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他在朝她们吹口哨。
“嗨,小美女,过来我这里,一起做核酸。”
她们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他又开始叫起来了。
"来来来,你就排在我前面,我已经帮你预留位置了。"
这两个男孩子趴在栏杆上,翘起结实的屁股。
只要女孩子会打扮,不,还必须有一定姿色吧,男孩子就会吐舌头,像只小狗一样叫个不停。他们的高兴是发自身体强烈的欲望,也许就是本能的一种。
在围栏里绕了一个圈,他们又回来了。
她们就站在围栏外边,一个是穿白色吊带衣的高瘦的女孩,另一个是穿黑色露脐装的丰润女孩。她们都戴着耳环,画着大大的眼睛,粉红的脸颊。她们其中一个和这两个男孩子认识,但是不算很熟。
他们在讨论麻将,机车和香烟。
这时候,圆子走了过来,摘掉口罩,给他们做了一个鬼脸。她们要走了。
“嗨,美女,我约你喝酒,看电影,哪个都行”其中一个男孩大胆的说道。
她们没有理会。走了五六步后又回过头,圆子丢下一句话:我们可以在外面等你。
她们也抽烟,抽很细的那种女人烟,当然,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不是因为喜欢或者打发寂寞的时间,而是觉得抽烟是必须做的事情。她们把烟点着,在路灯上小口小口的抽着,仿佛是在吃一种新鲜的食物。有很多人从这个路口经过,看着她们,仿佛在说:你看,这两个女孩学坏了,她们在抽烟了,可能还会想,她们肯定还喝酒,与男人在床上翻滚。这么年轻,就成了不良少女,说不定还有人把她们当做妓女了。
她们满不在乎,自我的力量让她们放弃那些虚伪的看法。这个年龄段,15和16岁,已经可以尝试脱离父母的控制,逐渐形成独立自主的个体。她们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引领他们想要脱离家庭,走向社会。她们开始在乎的是外面精彩的世界,有趣的世界,她们第一次发现,世界万物正在向她们敞开怀抱。也是第一次,她们决定掌控自己的世界。
“我们打个赌,最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进入我们下面,我们要在此之前脱身。”丰润的圆子说,并下意识的托了托自己傲人的上身。
小柳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知道有些男孩总是想着那种事。
“万一我们喝醉了,怎么办。”小柳说。
“不会的,我们不一定要喝很多。”
“你认识他们?”
“我知道这两个家伙,他们上两个月打架被学校开除了。”
"你不也是。"
“我不是因为打架,你敢相信吗?我是因为涂口红被开除的。”
“还有因为到教导处偷手机。”
“不,我是拿回自己的手机,不算偷。”
“你诬陷老师说他们弄丢了你的手机,要赔偿。”
“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我总不能承认自己拿回了手机。”
“你爸妈叫你回学校认错了?”
"谁叫我回去,我就和谁断绝关系。"圆子愤怒的说。
不过她很快平息了内心的怒火,她出来之前还跟父母大吵了一架,但现在她已经不太在乎了,脱离了父母的控制只会让她感到舒心和快乐,如同脱缰的野马。如果他们报警找到她,她还是会逃离的。
小柳可不一样,她的父母都在外工作,远在几千公里的城市,一年才回来一次。她之所以和这个辍学的女孩在一起,是因为生活太无聊。那些毫无用处的书籍让她感到窒息和难受,她还渴望生活,而且是不那么正经的生活,才会感到有趣。她有梦想,有抱负,成绩很好,她回去学校是要考第一名的。
这时候,那两个男孩子出来了,他们都差不多高瘦,穿着古怪。一个头发染成土黄色,黑色头发长出了一半,他的手臂有纹身,不过看起来很酷,他叫拉古。另一个是关玄,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穿着吊裆裤,仿佛是那东西太大,必须有空旷的空间安置它们的存在。他们走路张开手臂,脚步轻盈,就好像从天上盘旋下来大地的老鹰。也许是两只迷途的动物遇到两只渴望爱的小猫咪。
看清楚他们的脸后,高个子女孩发现他们并不帅,而且岁数要比她们还要大几岁的样子,也许是少年老成。但是他们的身材很好,肌肉结实,装扮有个性,嘴巴老是动个不停,一人一句接着讲,仿佛是在表演相声,她的同伴——圆子——很快和他们凑成一片,展示出各种玩笑、卖弄风情的本领。他们在讲黄色故事,圆子只是笑个不停。她一句话也插不上,甚至很久才领悟到挺拔的“香蕉”、长长的“青瓜”是什么含义,有时候小柳想逃离,但是好奇心又使她无法行动。
他们找到一家酒吧,是拉古表哥开的,现在因疫情停业了。他表哥睡眼朦胧,梦里唱着嘻哈,用满是汗毛的手打开门。他只允许他们进去聊天,不能喝酒和开音乐。但是拉古等他表哥一离开——去睡觉——就拿来了一打百威,放着并不大声的音乐。舞池里的灯光摇晃了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心醉神迷。
“我在一家餐厅上班,做服务员。”拉古接着又说,“那是这座城市最好的餐厅,人们排着队来吃饭了。”
关玄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干,他参与打架,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开除,而是留校察看,因为他不是主要参与者,等疫情结束后,他会回去继续学习。
关玄他爸是个工程师,不常回家。
他们一起出来是因为一起打球后,这个区域被封控了。拉古根本就不能回家,他倒是感到开心,他不喜欢那个家,甚至打架都是因为他想和家里人作对。结果被开除了,那是命运捉弄他。封控期间,他和关玄住在一起。
“那你们一起睡吗?”圆子说。
“对,我们两个就像亲兄弟一样。”
他们喝酒聊天,高个子女孩什么也不喝,当然不是因为她不喝酒,而是她不想和他们一起,有种同流合污的感觉。
关玄把脸凑给她,问她是否还读书,她说出了高中学校的名字。关玄听到后突然跳了起来,因为他们其实在同一间高中读书。她自报了自己的名字,关玄大为惊讶,他听说过她,历史类的学霸,考试一直排在第一。
“师姐,我一定要向你请教。”他说。“你一定看了很多历史类的书籍”。
小柳确实非常喜欢历史,有关历史的书籍、电视她都无法自拔。
他们聊了大半个小时。
在酒精的作用下,拉古开始在舞池手舞足蹈,圆子和关玄也开始动了起来。小柳只想看着他们,在灯光下的身影四处飞舞,手脚不断拉长又变短,如同被风吹的张牙舞爪的树枝。小柳感觉自己的青春正在经历难忘的经历,但是她又无法深入其中。就如同她与历史保持的距离。
圆子在舞台中间吐了一塌糊涂。随后拉古把她带走了。他们也许去了一间包厢。或者两人都喝醉了。关玄也不知所踪,他也许回去了。小柳搞不清楚,他们仿佛是瞬间消失的,除了舞池中央的光线,周围都很黑。
小柳坐在椅子上,她回想起圆子的话,我们一定要在他们的欲望得逞之前离开。她开始离开椅子,一间一间包房去找,叫着圆子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
她走过一条过道,去打开另一道门的时候,却被一股强大而黑暗的力量拖了进去,她本来想喊救命,但是却被人捂住了嘴巴,一只手从她的白色吊带衣服伸了进入,粗暴的放在她瘦小的乳fang上。她拼命挣扎。她的另一只手被控制了,男人像抹布般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
黑暗的房间,房间里残留的酒味,男人的汗臭味,她摸到了柔软的沙发,房间里仿佛游荡着过去男女留下的回声,这是一种苦涩的味道,绝望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就要完了,她想象自己下一秒会被剥光衣服,陷入无比痛苦的黑暗之中。不,她不能就这样毁了人生,这不是她该承受的。她往后一仰,用力的往前蹬,终于挣开了男人身体织成的铁网。她迅速的打开门,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背后,传来了男人诡异的笑声。
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了酒吧的,反正,她的腿像装上了发动机似的,只管不停的向前奔跑。原来外面太阳这么大,这么猛烈,晒得她全身发热,冒汗。
她回到家,反锁在房间里,簌簌发抖,发现自己手上和脚上都有男人用力过度的痕迹。她取下耳环,卸掉妆容,露出高中生该有的容貌。
她捂着脸。突然笑了起来。这种疯狂的经历让她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如果继续下去会怎么样,如果她爸妈知道她经历过这种事情又会怎么想。
她三天没有出门,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她决心下来要忘记这件事,让它像梦一样存在就够了。她拼命学习,原本的数学,她把题目重新一遍一遍的算,仿佛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数学计算的结果。概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概率,她企图从概率的计算中掌握现实发生的概率事件。
当再次见到圆子的时候,圆子已经恋爱了,和拉古,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圆子幸福的依偎在拉古身上。她没有告诉他们那晚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想搞清楚那晚藏在包厢里的男人是谁,是关玄?拉古的表哥?还是拉古?都不重要,它只是一个危险的梦。
这个梦夺走了她的初吻,夺走了她原本觉得美好的一些事物,只要她想到有哪个男生的嘴唇要靠近她,她就觉得恶心想吐。
她不再和圆子玩,或者说。她们在那一晚后就疏远了。圆子忙于恋爱,小柳忙于应付各种考试,各种竞争。
有一次,仅此一次,她在宽敞的学校广场遇到关玄。他远远的向她打招呼,她当做没看见远远走开了。她相信不是他干的。但是她仍觉得没必要认识他。
她终于考上了大学,一所理想的学校,她父母好像意识到他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女儿,从远方坐飞机来送她。她没有任何感觉,她有了自己的方向。研究历史。为什么她的方向是历史,是过去,是发生过的,不可改变的东西。
有一天,她走到校园里,接到圆子的短信。
圆子要结婚了。
小柳匆忙的坐了一辆火车,一波三折赶过去,发现原来新郎不是拉古,而是另一个男生。她突然很想去问圆子。拉古呢?你的爱人呢,他去了哪里?
但是小柳没有动,只是远远看着,如同她与历史保持的距离。
一切都在发生,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