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作者: 好好吃丶 | 来源:发表于2023-02-20 21:31 被阅读0次

    这么多年来,我家并没有很多次的搬迁,因为是住在农村,家家户户连在一起,那么邻居可谓是到处都是,似乎这些年来并没有多么刻意的想去写写某位邻居,而今提笔,却倒是假期里的一些感触,关于一位邻居,一位在村子没有人在乎却默默无闻,辛苦劳作的邻居,写他的轶事完全是我的视角,也不知道这样写是否有些刻意了。毕竟不是邻居本人,也不知他的思想,但作为一种对他的赞美对于生活的辛勤,我却由不得的提笔,记录我所知道的邻居。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的印象似乎只有三岁的样子,那个时候邻居就已经住在我家的右手边。那时,我家后面还是大片的场地,好像不只是我家,邻居家的也是连在一起大片的没有被利用的土地。夏天,太阳炙热并烧烤着这片土地,表面翻卷的土地龟裂着,风裹着沙尘满天吹,而用作碾压稻秸的石磙子被冷落在一旁,烈日灼烧着,风沙飞扬着,蓝天白云下,好似一幅素描来着。这是儿时的粗糙的印象,提及这个场地,倒不是说着农忙,而是在这片场地上邻居家的孩子的故事。我几乎都不能清晰的去描述,因为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能完全记清楚,但又觉得不说的话,那样一位让我崇敬的人会有些说不过去。

    提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乌云密布的天,而被乌云笼罩的天下面正是那个场地,而场地又让我想起邻居家的大儿子,这是大儿子的故事。三岁那年的夏天,准确是我见到大儿子的最后一个夏天,大儿子在我的心中是高大的威猛的。而后来等我稍有长大,村里人说起大儿子时,我才知道大儿子生前有一米八的大个子,黝黑的皮肤,一头站立的短发,是如此的阳刚帅气。最重要的是大儿子会武术,因为在那片场地上我看到过他翻跟头,那么大片的场地,他翻着跟头就像是走路转圈一样轻松。我想当时我肯定是满脑子的幻想和敬佩,会翻跟头当然不是稀罕的事。可那个时候的农村,改革开放的步伐还没有多少的影响农民生活的时候,人们的思想还是保守,我想不只是我,村里的人应该都会说大儿子将来的前途会怎样怎样,这似乎要开心死了邻居老夫妻俩,庆贺自己有这么个宝贝争光的儿子。然而好运并不常,夏天还没过完,我就没有再见过大儿子,在那个阴天里似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原来是大儿子被查出肺癌晚期,早年在外打拼的时候染上的,好景不长,大儿子很快就死了,死的安安静静,家里都没有一张遗相。多少年后,我都只能凭村里人的描述去想象大儿子的模样。他的离去,给邻居老夫妻太大的打击,而家中也仅剩一个姑娘。那个时候的农村,还是重男轻女的,家中唯一的儿子现在没了,这可如何是好?日子还是不紧不慢的过着,作为父亲还是要去打拼养家糊口的,然而有些事情好像发生了变化。

    大儿子的妈妈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自打儿子去世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妈再也不劳作,每天只知道吃喝看戏,而家里的一切重担都落在父亲的身上,家中唯一的姑娘倒也跟着妈妈一样,提前享福了。那个不注重女孩上学的时代,姑娘没念几年书就辍学了,在家里帮帮农活,干干家务伺候那不正常的妈妈。

    我一直还能深刻的记住大儿子妈妈的模样,虽说现在也去世好几年了,但毕竟是邻居,要说早就忘了也是不可能的。大儿子的妈妈打我记事起,就一直是短发,感觉在阳光照射下,她的头发好似钢针一样,一根根的像要爆炸开,黑且浓密。而头发下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耳朵,厚厚的耳垂虽说象征着长寿,但或许是她在耳垂下挂着金耳环的影响,并没有如这象征说的好运,早不早的就在中年去世了,她的面色是枯黄的,就像她的牙齿一样,都是黄色的,而牙口也微微的突兀着,模样倒是平凡的很。她后来不正常后就开始发福了,体型慢慢变得肥胖,宽松的衣服似乎都不能遮住她肚子上堆积的脂肪,只能甩着胳膊,晃着外八字的腿,稍微的迈了几步,她就不肯再动了。除了吃,她似乎每天都坐在房间里看黄梅戏,我记得她在世的时候房间总是阴暗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尿臭以及疾病的气味。事实上也果不其然,她后来也被查出癌症,没钱治也治不好就死了,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

    那时,她家的黄梅戏声音总是开的特别大,爱看戏的人也总能忍着她家房间里的气味,坐在小板凳上看戏。有时我也过去凑凑热闹,倒是仔细点就能发现她家的电视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式的,反正和我们的都不一样。她家的床还是那种老式的木床,床漆都掉了好多,在床里面的空间摆的是尿桶,难怪会有气味。而更仔细的是床底下面堆满了食品的垃圾袋,还有放电视机的桌子下也会是各种颜色的饮料瓶,我想老鼠应该特别喜欢这些个地方吧。她家也是村里少数的早有冰箱的家庭,但我应该能猜测那冰箱里绝大多数都是吃的,因为在夏天她家房间的地上都是雪糕的纸袋。不过肯定也不全是吃的,至少有她丈夫捕来的鱼放在冰箱里,第二天还能拿到集市上做冻鱼卖一卖。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四季他家的地面上都是潮湿的,虽然是平房,但也能照到阳光,总不至于会那样,倒是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与房里相对的是一间小屋,三四十平米来着,放着一张小床基本上就全占了,这是她姑娘睡的地方,房间连个门都没有,只挂着一个旧的蓝色布帘,上面还印着白云和海鸥,晚上睡觉只拉一下布帘就行了。这个房里除了床,在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农具和渔网,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能用的就用着。还是一样,这间小屋也是潮湿的,这几年这打她去世后,姑娘嫁人生孩子也很少回门了,她丈夫给家里正屋打了地坪,换了铁门,顿时就能感觉好多了。而早些,他家的门还是木门,破旧的腐败的似乎一脚能踹开,而她家正屋还是坑坑洼洼的,下雨天都能积水,更别提潮湿。她家里是有厢屋的,一直也都是有的,只是没怎么注意罢了。那抬眼望去的一面墙上,都布满蜘蛛网和油烟熏出的昏黄,就在这样的墙上还挂着一幅毛主席年轻时握着书卷胸怀壮志眺望远方的画像,其余的便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靠近屋的一侧早年还有着一个碗橱,现在都不知被放到哪里去了,那碗橱里放的东西还经常被村里人拿来说道,因为她好吃呀,所以但凡她想吃的里面应该都有,可能有些食物没吃完都腐烂了呢。与碗橱相对的其实不是偏屋,偏屋就那么点大,余下的空间终于是煤气灶台。她家是没有大锅的,也从来没烧过大锅饭,煤气灶摆放的那一面墙已被熏的乌漆抹黑了。而煤气灶旁边的就是拖拉机,拖拉机的车头和车斗是分开的,靠着后门,后门也就是一扇小木门,这些都没有换过。踩着拖拉机车头和车斗之间的空隙,就是上平房顶的小门,一样没有门,只能说算是一个洞。

    我小的时候还上过平房顶,楼梯之间是隔空的,里面黑压压的,楼梯上都生了青苔,踩上去不由的心生胆颤。至于平房顶也没有什么东西的,只是这平房顶的空气感觉比家里的好多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在她家后门的右手边是她自身开发的一片菜园子,这些年一直都在说到菜园子里种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些年都没怎么见过她去菜园子摘过菜。似乎说了这么多,说了她的家,在我的印象里只能觉得她让我印象深刻。而她的丈夫,那个瘦小精壮,皮肤黝黑的男人,每天都要喝好多的酒,然后自己闷头大睡,晚上去油坊上班,一年中都没怎么见过他的人影,也没见过他笑,见个面最多打个招呼朝你笑一笑。他的牙就像他的手那样黄,似乎他们夫妻俩都是那样的,由于整夜的在油坊工作,他的手背是黑色的,而手心除了食指和中指间黄的要深一些,其他的黄应该是工作导致的。这个辛苦的男人,一个人支撑着家庭,养着妻子和未出嫁的姑娘,他任劳任怨,没有抛弃这个失去第二顶梁柱岌岌可危的家庭,然而到底是福还是祸,也就那么不明明了了。

    两千年的第三个年头,邻居家里终于有了这些年的第一件喜事,夫妻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生了一个小儿子,可谓是老来得子,这是上天的恩赐呢,还是对这个家庭的施压呢?谁都说不准。才开始村子里有人议论纷纷的,毕竟这事搁在那个年头也不能说是好事,倒是邻居不在乎,男人话不多,妻子整天捧着个笑脸,也都不说什么,后来大家也都接受了。小儿子出生在二月天里,辈分生的大,和我父亲同辈。打出生下来,小儿子的左手的大拇指便是畸形的,像是有两个拇指长在一起,扁扁宽宽的,小儿子的到来可没少让这个家庭增添生机,毕竟传宗接代要靠儿子,一家人自然是呵护倍加。这时,那个老女人似乎也从大儿子的死中慢慢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好像比平时更能吃了,那黄梅戏的声音也越开越大了。但也许她自身并不知道,她根本来不及看小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因为在她小儿子六岁的那年,她自己就先离开了人世,葬礼办的并不隆重,这些年养小儿子,养姑娘以及养她自己,让这个家庭负担的越来越重。我仿佛记得都没有置办什么酒席,只清楚知道那天和小儿子的对话。

    你妈妈死了,你怎么没有哭?

    有什么好哭的,死了就死了呗!

    好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儿子。

    那是你妈妈呀!

    我妈妈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她在天上去找我哥了。

    我想了想,其实还是有感慨,他才这么小就看得这么开,也许是不懂事,但也只好笑笑,不了了之。模糊的记得,跨过烧着的稻草,跟着一群人去村最东边的那块坟地,远远的看他们在那弄了好一会儿,渐渐的人都开始散了,也就没怎么看了。或许是这些年村里去世的老人多了,什么跟什么我都忘了差不多,但大抵形式是一样的。至此她五十多岁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她的六岁小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她的二十多岁的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哭,村里人都说道她姑娘,她姑娘也不在乎,反正都已经出嫁了,她的老娘死了她这个靠山可算倒了,但她和她的老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合着是两年前的隆冬时节,可能是家里负担太重,不说入不敷出,还欠一屁股债,几乎是她老娘和她俩人一起吃出来的,没办法,只能把姑娘嫁出去。姑娘的丈夫是前头不远村的人,还能记得,年前姑娘的丈夫带人来提亲,简单的过了场形式,就算是把人领了回去,两家可能是商量好了,不办酒席,啥都不弄。回过头来倒是发现这新郎官跟他的老丈夫性格挺有几分相似,两人话都不多,都爱喝酒抽烟,打扑克时的手总会抖着不停,是有点儿意思。而她和她的老娘自然是不用说,都是肥胖的身材,脸型都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头脑简单的很,整天除了吃就是游手好闲,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两家人以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就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只会越来越苦,不过在她老娘死之前,也能算家里的第二件喜事了,不过是喜忧参半罢了。

    好在是出嫁了,家里少了个人,顿时负担减轻了不少,但好景不长,姑娘的丈夫要外出打工,她的头脑简单的没谱,住不惯新家,跑回娘家来住,硬生生深地让村里人笑话。因为好几次老丈人大老远跑来要儿媳妇,能不害臊吗!可这事没完,尽管给她领回去了,但脚长在她身上,她爱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这回可算学聪明了。倒也这样,渐渐的就没有人说什么,她倒好,借着给人家厂里做玩具的理由,把做玩具的机器搬到娘家,自此就长住下来,这一住倒是有一年多了。

    一年间,也没看她做了多少玩具,挣了多少钱,倒好像听村里人说,她不仅把做玩具挣的钱都吃掉了,还欠了前村小店几千块钱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样的小店能卖些什么,能让他欠了那么多钱,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她会让她老爹给她结账,瞧瞧这个比他老娘还会败家的女人!我是估摸着,到如今这几年,她欠的帐应该还没还完呢,好像把她丈夫留给他的几万块钱都搭上了。

    这样的闺女可着实不敢再留在家中让她继续挥霍了,要不然早晚有一天谁都没有安宁的日子过。老父亲板着一张黑脸朝她吼着让她回去,她自然是害怕这个短小精悍话不多的父亲。起先,还是有模有样的回丈夫家,不过倒也能传出她在丈夫家里又是如何大吃大喝的话来,大家也都信,谁还不知道她和她死去的那个老娘是一样的德行呢,都习以为常了,包括她自己。要说这事的后来,老父亲的小儿子可不乐意让她姐姐回去,毕竟是带着死去的老娘的基因,自然是生了好吃的种,跟在姐姐后面,小儿子当然能吃到好吃的,不过这种代价是赊账换来的,就说有几个村里的人家能经得起这样的赊账!

    记得有一次,印象还特别清晰,小儿子看到别人吃那种桶装的泡面,感觉在他的记忆里好像还没吃过这样的东西,而且貌似还很好吃的样子,于是便大哭大闹的要吃这个。起先是不给他买,这才使出杀手锏让姐姐去赊,谁能想他姐姐这一赊就是一整箱的泡面。接下来的几天就能看到他家后门那泡面的盒子是一个接着一个,不光是他要吃,他姐姐自然好这口,但凡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赊些回来,跟个孩子似的,我说这样的事干出来哪家能受得起。他老父亲整天累死累活不见天日的干活,结果怎么样呢,钱都这两个种给败完了。

    所以说,一开始老父亲就让她滚回去实在明智不过了,可是事情哪能料到,就在这丈夫外出打工后,姑娘闲着不干活,胡吃海喝的日子里,她生了一个女娃子,料得是丈夫走之前种下的,但老丈人心里却不高兴,都说传宗接代靠儿子,可这弄出个女娃子,老丈人家就嫌弃了,无奈她也不傻,知道老丈人这般态度,带着孩子又回了娘家,老丈人估计巴不得她回去,省得添堵。不过这次回家,老父亲倒是没赶她回去,别看老父亲平日里话不多,却是非常喜欢这个女娃子,每天一有闲工夫都要抱抱,难得脸上还能看到笑容。有了这个护身符,她自然很受用,每天又是怎么吃怎么喝了,还要带上那个小儿子。至于她的孩子,那个邋遢样别提有多让人不省心了,孩子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头发跟鸡窝似的,也没个鞋穿,尿不湿什么的弄得到处都是,难为老父亲还整天替她收拾这些。

    随着女娃子慢慢长大,开口闭口都是外公,老父亲自然乐得合不拢嘴,每天吃饭都要抱着女娃子给她喂食,就连有时候睡觉也都是放在身边,可见老父亲是有多爱这个女娃子,那既然是这种情况,几年时光恍惚间就过去了。原来的女娃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虽说是邋遢点,不过脑子倒聪明,而她的妈妈也是争气,这个小的还没有长大,又生了一个女娃子,这回老丈人那个不乐意的,没法提了,她干脆连家都不回了,免得遭白眼。倒是交了罚金,却还是个女娃子,她的丈夫也只能叹气任命吧。

    这回可又便宜了老父亲,自是上次之后,能知道老父亲还是偏心女娃子,这个小小的更是呵护倍加。小家伙们的妈妈生完她们后,人不仅是越来越胖,脾气更是见长。有时那对孩子就像对动物一样,打的孩子躺在地上仍用柳条抽着。村里人说她这样早晚会把孩子打坏的,她却不以为然。甚至在大晚上,家家户户都睡着了,还能从她家听到孩子的嚎啕大哭声。想来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让这一家人生活成这样,这两个孩子的命在她手里是这样的苦,她只会比她的老娘更怕吃苦。

    她的老父亲却一直苦苦支撑着这个家,这些年仿佛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就这样,老父亲的腰开始弯了,背渐渐的有些驼了,若不是脸被晒的漆黑,那脸上的皱纹都数不过来了。我由衷的赞美我的邻居,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话不多的男人,几乎是猜不透他,不过他的所作所为都在那里,这个家若是没有他,我都不敢想象其他人的命运会是怎样。他任劳任怨始,终是这个家里最坚强的后盾,总觉得有他在便不惧风浪。或许对他来说,这什么都不算,生活就是这样,在沉默中一天天的坚守,直到度过艰难的岁月,直到老去,还能熟悉的操持着,我想这便是生活。

    这么些年过来,一家人还是风雨同济,转眼间小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自从他老娘去世,姐姐又回家后,由老父亲照顾着小儿子,也照料着这个家。渐渐地,父子二人的生活慢慢变好了,家里的一些东西都换新的了,而且还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不由的说,老父亲是会操持家的,近年的情况和以往自然形成了对比。

    我倒是颇喜欢小儿子的,要说怎么的一个喜欢法,老实说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尤为喜欢他那张笑开了的脸。不知道是老夫妻四十多岁得子对下一代造成的影响,还是教育条件差了的原因,小儿子并不是能像同龄的孩子一样通晓事理,甚至比他小的都能懂得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说具体的,小儿子今年十几岁了,还没小学毕业,且不说毕业,目前连简单的乘法运算也不会,就连普通的加法也有点力不从心,同龄的孩子都差不多初二了,他这样子估计早晚小学毕业下来,就会去打工。要说这是学习上的事,似乎有那么点和智商有关,同龄的或是比他小的都喜欢欺负他,倒是这样他便和我们在一起玩闹。虽说我们也经常逗他玩,但打心眼里喜欢他,毕竟这么善良的孩子,小小的年纪有着责任感,偶尔有些顽皮,玩得久了自然会发现。

    要说他呢,打小便有那么些与众不同,首先村里人都喊他小秃子,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的爸爸是老秃子,可这叫法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最是印象深刻的是,他不爱穿鞋,不论刮风下雨,晴天烈日,不仅不穿鞋,还喜欢在外面撒野,在雨中淋雨,在太阳下暴晒,且这些都没有事,照样十几年来不生病,光脚走路也不怕硌,倒真是好生奇怪了。由于从小跟在他姐姐屁股后面吃零食吃多了,长了一口的蛀牙,一笑起来除了大门牙能看以外,其他的都坏掉了。也可能是零食吃多了的坏处,身体竟长得显胖,和同龄人相比偏胖的很。个头也不高,矮小墩墩的,晒得黝黑的皮肤,头发稀稀拉拉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和谐,甚至那笑起来眯成缝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大嘴巴,配上手舞足蹈的动作,怎么不说这是一个字傻。

    当然呢,傻人自有傻福。小的时候还不懂事,渐渐长大了,倒是有些明事理了。父亲是在油坊上班,这些年一直都是,毕竟他离不开这个家。所以,起先他吃饭是有一餐便吃,没有便饿着。现在呢,他能把饭煮好,等父亲回来炒几个菜就能吃上饭了,若父亲不回来,便前一天多炒些菜,第二天自己热热就能凑合着吃了,听村里人这样说的。

    咱村子里的小学自打撤下来以后呢,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得去镇上读书,所以他每天都揣上几块钱,中午就在镇上买饭吃,村里的孩子大多也都这样,个别人父母去镇上工作陪孩子的也有。有那么一次,他妹妹和他是在一个学校上学,他妹妹的妈妈也就是他姐姐,那次估计是怎么打孩子了,也没给孩子饭钱买饭吃,于是他呢就把自己的饭钱给妹妹买饭吃,他自己饿着肚子四处瞎转悠,后来碰上了村里在镇上住的人,让他去蹭了一顿饭,这事也就这么来着。怎么说虽不是亲妹妹,却这样照顾妹妹,这便是骨子里带有的一种品质,一种朴实的善良的品质。夏天的夜晚,父子俩早早的吃完饭洗完澡,赶着天黑前,骑着电动三轮车在马路上兜风。村里人可能都笑这对父子,其实我倒是特别羡慕,谁知道一贯话不多的父亲在马路上和他的傻儿子聊着,单说这画面,是那么的充满着幸福。

    现在的一些事情说的还是挺早的,这个只剩下父子二人的家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过日子就像流水一般的飞快,匆匆那几年时光就会过去。我不知道小儿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老父亲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特别珍惜这些年有他们的日子。说不上的陪伴,却一直都存在在我的身边,我的脑海里。那么些的感受、记忆和画面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不能说是感动,也不能说是命运的选择,就像流水一样静静的流淌着,轻轻的抚摸着水中的鹅卵石,而他们就像我生命长河里的鹅卵石,我轻轻的触碰,没有深刻的记忆,也没有永久的怀念,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觉慢慢沉淀。等到流水不断流动的时候,他们就在那一汪流水下面安静的沉睡,没有人会唤醒,也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邻居。与时间摩擦的人,最终会消失在生命的长河里,却永远停留在时间染过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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