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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寒梅著花未

【短篇小说】寒梅著花未

作者: 鹤唳青云 | 来源:发表于2018-08-11 00:57 被阅读37次

    【说明:这是早先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也是在简书发表的第一篇文字,列位看官多多包涵。那天中午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以后窝在床上码下的文。情节故事并非十分新颖,但故事里的那个姑娘,确确实实在我记忆中存在过。梦里的故事更精彩更曲折,无奈我拙劣的笔触难以描摹。谨以此篇纪念我们匆匆的三年,我依然在想你。】

    ps:配图来源于互联网,侵删。


    01

    她是大梁的公主。我是一个兵。

    祭场上长风猎猎,飘飞的旌旗布满了广场的上空。我抓着旗杆的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但也只能挺直腰杆,和无数的兄弟们一起守卫在祭坛的四周,守卫王的尊严。

    漫天飞舞的大雪迷了我的眼睛,只听得坛上庄严肃穆的军鼓、钟磬之声,悠扬地穿过雪幕,向苍天宣告大梁的献礼。

    周围的篝火腾地燃起,霎时间仿佛驱退了肆虐的风雪,天地之间也明朗起来。

    祭坛上尽眼的白色里,我仿佛看到一抹赤色的身影。那一刻我的心倏然冰解,我那短暂生命里经历的蝇营狗苟,恍惚间被这一幕的惊艳给散尽,后来我知道这是一场壮美的沦亡。

    她一步步踏上祭台的最高点,迎着王的方向跪了下去,风雪也停下了寂寥的呼号。

    我看不到我们的王,也根本不配看到他的尊容。这个大梁最为尊贵的男人,一定穿着由最有经验的绣娘绣出的衣裳,披着各地上贡的最华美的狐裘。我缩了缩身子,侧耳聆听王的训示。

    他的声音被风雪声吞噬了大半,一旁礼官的传话我才听得真切了些:

    “哀哉上苍,时不我佑;

    兀兀凶年,饥我蒸民。

    时粮不济,国运堪忧;

    如蒙不弃,祭以生女。

    孤心不忍,宁许苍生;

    皇天愆我,死谢休降!”

    虽未能全部明白王的训示,但那句“祭以生女”我听的真真切切。四肢百骸间的寒冷此刻变得刺骨戳心,那是大梁的公主!

    那是大梁的公主,我的公主!

    我看到一袭红衣的她伏下身子向她的父王叩头,那动作极为缓慢,极为庄重。祭台内周的十几个火台此时已经点起了烽火,热烈的火舌在台里节节攀高,温暖的红色映照在她雪白的脸上,我竟能又一次看清她的面容来。

    我的泪不知觉就掉了下来,温热的泪滑过脸颊,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转瞬即逝。

    那年我第一次接过爹的装束,成为了王宫的一个普通侍卫,早起晚归地护卫着王的安全。高高的宫墙下,我是那么的渺小和一无是处。在夜里,我会抱着爹留给我的那把剑入睡,也常常仰望着青石筑成的高墙,想象着待到服役期满,带着攒下的银两回到家乡,迎娶一个淳朴可爱的姑娘,渔樵耕读,相敬如宾。

    … …

    “父王,女儿去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转向苍白的大地和呆立着的我们。

    “愿得良粟,渡我黔首;

    牺我一人,天佑大梁。”

    我们所有人都不由得战栗哭泣,连年的干旱导致大梁境内饥荒严重,几乎是饿殍遍于野,千里无鸡鸣。我们的王打开国库救济苍生,也几乎难以继续维持。

    饥饿就像一只上古的洪水猛兽,肆虐在大梁的千里江山,这个饥寒交迫的严冬,比起那年来更是令人绝望。


    02

    那年恰逢小雪,我第一次遇见她。

    我得罪了人,被发配到了几尽无人的别苑花园,守着几株名贵却无人欣赏的花树。

    侍卫们总是笑话我,整日里闲下来就是读些没用的书,过两年出宫也攒不下媳妇钱来,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所以他们喝他们的花酒,我读我那“没用”的书。王宫别苑人迹罕至,却倒也是个清净去处。

    那日是冬至,我寻思终日无人,开门也是无益,便早早掩了门扉,生了炉子,放上托人花了好些银两在宫外买来的绿蚁新醅酒,洗净了手,细细地看着壶内的酒水微微地翻滚。

    这个破败的小屋经过我的收拾,出落得有了一丝家的味道。娘走得早,我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劳苦一生的爹也在一个凄清的夜里去了,终于不再受病痛的煎熬。我成了世上孤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即使是一个人的冬至也是冬至,生活总还是要继续。

    天色还未全然暗下,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飞雪,透过窗上堵不住的窟窿眼,划得我的脸冻了僵。

    就着炉火,四下无聊我便看起书来。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心下念着,不觉赞出声来,这妙手好词,自是世间难得之佳作。可惜我只是一介粗作小民,比不得文人的风雅词作。

    脑海里掂量着这几日吟得的断句残篇,终归是难登大雅,却又想起屋外的别苑花园里,似乎也有几株寒梅。前些日子除草时,几蕊花苞在枝头攒动,不知今天可否有幸见得一面羞花的真容。

    随手拿上冬衣和斗笠,掩了门出去。外头比起屋里更是冷了几分。我呵了几口气,雾气立时消散在了寒风里。我藏头缩项,蜷紧了身子行至园门,远远望见雪地里的一串脚印,不禁心生狐疑。

    “莫不是遭了贼了!”

    我心下一惊,急行向前。透过花间的间隙,却看见一个背影。一个小小的,跳动着的背影。洁白无暇的衣袍,微微拂动的绒毛,那个身影在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印记。

    也是霎时之间,我忽然觉得眼前的玉雪之色,正是这天地之间最纯净、最舒心的至景。

    但我也猛然回过神来,暗暗拔出佩剑,或许她是敌国派来的刺客,而我的职责是守卫王的安全。

    拔剑的声音吸引她回头,我冷声问她是何许人。

    她看了一眼我的剑,又看了一眼我,笑了。

    “原来这里也是有人的呀。我以为这满园的好景,只被我一人独看了去呢。”

    “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竟敢跑到王的花园里来。”我忘记了先前的猜疑,只是生怕她给人看到被抓起来问罪,急急收起剑说道,“赶快出去,我就当...当什么也没看到。”

    “你急什么,看样子你是才到这当差不久。这里,一般是不会有人过来的。”她抚摸着红梅虬曲的枝干低声说道,“只可惜了这昂然的小生命了。”

    我心下一惊,发觉她竟与自己如此相像。独自一人,独看红梅,独自感伤,独影自怜。

    “你也是得罪了人,才到这儿的吧。”我也攀了一节树枝来看,“想这梅花,也是不受待见。”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

    “严冬百花残,冰封万里,皑皑纷纷去。然雪地之间惟有一红,自是傲立,昂昂不屈;清冽芬芳,萦萦不散。忠直之骨仰面之花,惟余浩气凛然长存天地也。”她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我看到她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希冀的光,真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姑娘高见,是在下浅薄了。”我俯身作了个揖,正想答话,猛地想起炉上尚温的酒和未灭的余火,不觉乱了阵脚,“在下想起还有事先告辞了,有缘与姑娘再见吧!”说罢便飞奔回了茅草屋。

    好在柴火烧得殆尽,小酒未干,斟一杯饮却还尚有余温。我心中小喜,也为未能与那女子长谈而叹息。

    “兄长急忙而去,原是为偷饮一番小酒,实在不够意思。”我听得门扉被推开的声音,转头去看,原来是方才那个女子。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竟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让姑娘见笑了。我是担心这火舌窜出烧坏了屋子,又是一桩罪处,我也没了容身之所。”

    “那我来讨口酒喝,兄长不会介意吧。”她很是自然地解了斗篷,笑着在炉火边坐下烤手。

    我递给她我的酒碗,倒上一小口酒。她冲我一笑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喝着。我看着她,又往炉子里添了些新的木柴。

    “好辣的酒,但喝下去心里暖暖的。”她把酒碗递还给我,行了一揖“多谢兄长雪夜里的温酒。”

    “嗯。”

    我不敢一直看着她,只得装着一边收拾着被风吹得四散的书。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斗篷上的纹饰,江崖海水的底纹,百鸟凤凰的绣工,心下不觉一惊,已经知晓了七八分。

    我在她身后直直跪下,道了句,

    “公主殿下。”

    我低着头,却能感受到她并没有转身。她向着炉火缓缓说道,

    “你知道了。”声音有些失落。

    “嗯。公主殿下。”

    “你起来吧。我想找人聊聊天。”

    “公主殿下,臣,卑职,小的,我...不敢。”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自己。习惯了一个人,这些应有的礼节竟被遗忘到了角落里。

    “你们所有人,知道我是谁了以后,都变得不一样了。这个身份如果可以,我宁可不要。你起来,坐在我旁边吧。”

    “是,公主殿下。”

    她凝视着我,我更是局促不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晚宴上跑出来吗?”热烈的火光照在她白玉般的面颊上,我仿佛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她内心的挣扎,“我受够了。我是大梁的公主,却也是大梁的囚徒。敌国使臣来访,父王命我和亲。可那敌国的王子,却是个风流不过的浪子。我自幼习诗书,通琴棋,只愿今后嫁得世上最真心待我的男子,过赌书泼茶的日子。我不要嫁去敌国,大梁生我养我,这里才是我的家……

    “所有人都恭维我,哄着我,我要跑,跑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我不知觉已经将她拢进了怀里,大概是这天真的冷的厉害。

    “公主殿下,您酒醉胡言了。”我轻轻地在她耳边道。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来吐露心扉,也不知道如何去定义此刻内心陡然而生且翻涌着的情愫。

    我知道我不能爱她,但,我知道我爱她。

    她似乎睡着了,我伸手拿过她的斗篷替她盖上,往炉里添了薪火,也慢慢地睡去。


    03

    第二天清晨她就踩着早雪走了,没有留下什么,仿佛连昨日的相遇都是我的一场幻想,一场泼天的大梦。

    后来有个人来,莫名将我拖去刑房打了一顿,我在床上躺了有小半个月。我知道我冒犯了公主,是大不敬的罪过。但是后来,他们又将我调到了原来的岗位,还是守着宫门,但其他人却对我有了一丝的异样,约莫是一点儿恭敬。

    又过了很久很久,园里的红梅开谢了好几茬,每年的冬至我都会去那株梅前等着,等到天黑下来,再一个人慢慢走回小屋。那个小屋至今还是空着。

    一年一年的,小屋更破旧了。

    而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可能是还做着不可能的梦吧,我守卫宫门的最后一年,她还是没有来。

    或许她早就忘了我了,我也从来没有争取过什么,不过是妄想罢了。她是大梁的公主,我只是一个兵。

    … …

    “牺我一人!牺我一人!”

    我低声念叨着这几个字,抓着旗杆的手不由得攥得更紧。

    “她是世上最冰清玉洁的姑娘,是世上最好的人,她不能死。”

    我红着眼望向她,我们中间的距离是那么远,我就算喊破了喉咙,她也不可能听见看见我。

    她身着一抹大红,我能看得出来,那是大婚的喜袍,那样式和颜色我曾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她朝着苍茫大地缓缓跪下,俯首叩了三个响头,发髻上闪着金光的凤凰随着她,在烈烈风中颤抖起来。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喊起——

    “公主千岁,天佑大梁”的口号,声音震彻天地。

    她起身,我仿佛看到了她此时的盛妆与容颜。那个记忆中雪夜里讨要温酒的、笑靥如花的少女,此时的神情一定是肃穆的。她一定在世上最珍贵的池里沐浴,撒上世上最香的玫瑰花瓣,用世上最好的饰品,命宫里手艺最好的宫女,一点一点地化着世上最精致的妆容。

    当年那个哭嚷着要嫁给世间最好的儿郎的姑娘,此刻正穿着世间最贵重的嫁衣,义无反顾地嫁给上苍。

    她走上祭台的木架,张开双臂,侍从用铁链将她的手臂紧紧地绑在架子上,铁链绕过腰身,缠绕在双脚。

    军鼓开始奏响,礼乐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台上进行的是一场真正的、隆重的王族婚礼。大祭司们在坛上张牙舞爪地招神聚魂,口里念叨着不知所以的咒语。

    我的公主一直昂着头,就像那日风雪中逆风生长的红梅。


    04

    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个决定,我想那是我庸庸碌碌的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我悄悄地离开了我的队伍,暂时背弃了我的职责。没有人察觉,因为谁也没有兴趣去发现一个小兵的失踪。

    我打扮成一个传令兵的模样,竟真的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祭台跟前。

    再也顾不上许多,那一刻我几乎用上了一生中所有的热血,冲上祭台,拔出我的剑就朝绑住公主的铁链上砍去。

    所有沉浸在庄严气氛中的人,都被这突然间的插曲震惊。这本是肃穆的祭礼上绝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大祭司们停下了动作,我的王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但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仰慕已久的王的模样,因为我一心要救下我的公主。

    她显然也已经认出了我。这么多年了,她的目光还是那样清澈,那样楚楚动人。只是这目光里,多了一点牺牲的决绝。

    “你,不应该在这里。”她说。

    “你不能死!我要救你。”说话间,冲上来的侍卫打掉了我的剑,将我押着跪在了公主面前。

    我苦笑,差点忘了那锁链,也是世间最好的玄铁打造而成,而我那把视若珍宝的剑在它面前,简直废若无物。

    “笑话!” 她反问,并示意侍卫放开我的手脚,“你救了我,谁来救大梁的子民?”

    我被问得无言以对。

    似乎当初那个心怀春梦的少女已经长大了,长大到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她的心里装的是全天下无数的黎民百姓,而不是我,又怎么可能是我?

    “兄长,你是一个好人。将来会有一个大梁的姑娘,成为你的娘子,你们会有一群可爱的孩子。等到春天,替我种一株红梅吧,到了冬天,我一定要来看她开花,到时再向你讨一杯温酒。”

    她甜甜地为我憧憬着,我却心如刀割。

    “公主!大梁,大梁真的已经到了需要牺牲你一个人,来求得天佑的地步了吗?”我第一次对我们的老天爷产生了质疑和怨恨,“苍天!你若有情就请收了我的命,祈求来年地里多产些粮食!”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上天面前撒野?”旁边的侍卫踹了我一脚,骂道。

    “兄长,那日清晨一别,我再未找过你,你心里可有不解?”

    我沉默了。

    “承蒙公主殿下关心,卑职不敢多想。”我很想说有,但我依然不敢问些什么。

    “你还是这样怕我。罢了。”她顿了顿道,“那日回去后,父王怒我擅自离席,罚我禁足一月。解禁之后,敌国又提起和亲一事,我宁死不肯。我也曾自轻多次,父王无奈,只得贬我到各地巡查民情,将和亲之事压了下来。期间敌我双方三次大战,我朝牺牲了无数的将士,直到见到他们的家人,我才真的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如果只牺牲我一个人的幸福,就能换来两国的和平、百姓的安宁,再也没有人因为战争而死去,那么我想我是愿意的。然而婚书送去,敌国却拒绝了我们的求亲,我知道是我之前拒婚的举动做错了。这一耽搁,不仅那么多年过去了,战争也从未停歇过。”

    她说得热泪盈眶,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连年战乱,再加上这些年的干旱歉收,大梁的百姓吃了太多的苦。我的父王是个好君主,大梁是百姓也是善良的百姓。今天这场祭祀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自愿的。我是大梁的公主。”她说完闭上了眼睛,几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你走吧,他们不会拦你。这是我的命数,你改变不了的。”

    王派过来的卫兵已经满满当当地围住了整个祭台,台下乌压压的人头挡住了大地的雪白。

    我还是捡起了我爹的剑,侍卫涌上来,我就发疯了般乱砍。打斗间不断有血溅上我的脸,我就像一只发狂的疯牛。好像有人把长矛刺进了我的身子,我吐了几口血。

    我挣扎着爬到公主的脚边,仿佛看到她的唇动了动,说的是——

    “再见。”

    … …


    05

    又是一年冬至,我开着一间小小的酒肆。最小的儿子也会学着她娘的样子沽酒了,惹得堂前的酒客哄声大笑。岁月真是悠长又静好,就连飘飞的雪都不冷人了。

    那年那日,我醒来时是在牢房。狱卒拿了身百姓的衣裳,拿了包银两递给我。他说,你走吧,公主最后的愿望,是请求王,赦免你。

    我不走,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嚎啕大哭了好些天。牢房外的大雪也连着飘了好些天,四处是一片白茫茫。

    王来了,他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拍着我的肩,他说那天的大火很旺很旺,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风一吹,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是她唯一爱过的人,她要你,为她好好活,好好看看大梁的锦绣河山!”

    她走的第二年的秋天,大梁果真获得了开国以来最大的丰收,卫国战争也胜利了,再也没有百姓流离失所。

    是的,我们的王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但我的公主,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年我哭着种下几株红梅,酒醉不醒旧伤复发,病后醒来,照顾我的医女正要为我换药。

    她的样子,与我的公主如出一辙。人人都说她丑,因为一个姑娘家的,脸上却长了一个红色的胎记,我却觉得那胎记,像极了一朵未绽开的红梅。

    我用王赏赐的黄金做了嫁妆,郑重地娶了姑娘过门。我们一起生了许许多多的孩子,也一起种了整整一片的梅林。红梅绽放的时候,那就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我想她来了,一定不会迷路的。

    那年冬至,妻子为我温酒。我说,我曾经爱过那样一个姑娘,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我的。我爱她,但她爱的人,很多很多。

    她说,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是啊,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后记:每次看这篇文章,都会再想起她来,想起我们平平凡凡的曾经。如今我们天各一方,也都各自有了另外的朋友圈。即使再次碰面,也再觉回不到从前了。错不在她,亦不在我,错在时间走得太急,任是金石亦心字成灰了。还好,记忆里的她,一直是最好的模样,是我的最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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