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等死的父亲
父亲做完手术已经很久时间了,情况并未有所好转,依然躺在医院里回不了家。
虞紫白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热切地期待,父亲的病痛在医生的手术过程中误失,导致父亲的离世。她不是为了获得医院里丰厚的赔偿金,是为了一直隐在心里对父亲的恨。
如果,不是当年父亲莽撞,现在自己应该是很幸福的,至少那时候,自己嫁给了爱情,而不似像现在,婚姻生活索然寡味,让人窒息而绝望。
虞紫白走进父亲的病房,父亲病殃殃地躺在病床上。床单覆在身上,仿佛一双白色的大麻袋子,紧紧地勒紧了他的身体,显得尤为干瘦。头发不知觉间白了许多,和躺在身下的白色床单几成一色,并没有太大的色差,眼光已然无神,眼窝亦不知觉深陷。
病床餐柜桌上,那碗早晨的稀饭,是老公吴冹甦送来的。早已凉透,不见任何热气,也不见太过明显的消减。看来父亲的病痛,已经严重地影响了肠胃。
“早上的稀饭,怎么没有吃完?我给你盛的也不多啊!”紫白没有叫着父亲,口气里多少还有一些责怪。
“你不吃,呆会我倒了吧!”还未等父亲答对,紫白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真的是吃不少了。你看,我也努力吧啦了一些。”父亲委屈地为自己辩护着。
看着父亲的屈身,不知是否是病痛的折磨,还是清醒临死前的无奈,父亲降低了自己的语调,再也没有从前的威风。
或许是同情父亲,紫白看了父亲一眼,不好再说什么。
父亲把目光投向病房内的高挂的电视,电视节目并不好看,不是父亲爱看的节目,画面也不是特别清晰,还经常穿插着无聊的广告。可是又有谁,会在这种环境下,悠闲舒心地看着电视呢!
父女之间沉默着,沉默是可怕的。除了俩个人偶尔的对视,紫白坐在那儿,觉得难受。她期望着有什么动静能打破这沉默,扭头看了看隔壁床位的病人,可惜他们似乎对生命失去了热情,自顾地看着手机或者蒙头大睡,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宁静。
可是宁静,总是短暂的,需要被打破的。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推车小轮的声音。
是医生查房了,一群白大褂的青年男男女女,迎门而进,走入病房,小车上置满了点滴药液和医用消毒设备,簇拥着站于中间的应该是责任医生。
紫白闪身而退,透过病房里稍显拥挤的人群,偷偷地瞄了一眼,挂在医生面前的胸牌“主治医生,魏明”。
魏医生按着顺序,过床咨问病人用药情况以及病人康复反映。
走近了父亲的床前,魏医生询问了一些父亲的病况,脸色稍之凝重,继续下一位病人的询视。
查完房,走出了病房门,魏医生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坐在74号床旁椅子上的紫白,欲言又止。
紫白的心里不禁“咯噔”,抬起头疑虑着。看来,父亲真的有些事,到底是什么事,紫白心里犯嘀咕。
“你是74号病人虞武继家属吧?”身着护士大褂的小女孩,把紫白叫着远离病人,择了一个角落,小声地问询着,想要确认家属的身份。
对于“74号病人”,紫白不太愿意这个编号。在她脑海里出现的是“去死吧!病人”。
念头只在一闪之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周虑。毕竟,医院是个从不讲价,可以任意进出入住的高消费场所,床位紧张,病者早已是前脚挨着后脚跟,比肩接踵人满为患。
父亲顺利地进了医院,占得一席床位,尽快做了手术,也是托了朋友的特别人情。
“是!我父亲怎么啦?好像手术做完,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紫白不禁然紧张地压抑着自己的声调,尽量不让父亲听到。
“这是刚才魏医生让我转告您的。您看,待会,你方便的话去趟安主任办公室吧,毕竟有些病情他直接和您沟通,会清晰具体一些!”
她们的对话,很小声,父亲还是听到些端倪。
这里是医院,是生与死的分隔带。很多人,从这儿走出,也太多人从这儿离开,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不是每个人,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的时候,都那么大义凛然,甚至是恐惧死亡,害怕接受。
“我的病,没办法痊愈了吗?”或许是临死的人,都特别敏感而脆弱,父亲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就是商量着另一种治疗方案而已。”紫白实在是无法面对这种压抑的环境,安慰着父亲。
走着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紫白的脚步万般沉重,像似灌了铅。对于死亡的敬畏,所有的恨,都或许会消亡。
推开主任办公室大门,主任背对着中间的长方形会议桌,端坐在电脑桌前,正看着屏幕里的黑白图片。
紫白知道,那黑白图片是CT影像!
“您好!安主任!我是74床病人家属虞紫白。我父亲的病,可以告知我具体情况吗?”紫白问得战战兢兢。
“嗯!您好!我是安主任,安珩!”安主任自我介绍着,并顺手从旁拉把椅子并在他的椅边。
“坐!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病人病情”随后,安主任手指着屏幕一边讲解释疑,一边鼠标点击翻页变换着CT图像。
安主任讲解时间不知觉长了,紫白似乎明白了,父亲病情的病笃。
“虞女士,基于目前治疗方案以及病情的治反馈,效果不是十分理想满意。谅解我们医院治疗条件和能力有一定局限性,我个人建议你,转移你父亲住院条件,去省级医院治疗,那儿会有更好的专家,更优越的治疗条件。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院可以帮你联系上级医院,这里有我的手机号,你记录一下吧!”紫白顺手随手接了,安主任递给的一张名片。
“好吧!谢谢你!安主任!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我会尽快答复你!”或是意识父亲病情严重,紫白满身疲倦,应答也略显无力。
对于父亲的转院,紫白是需要和老公吴冹甦商量的。紫白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吴冹甦会同意自己的父亲转院,她有理由相信吴冹甦或许比自己更恨父亲。如果当年不是父亲的极力撮合,吴冹甦的父亲倾向意见偏执,他们俩完全可以不“拼凑”在一起生活。
回到家中,那个讨厌的人没个正形地倚靠在沙发上,也没有和她打声招呼。
“诶!商量个事啊!”紫白心里很少直接叫老公,常以“诶”替代,至少她的心里也不怎么愿意承认。
“嗯!说吧!啥事?”吴冹甦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电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答着。
“诶!我是真心地给你谈事,你能不能正儿八经地听我说一回话。”紫白从医院回来,心情本已糟透,看着冹甦更加来气,说话语气更加火爆。
吴冹甦感觉到了强烈的地震,只能抛丢了遥控器,降压了音量,欠着起身摆正了身姿。
“听着!医院安主任已经和我沟通了,爸爸的病需要去省级医院治疗。他说,那儿有更好的专家,更好的治疗方案。”紫白认真地把话撂下,便于冹甦听得明白。
“那你是得带着你父亲去省城吧?!”冹甦已听明白紫白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想得到更加确定的答案。
“我带我爸过去,省得在家碍烦你。反正,我爸住院,你也没怎么去帮忙过。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带好女儿就好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我可管不了。眼不见为净,如果你想要做些丑事,最好别让女儿看见了!”紫白早已厌烦了夫妻之间的关系,只是担心着女儿。
关于女儿,紫白其实也并没有注入太多的爱。她不认为,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只是勉强在一起的苦果。
主意已定,收拾些行李,紫白联系了安主任。
每一个曾经经历岁月沧桑和洗礼的灵魂,都应该得到了尊重和珍视,别忘了我们初心,曾经付出最真实的爱!2.旧情的回忆
安主任回了信息给紫白:肝病科,苏思白主任。
“苏思白”紫白心里猛怔,“苏”姓,本是自己的心病,“思白”为什么是思白,不会是和自己有关吧?过了那么多年,心里隐匿的那个影,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吧!虽然,自己也曾尝试联系,但终究一无所获。
医院里给安排了转院手续,紫白带着父亲,也带着心里的疑虑奔走未知的征程。
循着安主任的安排,紫白和父亲顺利地办理省城医院入院手续。
省城,是紫白陌生的城市,医院里更是陌生的环境。手里拿捏着安主任抄报的联系号码,紫白忐忑不安拨着那个陌生的号码,认真紧张地急于想要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传音显示“您所拨电话正忙,请您稍后再拨”。这稍后再拨的提示,稍微缓和了紫白的悸慌。
时间片晌安然,不一会儿,紫白再次按下重播键,她想急切地咨询父亲的病情,也想确认心中的疑问。
电话接通中,然依然没人接听电话。紫白急了,她想求助于医生办公室或者护士站医务人员。
紫白问清了苏思白主任在回来的路上,也不便于再追问,只好回到父亲的病房前,静等护士的告知。
等到护士前来告知时,紫白再次把心提至高处晃荡,眼见的就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曾经以为,他应该不在人世,他活在自己梦里,他也的确曾经不断扰入她的梦里,现在自己该如何称呼他。
“苏思白”,紫白脑海里闪现出名片上那个名字。嗯!苏思白主任。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躲也是躲不过的,倒不如淡然接受。
“您好!苏主任!我是虞紫白!”还未等及苏主任的惊愕反应过来,紫白已然抢先报了自己的名字。
“安主任应该和您联系了,我已经带着我父亲住进病房了。”
紫白分明从苏思白眼里觉察了,不易察觉的一晃而过的惊惶。
“嗯!你先回病房吧!等我忙完了,我先看看病历病程记录,回头找你!”思白慌迭支开紫白,恐生事变。
敷衍的支离,总是想掩饰什么,紫白也不愿意捅开,但她相信思白一定会来找她,只是更愿意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吧,以免引发更多不必要的尴尬。
果然,在紫白等待很久,思白下班的很晚时间,联系了紫白,约定了在“救时光小憩”,一间开在医院附近的休闲吧见面。
“救时光”紫白心里暗生悲凉,这次她是来救父亲的。对于过往的旧时光,真的倾了心尽了力就可以挽留,回到过往吗?为此,自己也曾努力,然徒劳无益!
踏入“救时光”,装修风格的确有些品味,墙上高挂着应该是有些年份的时钟,木质箱面厚重得有些陈旧感,连颜色都是深灰暗的。但这个并不影响它的使用,时钟表面准备无误地别开着时针和分针,分明就是现在的时刻。荡着秋千似的,左右甩动着的钟摆,提醒着时间的流淌。
一些客人的留言纸条,或签名或励志,或调皮或表衷情,字迹也大多不一,飞龙舞凤地爬满了墙面。
这儿有些浪漫的意境,然紫白早已认定,过了时已境迁的情致,没有什么可以挽回从前的旧时光。
环眼瞥视,思白早已落座“救时光”一个偏于角落的木椅。那儿不易被人发觉,却容易纵观全场。
紫白款步姗姗,落方而坐。她是真的很想明白,自己也以为那个曾经死去的人,经历怎样的劫难,余后重生。
“该叫您什么名字呢?苏主任!是叫苏思白?还是苏俊?”紫白开门见山地急于寻求答案。眼下,她亦无法辨别坐在咫尺到底是谁,语气里却充满些伤情。
“难得你还记得从前,我以为你忘了。”苏思白极力压抑着内心激动,握着杯子的手些许颤栗,言语却波澜不惊。
“过去的事情,我郑重向你道歉!这么多年,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幸福,真的与我无缘!”紫白没有想过要与思白口舌之争,有求于人,自然诚恳曲意迁就,也不经意流露煎熬。
话题索然,再聊亦然无趣。
“我父亲病情,你看了吗?”紫白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嗯!我看了!确实很难。”紫白的父亲,思白心里仍然无法熄灭当年的仇恨,并没有打算过多地透露,眼光移向玻璃窗外忙碌的人海。
“你看!这些匆忙的人群。生命,是如此脆弱而可卑!他们卑是否来自于悲?”思白不置可否,感叹生命的阑珊。
紫白似乎听明白了,思白话里的意思,但她不确定,思白是否因为曾经的恨,对父亲病情的懒政。
“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能够救他?当年,如果不是他的蛮横,我们何至可此?”
这么多年,想来思白确实未曾放下心里的恨!
“《希波克拉底誓言》!还记得吗?这个是你曾经烂熟于心,是你教过我这个誓言。”
“《希波克拉底誓言》,Hippocrates:The Oath of Medicine
I swear by Apollo, the healer, Asclepius…………”
曾经的誓言,带着回忆回到曾经。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虞紫白考上师范大学,来到陌生城市,带着忐忑的恐慌。幸好有老乡团来接她们,稍感心安!
从前高中死命拼考大学,为了理想尽了全力,放弃了周末,放弃了节假日。
大学校园生活不似从前,稍有闲暇。闲暇之余,紫白对于陌生的城市开始渐渐熟悉,但还没熟悉到独自游历这个城市风景的准备。
紫白在时间允许下,邀约同学老乡结伙,漫步城市,尝试融入这个城市。
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尤其是老乡,他们之间包含了更多的是一份亲切,一种相互之间的照顾。
远离了家乡,紫白需要这种亲切感的照顾。
苏俊就是紫白的老乡,苏俊是学院高材生,学的是医学专业,一个让人羡慕而尊重的职业。
虞紫白高考投报师范类专业,源于尤其爱孩子,早已把“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奉为真言,享受这种崇高赞誉。
这两个本来不搭界专业的学子,在城市里的老乡会上认识的。紫白的温婉娴淑,给苏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自己说,她就是他的女神,他的择偶标准,就找这样的姑娘。
有行动的人,总会制定计划,也会比他人更容易接近目的,取得胜利。
苏俊选择了恰当的时机,陪着紫白漫步这个城市,认识这个城市,同时也让紫白认识自己。
恋爱中的人,总是风趣而幽默。
苏俊极力地展现自己的聪慧和灵活应变。
紫白眼里,苏俊确实很俊帅,只是不明白,为何他太瘦了,她心目中的的男人,并非一定得是“史泰龙”或是“施瓦辛格”那样霸气男,但在必要的时候,希望能够保护自己。
可是像苏俊这样的,她还真未曾考虑过,她想到更多的是未来,未来谁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紫白与苏俊交往了一段时间,发现了问题,苏俊陪了自己一会儿,总会找个座儿坐下聊天。起初,她以为只是苏俊故意打着疲累的借口,休息一会儿,偶尔偷偷地牵着自己的手。
紫白坐下细观苏俊,她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观察一个男孩,至少是恋爱前,但目前她不太愿意承认这是恋爱,虽然她找到了恋爱中的一点点心动。她不敢这样放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苏俊体型偏瘦,脸色也会比一般人偏黄,容易疲倦…………
紫白尝试问了苏俊,苏俊吞吐着隐瞒。但只要是有所隐瞒,就可能被揭穿,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只要是隐瞒,就可能产生隔阂距离,苏俊从没想过放弃思白,只能是向思白坦白:自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学医也是为了解自己的治病途径。
乙肝病毒携带者,思白还是无法理解,一脸茫然。看着紫白的茫然,苏俊暗自心痛,只能带着思白去找自己的导师解惑。
苏俊导师明确告知了思白,只要是没有症状,肝功能正常,肝组织无损伤或损伤轻微,乙肝病毒携带者一般是没有必要治疗的。
乙肝病毒携带者,若然采取积极的措施,中医调节免疫、适当增加运动增强体质、调整饮食结构,这种基础治疗对于病情的恢复,是有非常大的帮助。只要平时注意不饮酒,少抽烟,避免过度疲劳,控制情绪,保持良好的心态。
既然无害,自然无碍!
大学恋爱很浪漫,没有金钱困扰,没有世俗的虚伪,真挚而单纯。工作之后少了单纯多了物质条件!很难找到绝对的真爱。
恋爱中的人最是真诚,尤为初恋最为珍贵。
紫白从苏俊眼里看到的,是那一份明目见底的珍爱。他的极尽宠爱,他的一点点使坏,在紫白那儿得到诠释与释放。
每个人心中都多少怀着“诺丁山的梦”,但真实遇见一个比自己身份高出很多的人还能产生爱情,或许真的太难实现又或是奇迹再现。
不可否认,找一个令人敬畏又有高收入的配偶,倒是现实得多。
医生,是令人很多人尊重的职业,很多人愿意与医生结为伴侣,不仅仅因为高贵的职业带来巨大的财富收入,也因为眼下的社会难逃生老病死。
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能力,寻求私人医生帮助,然与医生成为家属是最简单而粗暴,也是最行之有效们手段。
那年,师大校庆,需要校友们舞台表演,校友们开始火热紧张地预演,谁都想在舞台上一展身影,紫白邀请苏俊参与。
有人说师大的学生,每个人都有表演欲望,只是很多人未被发掘喷涌。
紫白也不例外,当体内文艺细胞不再蛰伏,萌动活力,自然也不愿错过表演的机会,她有大胆想法,也告之苏俊。
苏俊从未想过,紫白竟然想在舞台里和自己一起演出,虽然他不是师范校学生,虽然他没有文艺细胞。他也曾怯懦,但紫白给予他更大的尝试勇气,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不仅仅是激动地热血沸腾,更因为能够频繁亲密地接触。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表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片段,紫白和苏俊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地排演。
排演过程虽然辛苦,但他们也感受从未有过的温暖。
年轻人的活力,总是饱满又弥漫诱惑性,一次又一次地,舞台语言激情对话,无意地肢体接触,让他们不小心过了界越了雷池。
紫白邀请了父亲虞武继观看演出,并没有告知自己与苏俊的关系。她想给父亲一个惊喜。
表演当日,他们的舞台剧火热上演,师大观众们不禁热烈轰动,评头论足评论预演花絮,并无意添加许多意外的话题。
舞台成功表演,就在即将结束谢幕,苏俊大胆的直白:这位姑娘,我命中缺您!
随后,苏俊当众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替代婚姻誓言,引发舞台高潮,观众们都不禁高声呼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紫白,是父亲的独生女,他还从没想过女儿会离开自己身边。至少毕业后,她应当回到生活的城市,为此他早已为女儿安排好了前途。
大学恋爱,是虞武继不愿看到的话题,是他内心的底限。现在无意听到他们泄露的私语,苏俊是肝病患者,这是他尤为不能接受的。
虞武继终于明白,紫白邀请自己观演,其实就是换一种途径,正式宣告他们的关系。怒火冲天的他,早已不管不顾冲上舞台,夺了正准备谢幕的紫白手中的话筒,对着全场观众,道出苏俊最为忌讳的肝炎问题,并宣布他的个人决定:斩断一切恋爱因素。
站在舞台中央的苏俊,呆了!这意外的一击,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万众瞩目之下,所有的人等待看着仿佛一场无声的决战,每个人屏住呼吸,等待一场胜负。
对于这场意外,苏俊太需要胜算。本来以为,一场华丽的演出,加之真心实意的誓言,可以换得一生的幸福。
而眼下,对于虞武继的决绝,苏俊只能采取最卑微的动作,双腿跪于舞台中央,恳求紫白父亲的应承。
紫白倍受感动,一齐跪地,央求父亲。
这样的舞台,让虞武继不适应,这样的场景也让他眩晕,养女不孝的意识击倒了他,一下晕倒在舞台。
这下,可真出了大事,舞台下稍有经验者,赶忙冲到舞台做出紧急措施,随后送了医院抢救。
父亲的住院彻底打乱了紫白的方寸,亦然阻断了紫白再次冒险的冲动。
苏俊尝试联系紫白,紫白陪护着父亲,不敢有任何回应。至少,她目前不敢,她真的不敢再有任何行为了,因为医院给查出了父亲的心脏病。
苏俊彻底绝望了,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弃最为珍爱的初恋。
虞武继在紫白上学的城市,治疗了一段时间,回了自己的城市。但虞武继从此再也没有停止对紫白的提醒监督,反而更为频繁。
苏俊终于再没信息,紫白羞愧于苏俊,却从未曾想过放弃这段感情。紫白听说苏俊自从那次打击之后,极度颓丧,再也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整日发疯似地疯狂地酗酒,麻木自己。
紫白听着心疼,尝试各种方式联系苏俊,只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没有苏俊的消息,紫白的肚子却有了动静。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已然怀了苏俊的孩子。可是,一天天腆大的肚子,再不找到苏俊,自己实在是难以解决问题。
紫白用尽了各种手段,依然如是,再无踪影。最终,紫白只能做出了打胎决定,葬送了未见天日的胎儿,也从此葬送了自己曾经认为最为美好的爱情。
失去过爱情,并不代表不会重新来过,还有希望。紫白生活中还常常幻想着苏俊,幻化苏俊会在某时某处某地,灯火阑珊处愰惚的身影。只是幻境毕竟从没有真实过,渐渐地,紫白连失望也失去了,仅剩下绝望。
绝望的余下大学生活,都是灰暗的,匆匆时光匆匆而过,从哪里来回到哪儿去。日子仿佛一成不变,仿佛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紫白还是会偶尔想起记忆中的苏俊,偶尔打听苏俊的消息,只是听闻苏俊好像肝病发作,躲避了同学,从此再没有人见到过,似乎苏俊也从来没有走进他们的生活。
循着父亲虞武继提前安排的工作,紫白感觉自己就是行尸走肉的僵尸,没了生活的热情,没了工作的热情,甚至没了找男友的热情。没有热情的流逝岁月,紫白也错过了最佳的结婚年龄,成了他们所说的“剩女”。
父亲虞武继急坏了,原本紫白就是独女,宠爱有加,让她回到生活的城市。利用自己在政府工作的机会,为女儿寻求了最好的工作,也寻找了最佳的女婿,谋求女儿的幸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幸福都经不起等待。虞武继疑惑是被女儿毁灭,还是被自己亲手毁灭,纵然他心有太多不甘,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努力,弥补这一漏洞,挽救女儿的幸福。
3.情感的交易
虞武继与吴清风是同一年参军的战友,部队转业后,各自回了家乡。
时间流逝,有些情感并不会随岁月淡薄,比如战友之间的感情。
那个年代的战友情,并非一般人深刻体会的。他们曾经的战友情,是不囿于时空的限制的人间至情,是命运的厚赐,随时间弥长,越是醇香而珍贵。
本来一别两地,各自心安。
分别多年,战友们陆续返乡婚娶生孩,但他们倍加珍惜战友的感情。他们会择时相聚,每一回聚会,多少刺激吴清风的自卑。
各人参军的目的原本也是不同的:虞武继来部队是镀金的;而吴清风却想要留在城市,脱离农村。
吴清风想留在城市,选择城市落脚安身,实在是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那儿眼见的都是贫穷落后,他已经受怕了,也没有能力改变家乡的落后状况。
吴清风委托虞武继,帮忙在城市里落脚,找个工作。吴清风想风光地从家乡迁出,也顺便解决自己孩子的婚姻大事。
虞武继是独子,父母在政府重要部门工作,有着天生独厚的条件。他的入伍参军,纯粹就是为了在部队镀金,回来后进入政府部门吃公粮。
对于吴清风的恳求,虞武继还是经过考虑的,征求了父母的意见:留在城市不难,难的是,找到好的工作去处。
清风已经非常满意,只要是能留在城市,几乎可以忽略任何工作部门。
一切顺理成章,吴清风的工作顺利解决,也并非屈居普通工作部门工作。
有很多事情,虞武继压在自己心里,谁也不愿意说,对谁也不敢说。毕竟虞武继是财政金融审计科科长,部门位高权重,是政府代表的财神,组织审计与市财政有缴拨款关系的财政财务收支。光鲜的光环之下,谁也不曾想到虞武继后来经历的,他自己认为“非常不幸”的事。
女儿虞紫白大学恋爱的事,他也只能醉酒状态下,私自向吴清风倾倒自己的苦水。对于吴清风,虞武继还是放心的,他不担心吴清风会泄露自己的秘密,交往这么多年,清风感恩虞武继,况且吴清风是有把柄在虞武继手里的。
吴清风利用手中的职权,挪用了公款,改善了农村家里的居住环境,确确实实地扬眉吐气骄傲了一回。然,毕竟那是公款的流失,后期,清风正努力地补偿着公款的亏空。
虞武继知道了情况,暗压了整个事件,拿出了自己手头仅有不多的存款,帮助了清风填补了账目的缺口。
发生了一些事,又似乎从没发生过。随时间流逝,吴清风感恩虞武继的帮忙,他们保持着深厚的感情,只要是能帮助虞武继的,清风总是不遗余力。
虞武继开始他的观察说媒,他已不再允许自己再出任何差错,哪怕再次使用强势高压的手段。
吴冹甦,是吴清风的儿子。
因为贫穷,女友吴漫妮瞧不起吴冹甦。虽然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恩好。只是吴漫妮想走出这大山世界,她实在是不想在这大山里默默平凡过一辈子。
吴冹甦当初能够进入政府部门,全是依赖虞武继的能力,毕竟虞武继是财政金融审计科科长,是吴清风的战友,一个权利很大的人,想要招人进政府部门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终于圆了城市梦,吴漫妮跟着吴冹甦走出了大山,她现在早已恨不得早些嫁给吴冹甦,催促着冹甦办了婚礼。
虞武继喵上了吴冹甦,他的唯一请求就是娶了虞紫白。
面对眼里闪动挚爱的吴漫妮,面对父亲哀求的眼光,吴冹甦陷入两难!其实更难的是,没有接受虞武继的恳求,或许所有的都会被打回原形。
人生,面对择难,太多的人选择保守退缩。吴冹甦是人,是个普通平凡的人,唯有明哲方能保身。
吴冹甦忍痛选择放弃了吴漫妮。
虞紫白也不愿和吴冹甦结婚,尤其是和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尊称之为叔叔的儿子,不仅仅是以后变化了称呼。
人性的可怕在于清醒地认知,当你意识到,自己的婚姻已然无法做主,勉强地和另一个自己从未见过几次面,陌生得无法再陌生的人,一起生活一辈子,从此心里再也不能隐藏从前的情感。而这一切,紫白心里悲伤地称之为“情感的交易”。
这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交易,而且是必胜的交易,总会有人付出牺牲;但是,那又如何,只要功成,何必考虑太多。
这场情感交易,吴冹甦输了,虞紫白输了,吴漫妮输了,貌似只有虞武继和吴清风赢了,但他们赢得更多的或许是感情的疏离。
每一个曾经经历岁月沧桑和洗礼的灵魂,都应该得到了尊重和珍视,别忘了我们初心,曾经付出最真实的爱!4.情感的唤醒
“岁月是个无情的人,你见过它放过谁?”苏思白很文艺地发出感叹。
的确,紫白感慨自从认识苏俊(苏思白),伤害了苏俊,伤害了自己,伤害了父亲,伤害了吴冹甦,更伤害了女儿。
“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吗?”苏思白一把抓紧了紫白的手,握在手心。
紫白明显地振荡了身体,感觉到灼热。
“可是,以什么身份?”紫白在迷茫中保持着清醒。
“我可以离了婚,娶你!”思白的眼光可以燃烧眼前的一切。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吧?!”思白借话题绕开灼人的困境,同时抽出了手,放回桌下,并不想让他再次轻易把握。
“好吧!”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打醒了眼前的梦,也渐然清晰地回忆从前:
既然是了断,那就了断彻底些,包括自己的生命。
自从紫白离开,苏俊感同生死,肝炎重症发作,匆匆结完学业,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苏俊想到了死,他并不想死在城里,那样原本已丢失尊严的他,会招来非议。
苏俊找到了极为偏僻乡村,环境非常落后,村里没有照明路灯,没有通讯,没有入户自来水…………只有剩下人性的纯朴,没有人知道他来的方向,也不会有人问他要去哪儿,但只要有时间,村里人就会招呼他吃饭休息。
为了在村里找个好地,慢慢等死,也为了报答村里人,苏俊想用仅有的余生,用学到的知识回报村民。
村里人发觉了苏俊的生病情况,询问了村里的老人,老人用祖辈们口口相传的方法,找了些不知名的中草药。熬了些药汤,喂了苏俊,收获了颇有成就的效果。
感恩于村里人,也为了学会老人们的神奇的医疗效果,苏俊改名苏思白,选择重生,选择了村里最美的姑娘,安家落户于村里。
城市改造是不断扩展延伸的,当城市伸出热情的双手,拥抱村里人的时候,模糊了城市与农村的界限,村里人开始躁动起来,渐然选择适应城市生活。
苏思白带着妻儿回到城市,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大展身手了,知识得到了完美的尊重和充足地发挥,思白的身份与地位得到了充分首肯心折。
“你还爱你妻子?”紫白想要知道明确答案,又或许提醒思白,一切已成定局,无可挽回。
“这是一个交换!我一直爱着你,从不曾忘记!你,该为你父亲着想!”思白说出这话的时候。紫白几乎已经确认,眼前的思白,早已不是当年的苏俊。
面对沉默,思白以为紫白已然答应,再一次起身,想要坐近紫白身边,牵着曾经残留的温度。
“你,还是坐在对面,比较适应!”紫白用理性的回答,拒绝了思白。
“那,做我的情人,好吗?”思白几乎用恳切哀求的口吻挽留曾经的情感。
“不要再伤害任何人吧?!”紫白的确不想父亲有任何意外,也不想伤害思白的妻子。
失望的思白,经历人生的第二次绝望。他再也不会用任何语言,做出任何承诺,甚至于连告别也懒得再说,这回是他抛下瞪目结舌的紫白,径直离开。
没有看到希望的紫白,回到医院开始为父亲担忧了。
可是,表面上紫白不能有任何表现的苗头,抱着最后没有完全覆灭的绝望。她想,应该咨询一下科室主任。
科室主任倒是挺热情,看了片子,召集了专家会审。会上由苏思白分析病情,各专家累积了经验,给出了最终无奈的答复:病人,确实已进入晚期,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延死期,没有必要再做任何徒劳的努力!
告别了主任,紫白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很多延缓病情的药,陪着父亲回了自己的城市,临走了,她没有和思白道别,反正也没什么必要了。也许互不打扰,是对曾经的感情最起码的尊重。
临于死亡,或许清醒了很多人的意识。
临下的日子,紫白和吴冹甦重新认识自己。其实原本俩个人也都没有错,岁月已经亏欠了他们太多的东西,包括他们之间潜移默化,悄然积累的家人的爱,只是他们从未像现在一样重新审视过对方,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原来爱,一直都在,只是我们都没有珍惜!
得到宽慰和原谅的虞武继,走得很安详。每一个曾经经历岁月沧桑和洗礼的灵魂,都应该得到了尊重和珍视,只是我们忘了当初如何去爱!
网友评论
谢谢您!真实故事改编,只想尽力完美,可惜文笔有待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