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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稀之年的妈妈
一转眼,妈妈也是古稀老人了。可在我眼里,她仍然是那个不紧不慢洗菜做饭、低头莞尔一笑的年轻媳妇。因为妈妈的妈妈仍然健在,90岁的外婆每天一顿小酒雷打不动,每顿吃的饭有时候比我还多。外婆这样的饭力劲儿,妈妈必须年轻有干劲,才照顾得了自己这个高龄妈妈。
在外婆眼里,妈妈也并不年老,因为我一直是个小孩。而我的内心也一直住着个小孩,总是不想长大,总是不想独自面对生活里的烦杂。我是妈妈的小孩,凡事都由妈妈顶着。最好我要一直做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学生,这样努力学习仿佛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外婆的健康与任性一如既往地让她的女儿服帖。妈妈为了照顾耄耋之年的外婆,她怎么能老呢?她每天负责外婆的饮食起居,早早晚晚一点也不能懈怠。我也任性地蹭着妈妈这股健康的精气神,她怎么会老呢?
周末的清晨,鸟儿在屋顶鸣叫,我从乡风的梦中慵懒醒来。梳洗下楼,屋子里静悄悄。窗帘似帷幕拉开,外婆在窗前的轮椅上打着盹儿。阳光照在她的肩头和膝盖,仿佛将她置身于一个四方的舞台,外婆就是这台话剧的女主角。
厨房里的大灶锅漏出几缕热汽,我揭开锅盖一看,竹蒸笼上搁着碗,碗里面放着四个鸡蛋。金黄米白的地瓜粥糯香扑鼻,我用手指轻轻夹起粘在锅沿围成一圈薄如蝉翼的米土,慢慢撕下来放进嘴里,马上就化了。盛一碗米浆浓稠的粥喝着,佐一点石港的新中糟方乳腐,乡间的早饭能吃下两碗。
妈妈买菜回来了,一来一回三四里地的徒步,她走得红光满面,语调也高出三度。她放下袋子,我凑上去看看都有哪些菜。妈妈的家务安排全方位无死角细致周到,我慢条斯理完全不用动脑筋,只管听她吩咐。工作日的时间我忙着各种业务的奔波,休息日的现在我可以在妈妈这里磨洋工。
我一边捡菜,一边听妈妈唠嗑:“西原上的二女婿回来,给他丈母娘买了个金手链。这两天就看老太婆带出来显摆,打牌的时候把袖口卷得老高,就担心别人看不见。”我知道这个和妈妈年龄相仿的老太太总是有意无意要和妈妈攀比,难得这回找到点优越感。
“河南边小美的儿子迷上了网络游戏,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回家了,找了好几个网吧,都没有找到,小美又气又担心。要是找到了,少不了一顿打;但要是找不到,万一被骗出走什么的,眼睛不要哭瞎吗?唉!现在教育孩子太难了。”小美的儿子上小学还品学兼优,怎么大了一叛逆就误入了网游呢?妈妈也跟着为这件事唉声叹气。
“你舅舅下个周末要回来,我们姐弟几个聚聚。到时候你也回来吃饭,带几箱啤酒送到他庄上。外婆要跟他们住几天,我也放松一下。”
……
晌午的阳光洒在妈妈的头顶上,苍苍白发透明的像金丝一样。鸟儿们在树巅鸣叫,它们也在拉家常,东一言西一语的。有时候扑腾几下翅膀,互换一下位置,叽叽喳喳接着聊。
月季花儿开了一茬又一茬;猫儿猫着腰在树下的草丛里伺机逮那只忽上忽下飞不停的蝴蝶;狗儿趴在外婆的脚边打着盹儿晒着太阳;我在妈妈的菜园子里东张张西望望。
黄瓜架已经搭好了,只等着黄瓜秧子长成藤,挂下一根根青绿色的瓜扭来。小番茄的竹笼也圈扎好了,就等着哪天小番茄一串串红扑扑地挂起来。到时候现吃现摘,水灵灵的不要太新鲜。
玉米杆子窜上来有一人高,碧绿的叶子在微风里招摇,毛毛地甩在手上像麦芒一样刺痒。我忽然想起顾城的那句诗:风在摇它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妈妈推着外婆的轮椅从场边转过来,外婆望着这块玉米说:“要再施点肥,等一场雨一下,玉米就抽穗了,我家平儿最喜欢吃玉米的。”老来多健忘,唯不忘慈爱。
初夏的田园葳蕤生香,假日缤纷的五月也有母亲的节日。望着两个金发银发的老母亲,我有些发呆。我想起自己早已不是小孩了,我的长大也是瞬间的事,那是二十多年前人生的担子落在我的肩上。
现在我也马上退休了,妈妈会希望得到我的照顾,就像她照顾外婆那样。有妈妈相伴的老年,田园生活是这样子的,应该也不错。但愿时光慢一点,爱你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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