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岁月（三十五）

寒冬岁月（三十五）

“别说大话，踏踏实实做事，能够养活自己和孩子，我也就满足，我也不想着过什么幸福日子。”老人提点儿子。刘大力埋怨道：“您咋这么没出息呢，您应该想，您都劳累了一辈子。”

“妈一辈子操劳，但就是没管好你，你说妈有什么颜面⋯⋯”老人说着伤心起来。

“那是我的原因，不能怨您，以前没让您安过心，现在我要让您过富足的生活，您就别再说沮丧话。”

老人的话触痛了刘大力的心，刘大力很是内疚。刘家旺做为一个旁观者，及时调和了气氛，他拿出刘大力买的礼物，一样样称赞，老人抹了抹眼角，半嘻笑半嗔怒地说：“买这些干啥，这哪是我能穿的。”

“哪不能穿。”刘大力拿着比划，“这不挺好嘛。”

老人开心地藏好。午饭后，刘大力让母亲歇着，自己卷起袖子要收拾，刘家旺说：“你陪着，我来。”刘大力回到母亲身边。几分钟，刘家旺从橱房里出来，靠近母子俩而坐。

“今天为了大妈的事，把你累坏了。”老人说。刘家旺摇头。“没有，打个下手。”

“哪呢，那些菜全是你做的，你哪时学会了这些手艺，比我八十岁的老人都要熟练。”老人夸赞，然后转向刘大力，说，“我早说过，家旺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你跟着好好干。”

“知道了，您已经说了很多遍。”刘大力口上答应，心里却不服气。“我⋯⋯”他说，“我以后也差不到哪去，我马上就要赚钱了。”老人听着乐了。

刘大力陪老人说话，刘家旺有时听，有时笑，有时插几句话。一个小时，母子俩的谈话结束，刘大力跟随刘家旺回果园。在回来的路上，刘家旺询问上午的事，这是他今天以来思考最多的一件事。但几经询问，都没有问出答案，刘大力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肯说，刘家旺没办法。

刘大力对母亲提起的赚钱，大概真有门路，他每天在果园呆三小时，其余的时间就往城里跑。他借用摩托车出行，这辆摩托车骑了多年，锈迹斑斑，可最近，他将它打磨的雪亮，有的地方还换了零部件。有一天，刘大力在果园呆足了三小时，却破天荒没溜走。他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走来走去，有时斜眼瞧刘家旺并停下脚步寻思，他的神色是不对的，有一点胆怯，又有一点焦虑。刘大力最终缓缓移步到刘家旺身边，“家旺，我⋯⋯”他吞吞吐吐。他是要向刘家旺借钱，而不敢开口的原因，是因为前两天刚发过工资。

“家旺，我想借点钱。”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大概没有第二个办法。刘家旺自然是要问他理由的，刘大力临时编了一个理由，但露了破绽，刘家旺佯装相信，给了他一笔钱。

刘大力拿到钱，急匆匆走了。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刘大力见到了那天一起喝酒的络腮胡子。

“东西带了吗？”刘大力迫不及待地问

“带了，钱呢？”络腮胡子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在兜里揣着呢，我要看货。”络腮胡子立即拿给刘大力看，刘大力看过后，问：“你确定真能赚钱？”络腮胡子拍胸脯说：“保证能赚，不赚找我。”刘大力一边想赚大钱，一边又心疼口袋里的钱，他在口袋里摸索着，络腮胡子催促他赶紧。

刘大力拿出钱正要交给对方时，突然远处冒出个男人，此人身穿制服，大声喊话，俩人见状慌忙逃窜。“刘大力⋯⋯”这时，那人又喊了一声。刘大力收住脚步，又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我为什么要跑？我是来做生意的。”他拍打脑袋喃喃自语。

制服男人向他走来，刘大力看清是刘家旺，气得直跳脚。

“你生谁的气？”刘家旺看着更来气，他问。刘大力粗声粗气地回答：“我生你的气。”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都没搞清楚状况。”刘家旺声音更大，好像要在气势上压倒他。刘大力反驳道：“我要搞清装什么状况？你说。”

“我问你，你干嘛来了？”

“我来做生意！”

“做生意？就是那天上午你和络腮胡子谈的生意，人呢？”

“人给你吓跑了。”

“他为什么跑？心里有鬼吧！”

“我⋯⋯这⋯⋯”刘大力被问住了。

刘家旺走到货物旁，仔细查看口袋里的货物，“庆幸。”他说。刘大力走过去，那些货物，除他查看的外，其余的全是假的。他骂骂咧咧，像一头发疯的牛，之后又像霜打的茄子，低垂着头坐在地上。

“垂丧啥，钱不是还在吗？”刘家旺安慰道。刘大力心情稍稍好转。回家的路上，刘家旺把他为什么跟来、他的猜测和怀疑说了一遍，刘大力不敢相信，懊恼自己的行踪全被监视却浑然不知。刘家旺骂他榆木脑袋，还在纠结这事。刘大力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投入的精力和在母亲面前夸下的海口，觉得不应该这样罢休，至少得做点什么，以挽回面子。

“你刚才说⋯⋯“络腮胡子”⋯⋯你曾经见过，而且是不愉快的见面？”他急切地问。

“是，但记不起来。”

“他说，他开过车、进过工厂、做过木材生意，你再想想。”

“开车⋯⋯开车？”刘家旺想了想，问道：“开什么车？在哪开？”

“就在县城附近，开的是大货车。”

“对，想起来了，开车运水泥，运来工地，有一次找不到工人，让我叫上几个工友去卸货，我看他很急，就叫了三个工友。在搬运的过程中，他嫌我们动作慢，其实，那天的情况，想快也快不了。他不停的报怨，牢骚满腹，我的一位工友受不了，顶撞了一句，两人就吵起来了，我另外一个工友胆小怕事，想尽快完成任务。由于心里急，搬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受伤严重，肋骨骨折。我们赶紧送往医院，他被迫也去了，但只交了两百元人就跑了，工钱也没拿到。”

“呸，没良心，缺心眼！”刘大力吐着涶沫说道。

“谁说不是。后来几次打听，没找到，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也是偶然认识的。”刘大力开始讲述。“有一天，在酒馆喝酒，他和一个高个子瘦男人聊生意。瘦男人哭丧脸，像是赔了钱，他给倒了三杯酒，瘦男人喝酒后非常认真的听他说话。他告诉他有来钱快的方法，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瘦男人立即打起了精神。你知道的，我也缺钱，当我听到这句话，我也像打了兴奋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