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王羲之几个儿子也都擅长书法,黄伯思《东观徐论》:“王氏凝、操、徽、涣之四子书,与子敬书俱传,皆得家范,而体各不同。凝之得其韵,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势,焕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
这个得其势的五子王徽之(338-386),字子猷,其任情任性、率真洒脱、重情重义的个性和放荡不拘、傲视权贵的行为,是魏晋名士风度的最好诠释。
王徽之《新月帖》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大雪夜里眠醒,开室酌酒吟诗,本就够风雅了。这时忽然忆起百里外的好友,即刻坐上小船,来个说走就走的访行。奔波一夜,到了朋友门前,却不进去就返回了。我本就是乘兴而行,现在兴尽而返,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朋友?王徽之潇洒自适的真性情、兴之所至的惊俗行为,正是魏晋名士的风范。“雪夜访戴”的故事千古流传,也引得历代著名画家争相描摹。
元 黄公望《剡溪访戴图》王子猷出都,尚在渚下。旧闻桓子野善吹笛,而不相识。遇桓于岸上过,王在船中,客有识之者,云是桓子野。王便令人与相闻,云:“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桓时已贵显,素闻王名,即便回下车,踞胡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客主不交一言。
王徽之知道桓伊善吹笛却不相识,泊舟时正好桓伊岸上经过,就叫人传话请他吹一曲。桓伊这时已经地位显贵,但一听是名士王徽之想听他的音乐,竟然马上下车,坐在马扎上奏乐三曲,乐毕即走,连个寒暄都不打。晋人之旷达不拘礼节、磊落不着形迹,由此事可见一斑。
桓伊吹的这三曲被称为《桓伊三弄》或《青溪三弄》,后来被改成古琴曲,就是传世至今的《梅花三弄》。桓伊敦和风雅,王徽之狂狷率真,二人不期而遇成就了千古佳作。桓伊吹笛所在地——萧家渡渡口,后人名为“邀笛步”,成为南京的一处名胜。
《桓伊三弄》《晋书》记载:性卓荦不羁,为大司马桓温参军,蓬首散带,不综府事。
王徽之在担任大司马桓温的参军时,经常蓬头散发,衣冠不整,对他自己应负责的事情也不闻不问。但桓温欣赏他的才华,对他十分宽容。
王子猷作桓车骑骑兵参军。桓问曰:“卿何署?”答曰:“不知何署,时见牵马来,似是马曹。”桓又问:“官有几马?”答曰:“‘不问马’,何由知其数?”又:“马比死多少?”答曰:“‘未知生,焉知死。’”
后来王徽之到车骑将军桓冲手下做骑兵参军,依然如故。桓冲故意问他到底是管什么的,王徽之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啊,不时看见有人牵马过来,我应该是‘马曹’吧。”其实东晋已无“马曹”这个职位,王徽之为显示自己率性超脱,不理俗务,故意把自己说成司“马曹”职。而桓冲的进一步追问,更激起王徽之的狂狷之气,答话都是引用孔子之言,一本正经的答非所问,还暗有反讽之意,让人忍俊不禁之余不禁三思。在主将面前依然如此狂放不拘,也只有魏晋名士才敢有这种作为。
王献之《鸭头丸贴》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语时了不悲。便索舆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
王献之是王徽之的弟弟,也是他的知音。两人同时病重,王献之很久没有来消息,王徽之就说弟弟已经去世了,一点也不悲伤。奔丧时都没有哭,径直坐到灵床上,取出王献之的琴弹奏,而琴竟似知人事总不成调。王徽之摔琴长叹“人琴俱亡”,悲伤不已,一个月后也去世了。重情重义、甘为知己而死,是魏晋名士独有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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