她,放下电话翻了几件衣服让洛薇自己挑一件穿上。
洛薇略带迟疑地问他,变装是要把他打扮成女孩吗?
洛维好好给他解释了一番。如果他父母已经报案,警察调取监控,发现他到了这边,现在正在找他,自然也会考虑到他为了隐藏身份可以剪短头发,穿得更中性或者偏男性化,而绝对不会想到一个金发浓妆撑着洋伞的Lo娘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lo niang,那是什么?”
洛维正准备翻手机图片给他看,门铃响了。
江小友背着一个双肩包还拖着一个行李箱过来。
“至于吗?”
【得到[前女友的白眼]*1】
“你知道假发衣服多重吗,全套洋装里头还要配裙撑,包包鞋子也要符合整体风格,你还要个洋伞。而且,你会化妆吗?”
江小友接着表示,如果按照洛维的计划,接下来几天她最好都住这。
她又面向洛薇正色道:“重点是你的想法。”
洛薇坦言,他跑出来之前,只想着撑到第十天跑去医院进行检查登记。他只觉得,毕竟省会城市,应该好很多。
江小友摇头,给他举了很多跑来了又被抓回去的例子,而且有不少就是在医院被带走的。
洛薇沉默了。
洛维感觉自己终于能插句话了,问江小友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冷哼一声。
“我是学校彩虹社的社长,本社宗旨就是宣传LGBT性少数平权。你真的完全没注意过。”
她心知这也不能完全怪洛维,毕竟学校并不提倡这种有点敏感的社团,全校社团招新会都禁止他们出现,只能利用网络来和学弟学妹宣传。别说存在感了,还没被废社就已经是学校最大的宽容。
洛薇这时出声了。
“就先按洛维开始提议的试试吧。感觉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江小友考虑了一下。
“也是,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三天,洛薇分别被打扮成爱丽丝,lo娘和水手服少女跟着洛维蹭课,被当成新女友调侃,还要被各种行注目礼,心情复杂。
江小友每天都天不亮就起来给洛薇化妆然后滚去女生宿舍,很晚才又回来睡觉。严重睡眠不足。
只有洛维乐此不疲拍了一堆照片,还发到社交网络上。
第三天晚上,疲惫不堪的江小友一回来就看到坐沙发上翻着照片的洛维,顿时拉长了脸。
“我看你根本就是把他当纸娃娃在玩!你真的考虑过他的想法和感受吗?你发这些照片经过他的许可了吗?你知道这样会增加多少暴露的风险吗?”
洛维突然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教训,也火大起来。
“就你懂得多,你这么行你来想办法啊,我不管了好吧!”
他摔门而出,江小友眼睛红红的开始收拾东西。
洛薇从洗手间出来,脸上满是歉疚。
“都怪我。我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跑出来了,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江小友抱抱他,说道:“不是你的错。我和他以前就经常吵,他其实人不坏,就是有点不想事。我也还是会继续帮你想办法,你有困难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完她拿出一个手机给他,是一个看起来老人才用的功能机。
江小友解释到新手机尤其智能手机很容易被追踪到,里面的用户数据都会被运营商上传,官方都能查看,虽然这个也不是说完全追踪不到,毕竟还是会发出信号,但是也许不那么快。
洛薇回抱了下她。小声说:“你也要小心。”
江小友走后一个多小时,洛维才回来。他完全不意外她说走就走,她一直是行动派。
刚刚他冷静了一下,确实自己没考虑过洛薇的感受,他,大概是在利用洛薇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从而缓解自己的焦虑。
洛薇走过来,说要和他好好谈谈。
他说起学校里来过一群实习老师,分到他们班的是个女老师。她很温柔也很爱笑,就是没有什么威严,所以有时候压不住他们。但是,在临走前一天组织的班会上,她定的主题是性别。
她说在以前,生理性别男或女除了让我们拥有不同的生殖器官之外其实毫无意义,又不是男耕女织的时代。百分之九十的岗位男性员工和女性员工的工作效率几乎毫无差别,卖体力的工种早被成本更低的机器代替。加上现在出生的都是双性人,就连器官这一层的意义也没有了。那为什么双性本身不能成为一种性别?
她说得很激动,脸色发红,但是神采奕奕,大家几乎都被感染。
然而刚说完这部分,校长和教导主任就冲进教室带走了她。班上同学都愣住了,回家后,有的对学校的事一言不发,有的和父母提了提,第二天就看到有几十位家长要求严肃处理这位老师。他们还联名向教育局写举报信。
后来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次她。她在法庭上认罪,说是受煽动,才会做出这种违背国家利益的事。
他只注意到她憔悴很多,原本黑亮的头发里长了很多白发。
“也许也有很多人的性别是自己选择,但是我和姐姐们是出生就被定下性别和命运,要卖给别人做媳妇的,弟弟是要负责传宗接代。你的用处再加个继承家业。我们没多大差别,都是工具。“
洛维没说话。
”我不打算选择性别。也许总要被抓到,但是在那之前,我打算能逃多久就逃多久。你,还敢帮我吗?“
”你让我想想。“
洛维穿上鞋子披了外套,就要往外走。手握在把手上,还是交代了一句:”我就在楼下走走,你有事叫我。“
绕着楼下的花坛,洛维走了一圈又一圈。
虽然他一直厌恶自己父母擅自安排好他们想要的一切,但是懦弱的自己也一直选择了顺从。因为这样更安全也更轻松。但是洛薇一说他才意识到,这也等同是默认了自己一生只被当作工具的命运。
可是选择成为女性的话,是否又会变成是“为了反抗而反抗”?如果和洛薇一样选择不做手术,则意味着从此就要开始无休止的逃亡。
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洛薇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他有必要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打破自己安稳平和的日常吗?
洛维从高中起一有空闲就会被带去公司熟悉事务,他了解得越多,对自家的公司也越是厌恶。
公司是经营保健品的,主要针对的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但是那些保健品的成分他都一一查过,或者是基于传统医学多用于替代疗法,或者是没有足够的临床证据显示有效——换句话说,效果也就和安慰剂差不多。还有一些则是含有毒素,但宣传的时候却都夸得包治百病一样。
父母看出他的反抗情绪,说他妇人之仁,商场原本就这样。
他在上了大学后就再没去过公司。
想到这,洛维发觉,自己还不怎么清楚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倒是十分清楚——
他不想接手这样一家公司,也不想看着洛薇被抓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干了!
他刚下定决心,一边上楼一边准备删除之前发在社交网络上的所有动态和照片,手机轻轻震动,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洛维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
“喂,是洛同学吧,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请问洛薇和你在一起吗?我看到了你发的照片,应该是个153左右的孩子,个子比较瘦小。我们在你家,你方便的话现在回来一趟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称得上温和有礼到洛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挂断了电话,关掉手机,两步并作一步上楼开门拿上钱包,摇醒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洛薇,只说了句“他们来了”就拉着他跑出去。
一出公寓大门,看到门口停着的两辆黑色SUV,洛维心一沉。
两人被蒙上头套,取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空空的房间。洛维猜是审讯室。洛薇和他不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方开始反复问他姓名,年龄,父母工作,就读学校这类的基本资料,他答得烦了,不作声,他们就把他衣服脱了,让他一直蹲着不能起身。
到最后他感觉嘴巴只是在做机械的开合运动,脑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了。
“你们是不是被煽动的?”
终于问到正题了。洛维的意识骤然清醒。
他笑道:“被你们煽动么?没错没错。”
接下来他头就被一脚踹得往墙上一撞,昏过去之前隐约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注意点分寸,别弄太明显,过几天还要押去体检手术。”
醒过来之后,对方跟他说,江小友也已经被抓获,她联系境外媒体和一些组织的证据确凿,如果他们老实交代,可以从轻处罚。
洛维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她确实比他行太多。
他不是法学专业,而这些人当然也不会给他找辩护律师,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会对江小友有利,说什么又会让她更危险,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只重复念叨自己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手机号。
对方仿佛打算休息一会儿,和同事聊起天来。
“隔壁的小孩这一天晕过去几次了啊?”
“谁知道,本来就营养不良吧。”
“那要是撑不到手术怎么办?”
“就说是猝死咯。这不很常见嘛,要么就甩锅给医生,然后给人家点补贴,换个医院。”
“那还是猝死好。医生太无辜了。”
即使知道他们可能是在用激将法,洛维听着,还是牙都几乎要咬碎。
在他们眼里,人命只怕根本算不得什么。
自己以前,真是天真得可笑。
过了几天,手术的日子,他们被带去的是一家位于城郊比较偏僻的公立医院。虽然监狱系统也有医院,但是并没有做这类手术的设备。
下了车,洛维终于见到洛薇和江小友。江小友头发被剃了,眼下是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洛薇也是嘴唇干裂,面色苍白。
这些天他一直没照过镜子,想来和他们应该差不多。
不过,还活着就好。
又是几辆车开过来停在了他们附近,车上下来的人有男有女,有看起来是亚裔的人也有五官深刻的外国人。
他们都说着英文,不过除了洛薇外,江小友和洛维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分别是一个促进两性人权利平等的NGO的负责人,公益法律援助机构的代表律师和某国大使馆人员。
他们是江小友找来的那些人,虽然对方提出的交涉仅包括释放江小友,因为她持有双重国籍,但是洛维觉得,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江小友脸红了,面上满满都是内疚与不安。
洛维安抚她:“不要自责,你已经很努力了。”
洛薇也趁着那些人注意力都在外国人那,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谢谢。不过已经够了。”
这时,又一辆车过来,洛维眼睛一亮。“交涉”中的双方也暂时停了下来。
只见洛维母亲下了车,款款走到他面前,然后就是一巴掌。
“你可真行。”
他倾身在母亲耳边小声说:“您比我行多了,我估计您二老都被监视居住了吧,您还能找到这来。”
母亲是坐自家车来的,看到她下车那些人的眼神不像是早就知道的,车上也没再下来对方的人,他猜应该是另外想的办法。
“您想想办法让他们把那小孩放了,我以后都听你们的,绝对不会再违逆你们的意思。”
洛维母亲还没回答,他感觉自己衣服被人扯了下。
洛薇看着他说:“我刚刚说了,已经够了。”
“我还在替你想办法,你这就要认输?”
洛薇摇头。
“做了手术并不意味着输啊。我想通了,我就算今天逃了,也只是我一个人赢了罢了。但谁说只有两性人能代表两性人宣传,帮助他们。就算女性在他们眼中是弱者,但是做了手术,我也还是我,你也还是你。”
洛维从前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现在才看清自己的无力。无论是洛薇的觉悟,还是江小友当机立断的决策和行动,都胜过自己太多。
洛薇说的一点没错,“他”就算变成“她”,也还是洛维。就算某天名字也改变,自己也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他在这一刻才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要变得更强,不止是为了保护自己,或者江小友和洛薇,而是更多更多遭受不公正对待的人。每一个人都应该被尊重,无论生来如何。哪怕他终究无法与最大的这架机器抗衡,能多帮助一个是一个。
要相信,黑夜的尽头,总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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