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已经70岁了,由于膝盖置换过,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了,背也驼着,再也无法直立起来,满头灰白的头发,走远一点的路要拄一个棍子做拐杖了,早已没有了年轻时候,拎着烧火棍追打我们的样子。
六岁那年,表妹来到了我家,于是,开始了我,表妹,弟弟,三个人一起的童年。她总是把我和表妹打扮的从头到脚一模一样,她会帮我们剪了像现在随便裁裁的超短发,就连衣服,裤子,鞋子,书包,都是她缝制的,走出去,别人总以为我们是双胞胎。
孩子多,自然也热闹,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让父母非常省心,是别人家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表妹似乎更皮一些,也更为活泼一些,敢于和母亲顶嘴;弟弟呢,是个白白净净很斯文的小男孩,我和表妹称呼他“马屁精”。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和表妹总是提心吊胆,进不了班级前五名,拿着试卷,回到家里,母亲正在帮我们缝衣服或者做鞋子,然后像装了透视镜一样,“卷子拿回来了,考了第几名”成绩单呢?我和表妹吓得,轻轻地说,一个第五名,一个第七名,她会说,去,把东西拿过来!我走到厨房,把烧火棍给她拿过来,然后她对表妹说,转过去,屁股过来,拿着烧火棍,照着屁股上三棍子,现在想来,母亲也是手下留情的,小孩子总是怕的,也觉得难堪,苦的鬼哭狼嚎。弟弟在旁边偷偷的看着我们,捂着嘴在门后面笑。
终于,弟弟上学了。乡下是没有幼儿园的,总是七岁了就开始读一年级。第一次考试,数学考了36分,估计老师说他还不如考个0,弟弟并不懂得分数代表什么。还有一个胡同到家的时候,使劲喊着,妈,妈,我考了个0,还很得意,我母亲在家里已经怒气冲冲,对着刚刚迈进门槛的弟弟说,你考了个零,还这么大声,拿着烧火棍对着弟弟的屁股狠狠敲了几下,问他记住了没有,弟弟怕极了,边哭边说,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没有了看我们笑话的样子,于是,我和表妹又心疼起他来。
夏天要到了,我和表妹心血来潮,学着大人在田里用火熏老鼠出洞的情景,于是,在家里烧麦秸杆也打算熏想象中的老鼠,可是,秸秆烧了起来,还好,父母从田里回来的及时,没有酿成火灾,母亲二话不说,拿着她的烧火棍,对着我和表妹,每个人打了几下,记住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父亲不太在家,我家住在水塘边,八岁那年,北方的雨水很大,似乎蔓延到了房子附近,父亲外出的时候一再叮嘱我和表妹,看牢弟弟,不要去水塘边玩水,我的堂哥就是因为玩水,六岁那年死在了水塘里。那天中午太热了,弟弟熬不住,同龄的小男孩都来叫他,他起初也不敢,后来实在馋的不得了,就偷偷跑去游泳,我和表妹马上奔跑着去告状了,当时,母亲正在用烧火棍拨弄灶塘的火,听到我们的话,她从里面抽出烧火棍,一路奔跑着,叫着弟弟的小名,追到了水塘边,弟弟被狠狠的打了一棍子,母亲打好了,那次她自己也流泪了。
秋冬,北方是干燥的,生了煤球炉取暖,烧饭,母亲不在用烧火棍了。母亲会用她自己的陪嫁的小瓷壶,装一点茉莉花,放一些冰糖,倒在三个白白的,上面似乎有朵兰花的小杯子里,给我们喝茶。于是我们冬天或者春天,比同龄的孩子少了很多次感冒。转眼,十四岁之后,母亲再也不用烧火棍打我们了,有时候也会问他,你怎么不打我们了?她说,你们长大了呀!烧火棍下,我们三个也算学业有成,三个孩子成了母亲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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