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台风到的很早。治疗室走廊上的窗发出吱吱的响声。透着即将沉寂的孤独。好像它知道暑假将至,也惆怅起来。
杨主任一早叫我去办公室交代暑假值班任务。我主动提出尽量安排在七月。他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我将工作总结交给他,他顺手放在一边。
“方侑。”主任喊我的名字。平时他几乎懒得喊我名字。
“在,主任。”
“你为什么不和他好好说话?”
“他?”我不明白主任所指何人。
“他是个很辛苦的人。”
这才想起主任和李炎是多年挚友,李炎说过,在杨主任那里工作他很放心。
“我不怎么熟悉他。”我回答,态度冰凉。
“他也和你一个脾气,问他什么事都不说。”
“他的确什么都不说清楚。”
“这次他回来你至少和他好好说说话,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帮忙?为什么这么说?”
主任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跟我说这样的话,但其中缘由我却一头雾水。只能重复问为什么要帮他。
“我不知道,事实上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心事重重。除了上课的时候他显得格外开朗,其余时候都像在想事情。我的专业敏感度也很高,但总怕因为是要好朋友的缘故,思虑过度。方侑,当初李炎让我招你进来的时候说你是个好女孩。这一点其实我一直不敢肯定,不过,工作上也算过得去,至于你的私生活我更不会干涉。也算对得起他是不是?”
“是,主任对我很好。”
“他这次回来我感觉他的状态比当年离开时好一些。这些年我们虽然保持联系,但仅限于他在做案例分析时询问我一些犯罪心理学的知识。几乎仅此而已。有一次我路过湖北想去看他,他说自己正在出差,我感觉他故意这么说。有段时间他好像对心理学很感兴趣,问了我一些关于创伤记忆和精神分裂的知识,我推荐了他几本书。我说这么多是因为这些年我们虽然联系,但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也不怕你笑话,非常担心。”
“他没有家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主任都没有提到他的家人。”
“我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更没有听他提起过。以前也没注意,男人间不怎么聊起彼此家人这也正常。”
“刚才你说他在湖北?”
“是,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事,他在华中师范大学任教。”
“是吗?”
“嗯?”
“我是说我连他在湖北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发出惨淡的笑声。
“我以为你们应该是亲戚或者——”
“或者什么?”
“没什么。”
“你是想说是恋人吗?我听学生说李炎有妻子。”
“不可能,我都不知道他有妻子。”
“也许你再去问问就知道了,知道之后也不必瞒着我。我和他没有恋人关系。”
“方侑,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有些唐突——”
“是的。”没等主任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有时间好好问问他,你也是专业治疗师,如果他有什么情况,我是说他如果需要帮助——”
“我们不是应该照顾好来找我们的人吗?”
“可他是我的朋友啊。”
“他把你当朋友吗?”
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对于一个透明的人,我们究竟该不该把他们当作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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