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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一样”这是他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句。
我在心里暗暗地想:非人类,分明看起来和前几年不一样,是很不一样了,能和以前一样吗?我是化了妆才敢来见他的啊。
我心里有点不悦,尴尬的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和之前一样,铺天盖地的迷人,有一种灵异干净的美。我几近无法忍受,或者说寸步难行,他的存在是巨大的温暖。
他站在地铁口里,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又瘦,又高,又白,和他打招呼依旧有种老朋友的感觉,虽然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可是满心里全是爱。
我们在附近的奶茶店里聊天,老友相见一杯拿铁都格外爽朗,关于天气,忧伤,食物,年龄……从来不说爱情。
那时我暗恋他,他并不知道。
我喜欢暗恋的感觉,不说破,可以做很久的朋友。就像我喜欢黑猫一样,黑猫有说不出的味道和神秘感。
隔了太多的光阴,许多事,人都加了滤镜似的,变得美而好,其实也许没有那么美,那么好。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他为了生活差点放弃了他最爱的摄影,他患上了胃病,夜里时常疼到无法忍受,他失望过,迷茫过,恐慌过……他说这几年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常态,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他平和,低调地诉说着,我竟有种熟悉的味道,这几年我把生活也混成了这般模样。从磕磕绊绊,无力承受到内心的丰盈。
他说:我们终于把自己活成了一种方式,活的波澜起伏,激情澎湃。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那时我忙着被爱,他忙着爱。那样的热烈让我难忘。
他坐在我的后面,安静,朴素,自然,天真……
他有种不自知的帅气,穿白色T恤,有了干净的意味,那时我以为他是学霸,最后发现他并不是,成绩比我差,依然是一个闲人,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那时我一度觉得成绩不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我的成绩恰恰好,和他恰恰相反。
他干坐在教室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一个人呆着也很好。
他话少,我喜欢主动找他说话,喜欢把作业拿给他抄,喜欢把笔记给他看,他会拒绝,但是最后还是会抄了我的作业,拿我的笔记看,我每次脸上都荡漾着满足,秋天的阳光恰恰好,满足的味道恰恰好。
恰好遇到他,恰好他坐在我后面。
那时校园里流行写情书,他没有收到过。这件事是真的,他有种高冷的气场,那种气场强大,冷到几乎与世隔绝,没有时间,朝代。
我是唯一一个愿意和他说话的女生,他分明光芒万丈,善良真诚,是个内心有情怀的人。
我问他,喜欢什么,他说喜欢摄影,尤爱摄影。
及至于会买很多相关的书,数学课看,英语课,语文课也在看,上课看,下课看,他说回家也看,睡觉前也会看,那是他的知己,他的情人,他的信仰。
后来被数学老师没收了书,心情一直不好,他便爱上了睡觉,我看到他颓废的样子,我偷摸地到数学老师的办公桌把他的书给拿回来,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老师好像把这件事忘掉了,以至于很久都没有察觉那本书被我拿回来了。
我几乎在紧张中度过,万一被老师知道了,被同学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我,知道我喜欢他,还是……我想都不敢想。
我把书拿给他时,倒是云淡风轻,他夸我胆儿肥,我有种欣欣向荣的富裕气息,这个刹那真可以记一辈子。
他极喜欢动漫,也会画画,不但会画,也画的极好。他找到了自己的闪光点,也让别人看到了他的那种简单又迷人的气场。
老师建议他报个美术特长班,他照做了,之后我们便不经常会见到,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画室里呆着,空气好像是苦的。
我和他说话越来越少,他对喜欢的事情很认真,仿佛与生俱来,我都忘记了他成绩很烂这件事,不,不光是我忘记了,很多同学都忘记了,那时他就是那个画画很好看,很有才的男同学,帅气才华集于一身的人,自然让人欢喜。
校花也不例外。
校花是名副其实的美女,身材好,皮肤白昼,而且成绩好,男朋友换了又换,很多人依旧给她写信,向她告白,我该羡慕她,不,我该嫉妒她,如果可以,我也想拥有她的那一张脸。
他和校花在一起了。
我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他们本该在一起的,只是为什么是她。
他的好朋友调侃他,校花你也敢要,不怕被带绿帽子啊。
他说,长这么大,唯一一个女生给他写信表白,他不好意思拒绝,也不会拒绝别人,后来就这样在一块了。
他还是喜欢她的,从眼神里看到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逛街,甚至他带她去涂小人,那是我带他去玩过的。
他比之前快乐了,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我更加努力学习了,起早贪黑的,那时,我的目标是考大学。
我像野草,野花一样活着。
我和他几乎没有聊过天,他们纠缠,生气,相爱,嫉妒,吃醋,小心眼,控制……是青春爱情的味道。
最美最好的光阴一定走的特别快。
他们一直走到了高中毕业,至于以后的事我全不知情。
我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后来报了广东的一所学校,他好像是落榜了,但是专业课成绩很好,听说是文化课低了点,我在想,如果他那时没有谈恋爱,或许他就能上大学了。
也许不是这样的。
对于他来说都好吧,他去读了一个专科的学校,不是他理想中的学校,但是那里有他爱的摄影。至于校花,最后也没有考上,被家人逼着去复读。
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形同陌路。
大学毕业后,我选择在广州工作,我喜欢广州这座城,一旦喜欢上了就很难去离开它,人有点多,生活节奏有点快,我依然喜欢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好的坏的,都接受。
有了微信后,极少再玩qq了,也不愿意去主动联系别人,同学也极少联系,我们都各自忙着,安静素雅。
少年的光阴又脆弱又美,像光阴里织的线。
之后每逢过年回家,都会重新加回一些同学,却很少再像之前那样谈天说地,无所顾忌了。
我仍然会时不时地回忆起中学时光,我好像昨天才高中毕业,好像也没有毕业……
那是一个暮春的午后,他加了我微信。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我的微信,他说。
我还是又想起了他,隔了有点久了,不过我们却比之前更加有话题了,一下子亲近了许多,真正的朋友就该这样子聊天,他说。
他来广州出差,也顺便来看看我。
我还是有点期待,那是我真实凛冽生动的心理活动。
我们似昨天才分开,却又像从未分开。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故事。
他说,高中毕业之后就和校花分开了,那时她在复读,他不想影响她,她母亲也不同意她和他在一起,她母亲觉得校花是要上重点大学的人,不能被耽误了。
后来呢?她考上重本了吗?我问。
没有考上,她和我分手后,又找了个男朋友,之后听说又连续换了好几个,她妈妈被她气的住进了医院。
之后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呢?说说你之后的感情吧,我问他。
我在大学里也交了女朋友,她也喜欢摄影,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她爱笑,是个有趣的女孩,我们经常去旅行,去过丽江,凤凰古城,新疆,拉萨,兰州……也穷游过国外,我们去了泰国,我们说好了,以后再去。
这是我和她的约定,他说。
后来我生活一度过不下去了,只想着怎样更多的挣钱,想放弃了摄影,是她让我一点点的去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支持我,鼓励我。
我之后成了一个职业摄影师也离不开她。
有她的照片吗?我可以看看么,我问他。
他的手机里都是她的照片,几百张可能还有更多。
我取笑他说:她比校花耐看,看着比较舒服。
他也点了点头。
各有各的好,但是我现在觉得她是谁也不能够取代的,他说。
他成熟了很多,分明更有魅力了,我对他其实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奇妙的感觉,我们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们极少谈及以前读书时的事,把它放在回忆里就好了,想起来时就会会心一笑的光阴,被我们保存的极好。
你的感情经历呢?他反问我。
我继续单着呗,我说。
那之前一个也没谈过吗?他问我。
我暗恋过一个人,但是他不知道。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极其美妙的一个人吧,他很爱笑,他成绩没我好,他喜欢画画,喜欢动漫……我再也不敢说下去了,我怕他猜出来了。
之后他回到了他的城市,我依然在广州工作,生活,我和他约好要时常联系。
再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他的结婚的那天,他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我自是欢喜,也想亲眼一睹新娘子的容貌,其实这都不重要了。
他爱着她,他们已经结婚了。
这样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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