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如烟往事

“喂，你是姜稻香吗？”手机突然响起，我这才知道我在接一个陌生电话。

“是的，我就是姜稻香！”我一阵无语，非要这么自我介绍吗？我不是姜稻香，难道他是姜稻香。

“呵呵，我是钱红桐，还记得我吗，钱红桐？以前跟你曾经干过架的，不过那时我们都很小，啥都不懂！”手机那边的一个男子的声音透着沧桑的韵味，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和稚嫩。

我松了一口气，像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忽然落了地，原来是他，数十年前的老同学，即便化成灰，我也认得。

因为从他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中，我的眼前立马浮现出他的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形象，是那样栩栩如生。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他作自我介绍，听他说他现在已经弃教从商的经历，一边想起数十年前跟他的一些事情。

我的故乡苏北平原的一条大路

我还在上小学时，有一天我跟我的一些发小，从我们苏北平原的一个村子，到了村前三里路远的唐刘镇，应该是去看一场在唐刘镇北边田畴旁打谷场上放映的电影。

哪知道，就是这个钱红桐，他当时是一帮娃娃的头儿，他非常霸道地指挥着一帮很淘气的娃娃，跟我们干架。

他自己也身先士卒，猛打猛冲，我当然首当其冲地跟他迎面相遇。

那时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况且没来由地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真理，我便毫不怯场地跟他扭打到一起。

刚开始，由于我膂力过人，一下子就把他掼倒在地。

但我这个人打小就宅心仁厚，而且也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对这些自小就不知天高地厚、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小混蛋，当然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就放他一马了。

哪知道他不甘心，他一骨碌就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地上爬起来，手一挥，他手下的虾兵蟹将立马一齐把我包围得像铁桶江山似的，水泄不通。

然后，他就在我心里一慌，一愣神的时候，他对我迎面一个光面拳打到我脸上，我下意识地一闪，但还是被他打到肩膀上。

然后我就在他的虾兵蟹将像泄闸的洪水，往两边一分时，我就像一枚导弹似地一头栽进打谷场边的一条水沟里。

那是一条田畴前边的灌溉渠，好在不很深，不然我可能要喝好几口水。不过，我在喝了一口水后，立马一股怒火焰腾腾地从脚板底直窜向脑门，我在水底下手一撑，旋即就从水沟里翻倒过身子。

我爬上打谷场边的坚实土地上，就这样一身泥水地带领着我的发小，向他们冲去。也许是我的形象过于惊天骇地，他跟他的娃娃兵吓破了胆，不要命地叫着落荒而逃。

我跟他就是这样不打不相识，后来我跟我们村的一些考上高中的同学，到唐刘镇中学读书时，又遇到他和他的娃娃兵，他对我还很怵头。

不过，我们好似都大了，正是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时候，都不会再去计较过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我们把精力都用在读书上。但他当时读的是理科，他在高考时，以高于中专分数线的稍微优势的分数，考上了一个中专学校，后来毕业后仍到唐刘中学执教。

而我读的文科，当时就没有文科可以考中专的，后来才有的，我好倒霉地没有赶上，只能去考那时算是遥不可及的大学，结果我没考上。

那时农村里考不上大学的，为了考上大学，就要去复读。譬如，我有一个同学就复读了六年，才考上了一个南京大学，幸亏他考上了，如果考不上，他就会成为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了。

我当时也不例外，也去复读，不过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我只复读了一年，在没有考上大学后，就放弃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大学梦，再也没有去复读。

不过，我在复读时，为了复习英语，不得不听从校长的安排，到钱红桐给初中班上课时去旁听，那时考英语的卷子不是很深，英语分数也只占百分之三十。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由是他同学的身份变成他的学生了，真是情何以堪啊。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英语学得不好啊，当然要去听他的课。

好在他并没有嘲讽我，至少我从他脸上的表情里，并没有捕捉到这些信息。但我还是感到很自卑，尽管我强装镇定自若，用以掩藏住我卑微得坠到尘埃的心。

我大学梦如泡沫一样破灭后，我父亲又让我到江南常州市的一家研究所，去学一种栽培食用菌的技艺。我学成后，就被唐刘镇中学的校长聘请为职业班教师。

那个时候，唐刘镇中学由于年年高考不理想，理科班还能考上几枚大学生，文科班能考上的就寥若晨星了，这让上边的人很不满意。

于是，唐中有一个高中班分为普通班，而另一个班就是职业班。正是西蜀无大将，廖化充先锋，我虽然才疏学浅，但也适逢其时地成为一枚职业中学教师，也是令人无语了。

记得那时我到唐中后，发现钱红桐老师仍然在那里，他对我依然是那样热情有加。

不过我由于心里老是过不去那道坎，我就彻底地颠覆了以前对他良好的认知，总是觉得他笑得很假，私下里还认为他是一只笑面虎。现在想一想，我那时确实太过了。

由于我对他有成见，哪怕他在我种植银耳，而银耳还没绽放出菊花形的花朵时，他戏谑地称我为军（菌）长，我也认为他对我是冷嘲挖苦。其实他这也是跟我善意地开玩笑的，可是我竟然想左了，现实想来真是有些羞愧。

那时我也是血气方刚，竟然对他说：“你不要饱汉不知饿汉饥，自以为吃潮的拿干的，无忧无虑。你可知我种植银耳也是很辛苦的，不过你不要以为我就不能长出银耳，我会给你看的！”

办公室里一时充满了浓厚的火药味，他也被我搞得脸色阵青阵白，好尴尬。好在有旁的老师来给我们解劝，他才借坡下驴地说：“我是你的老同学，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看着他当年走出办公室去上课的背影，我望了望我手中的手机，我又回到今天。时光可真像在车库中的汽车，它可以开出去，也可以倒退回来进到车库里；那不泯的记忆，一旦铭刻在心，即便时隔多年，也会在有人触碰到它的时候，便会一下子苏醒过来。就在他打我电话后，我回眸如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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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帆齐写作特训营第6期第（15）篇2195字，累计2106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