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趁清明争艳,缤纷色彩满眼,莫怪思念入泪痕,爱在心底不能得见,窗外雨飞窗内帘卷,飞溅一袭凝恋。
一曲清爽悠扬的笛声,源自茂林修竹,随微微清风飘过,快乐跳跃的音符,染绿了山,点蓝了水,醉了花草,舞动了芬芳,蔓延了清香,拨开了阴霾,澄清了碧空。
看那色彩纷呈的蝴蝶,随东风翩翩起舞,绚丽了天空,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于是,春天悄然而至。
挽一缕清风入怀,飘飖吹过我衣衫,欣赏拂墙花影飘红,闻见香风满袖,采一束春光净面,暖暖照耀我面颜,化解一片相思千万愁绪,笑看人间没个安排处。
果然,高天杨没有被回中录取,同班的回族同学都进了回中,而他被另一所综合学校录取了,心里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和她一起度过中学的三年。虽然俩人都还是住在这条街里,不经意间也会碰见,但相互之间的交流不是很多了。
高天杨清楚她的心愿,就是能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也相信她一定能实现心愿,每次在街里碰到她时,都为她加油。
中学生活对高天杨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回忆,与同学的关系平淡如水,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记住,没有刻意去和他们交往。除了课本外,把精力都投入到了打篮球和跑到新华书店或者书摊儿上看书,学习成绩仍是名列前茅。
高天杨内心只想着早点工作,为家里做点事,增加些家庭收入。因为九十年代,中国开始出现下岗潮,家里原本就父亲一人有正式工作,伴随着下岗潮,父亲被单位停薪留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总是为钱吵架,一次父母吵架后,父亲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去换外汇,结果被骗的一干二净。
那五、六年里父母起早贪黑四处打零工,家里吃的菜都是去早市或者晚市捡拾回来的,就这样熬了几年,总算又攒了点积蓄,天下穷苦人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引用约翰生先生的话:‘普通民众的生活是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改变,无论是随时间的无限推移,还是所谓科技文明不断发展,或是自身知识的增长,那是因为我们必须服从所谓的文明社会的等级贫富制度,这是不可能被推翻的,否则世界会变得更加的混乱。’
一九九四年,初中生活的最后一年,此时的高天杨个头已经接近一米八了,由于经常打篮球,显得身形高挑,留着当时非常流行的长头发,五官比起小时候更俊俏了。
到填写毕业志愿的时候了,谢家姑娘找到高天杨,约高天杨出来见面。高天杨很是诧异,看着面前亭亭玉立面如桃花的她,愣了一会儿,心想这三年来,她从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七月的天气,白天里,知了嘶嘶长鸣,不知道疲倦,骄阳流火。傍晚夕阳西下,池月东升,高天杨跟在谢家姑娘的身后,两个人步履缓慢地走在陶然亭公园的湖边。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二人相对默无语。
俩人来到了湖上的一座石拱桥上,眼前,湖水碧波荡漾,不远处游过来一对儿鸳鸯,停在了石桥的下方,展翅舞动了几下,水中泛起一圈一圈儿的涟漪,然后收起翅膀,并排依偎在原地,涟漪又一圈一圈儿的消失了。
谢家姑娘轻轻地走上前,又轻轻地依靠在高天杨的肩头。
心里一震,高天杨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握了一下石桥的栏杆,缓和下来,说道:“你约我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你要对我说什么了。”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湖水里的鸳鸯,高天杨接着说:“我也想和你一样,真希望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更想早点儿上班挣钱……”
话没有说完,谢家姑娘打断了他,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是,以后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了”。听到这儿,高天杨感觉鼻子发酸,眼前有点模糊了,他感觉肩膀上的衣服被她的泪水打湿了,又陷入了沉默。
“启小儿,学校里就教育我们,共产党好,打到了美帝国主义,赶走了小日本儿,消灭了蒋匪军,社会主义好,推翻了万恶的旧社会,老百姓当家作主,人人平等,翻身农奴把歌唱。历史课上,讲资本主义国家,资本家就是把生产过剩的牛奶都倒在地上,也不会分给穷人百姓。思想政治课上,我们学习雷锋甘愿当革命的螺丝钉,做好事不留名,学习董存瑞刘胡兰不怕苦敢牺牲,学习赖宁为了保护国家的财产要敢于再向火山行。
依稀还记得80年代时,大街小巷墙面电线杆子上那些巨幅的标语,五讲四美三热爱,做四有新人,实现四个现代化。”
高天杨停顿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多希望,生活能像小时候唱的歌词一样: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
一阵微风吹过,高天杨听见微风吹来的声音,是谢家姑娘的喃喃细语:“人生,只是一个播种的季节,收获却不在这里。就像教门中说的,信前定、信末日,只有到末日接受了审判,那里才是我们收获的地方”。
高天杨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了,望着湖水里的鸳鸯,无奈地说:“顺境就像一条铺好的柏油路,走上去很舒服,可是在这上边,开不了花也结不了果”。
天色越来越深沉,公园里遛弯的人也越来越少了,高天杨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将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凝重的口吻说道:“未来取决于梦想。所以,我看咱俩应该赶紧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谢家姑娘先是一愣,看着高天杨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噗哧儿,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装傻这事儿要是做的好,就叫做大智若愚。高天杨此刻的装傻算是恰到好处,让两个人的心绪都得到了缓和,谢家姑娘拉起高天杨的手,一起往公园门口走去。
“天扬。”谢家姑娘叫了一声高天杨的名字。
“嗯,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哪首?”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谢家姑娘小声地哼唱起来。
“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身的遭遇向谁诉,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啊,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高天杨随着谢家姑娘一同哼唱。
“记得,这是戏说乾隆的主题曲。”高天杨回答说。
“那,你还记得是哪年吗?”
“好像是两年前吧,92年的时候播的,当时挺火的。那时我还常常跑到你家里,谢巴巴带着咱俩一块儿看。”
“嗯,没错,你记性真好。有一次,巴巴带着咱俩,坐在电视机前。我记得那一集里,郑少秋和赵雅芝,在一个树林里,郑少秋抱着赵雅芝,亲嘴然后…….”
“哈哈哈”高天杨突然笑起来,“然后,谢巴巴马上站起身来,挡住了电视屏幕,面对着咱俩,语气严肃地说,‘灿灿,天扬,这集不适合你们俩看,先到外边玩会儿介!’咱俩就灰溜溜地跑到院里去了。”
“嗯,对、对,你记性真好!”
“没过多久,宣武区组织全区优秀少先队员和三好学生的表彰活动,全区各个小学都派出代表,一起去北京电影制片厂参观,咱俩也去了。正好赶上戏说乾隆排第二部,咱们还亲眼看见了郑少秋,对吧?”
“嗯,嗯,当时是冬天,在那个录制大厅里,郑少秋坐在椅子上,身上还穿着件儿军大衣,等导演喊他出场后,旁边有个女的帮她脱掉外套,还给他补了点儿妆。然后郑少秋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儿,几个人使劲儿拉着,郑少秋在空中飞来飞去。”
“可以啊你,情节记得够详细的!”
“等看他们都拍戏完走了,咱们都走到布景里,参观那些道具。你走到一把龙椅前边,用脚使劲儿,踩了一下椅子的底座,结果啪嚓,给踩掉了一块,你嘴里还嘟囔着‘这怎是泡沫塑料的啊!’我赶紧把你拉走了,担心人家让你赔。”
“那把椅子看着真像是红木的!嘿嘿嘿嘿。”
“马玉麟还把这事儿,告诉老师了。”
“咦,老师好像批评我了,我还纳闷是谁告密的呢。”
“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马玉麟。不过,好像咱们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追星的,连老师都算上。没有人去找郑少秋签名合影什么伍的。”
“要不然,咱们是先进少先队员和三好学生呢!”
“哈哈哈,你忒能给自个儿脸上贴金!”
“嘿嘿。我记得当时,摄影棚里边,还有十几个小男孩儿,大概7、8岁的样子,都穿着单薄的戏装,等着拍下一场戏。天儿那么冷,这帮小孩儿冻得直哆嗦,也没有人管。”
“嗯,我也看见了,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咱们在电视机前,都觉得能上电视真好,没准儿还能出名挣大钱。实际上看来真挺苦的也!”谢家姑娘叹气说道。
“后来,咱们从北影厂出来,好像又一块儿去了一个部队的后勤基地,是吧?”高天杨岔开话题说。
“嗯,是啊,叫什么还真不记得了。就记得,那里有坦克,你们这帮男生,除了马玉麟,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坦克里边钻,结果身上蹭了好多油。”
“哈哈,进去之后,里边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䁖着。而且衣服上的蹭的油,还洗不下去了!”
“中午在部队食堂吃饭的事儿,还记得吗?”谢家姑娘继续问道。
“记得,记得。部队里没有回民食堂,老师带着咱们几个人,大概得有10个人吧,跑到一个单间里,专门让师傅给炒了西红柿鸡蛋,韭菜炒鸡蛋和几盘咸菜,又端来一脸盆儿米饭。”
“当时,咱们几个把菜都吃了,就是没有吃米饭。”谢家姑娘抢过话来说道。
“那是,谁敢吃啊!咱们那个女老师,盛了一碗,还没往嘴里送呢,就叫了一声‘这是什么啊?老鼠屎!’咱们一听,谁也不去盛米饭了。”
“对,对,我看见马玉麟听了老师的喊声,把嘴里的西红柿鸡蛋都吐到桌子底下了。当时你吐了吗?”谢家姑娘捂着嘴,笑着问高天杨。
“我没有,菜里又没有老鼠屎,干嘛吐啊!在着,邋遢大王里头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哈哈哈,我也没吐。”
俩人聊得正开心,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牛街南口,紧紧拉在一起的两只小手,赶快松开了。临别时,谢家姑娘对高天杨说:“今年咱俩一起过生日吧,主的旨意,让咱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就去陶然亭滑一次雪山。”
“咱俩都这么大了,让人看见不太好吧?”高天杨觉得走的越近,离别时越难过,所以故意这样对她说。
“没事儿,你要是不说话,咱们俩走一块,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是姐妹呢。”说着,她又噗哧儿笑出声来。
高天杨脸一红“得嘞,就听您了吩咐。银沙安拉(如果主愿意)。”
“银沙安拉(如果主愿意)。”她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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