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不久前受亲戚的嘱托,我得照顾一下他们家的孩子皮皮。
小朋友倒是很乖很配合,只是我却没想到我居然也到了和年轻一代有代沟的年纪了。
人,是什么时候真正衰老的呢。
也许就是当你意识到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老的时候吧。
壹
人真正开始衰老,也许就是当你意识到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衰老的时候——类似的话似乎曾在什么地方听过。
后来想起来类似的话也曾从父母口中说出。
小时候,总是一遍遍缠着父母问我什么时候长大呢?父母就问,“那为什么想要长大呢?”
我便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因为是长大好!”
父母就笑着逗我的语气说:“那说明你还没长大。”
我有点气恼,觉得大人总是一套又一套的——不愿意回答我,一点也不懂我们小孩子的苦恼,我们有多想长大。
有次,我又拿着这问题缠着母亲,非要她拿出个衡量标准来。
母亲没辙,告诉我,“等你能自己一个人去读书,一个人好好吃饭,一个人好好睡觉,那你就长大了。“
我琢磨。
我掰起指头开始算。
读书、吃饭、睡觉......
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些自己现在就能完成的呀!
母亲却说,这不算。
我便很生气,果然大人又在骗小孩子了。
可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想告诉当年的那个孩子:那确实不算。
而我一个人生活已经很多年了。却总想回到小时候,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不长大。
贰
其实说起来,我们这个年纪虽还算是人类的壮年时期,也已见证了不知多少的衰老。
你在经历衰老,你也目睹着身边人的衰老。
衰老是一件寻常事,但比衰老可怕的是时代的步伐在渐渐加快,而你逐渐力不从心。
突然有一天,你就发现不知何时我们被时间落下了。
家里的老人上了年纪反而闹着爱往山里跑,种菜养鸡鸭鹅猪事事上心。
我们总是很不理解,城里什么都有,样样齐全,怎么偏要往犄角旮旯去。
老人上了年纪以后,很多事情就不是单纯的想就可以,更多要从身体健康,方便照顾考虑了。
两位老人犟着脾气,就要回老家。
他们说,”哎哟,这城里什么都好,我们搞不归一(不会做的方言)”
我便想起了以前我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我总爱点开手机放点音乐。
后来有次老人提前从老家回来了,在厨房做饭。
下班回家的我刚推开家门,就听见了英文歌。
声音很大。老人已经耳背了。
声音很沙。那是老人舍不得扔的破旧收音机。
老人其实一句”洋文“也不会,而那收音机里只有这个电台会播放歌曲。
他其实也努力学着我们的样子在生活。
叁
老人笨拙地学着我们生活的样子适应着社会。
可我总有很多忘不了的记忆。
我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的时候,老人路过身旁眼神不自觉一直往上挪,带着好奇。
晚上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放视频,他们看着电视。
然后突然问我,你这个和电视一样吗?
我在网上学了新的菜谱,做出来给他们吃。
他们夸奖着说,能干!这又是网上的啊?网上啥子都有哦,安逸。
我说,给你们买个智能手机嘛,那你们也上网看看。网上也有好多和你们一样的小老头、小老太太呢。
两位老人说:”哎哟,这网啥子都好,就是我们搞不归一哦(不会做的方言)。不要不要,浪费钱。”
我不怕衰老,只是怕有一天我也终于放弃抵抗,承认衰老。
但事实却是,每个人终究要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真实的世界不是热血动漫。
肆
看了看10后的皮皮,我不自觉叹了口气。
皮皮立刻看过来,“你别叹气,妈妈说叹气会变丑的。”
我揶揄地说,“大人叹气不会变丑,但是小朋友会变成最丑的小朋友。所以皮皮叹气才会变丑。”
皮皮说,“才不是!我不是小朋友,我是小大人了!”
就好像曾经有个小女孩也总是对着自己的父母反复强调,“你们不要管我了,我已经长大了!”
也许每个人都在被时间落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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