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林建明 | 来源:发表于2020-08-17 10:11 被阅读0次

    看到这几根竹笋的时间,是末伏的一个黄昏。天气依旧发烫,一阵秋风吹过来,身子有了爽滑般,心中的郁闷也就散发了一些。在这个时候看到竹笋,似乎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笋是冬笋,且是毛竹的笋。

    从冬天走来,却又躺在某个冷库里睡着了。这一睡就错过了春的萌发,夏的蓬勃,错过了人间大好的光阴。看它们身上有隐隐绿色,似乎也有了悔意。

    吃笋大都在春天,惊蛰过后。菜场好像一下成了毛竹园,满目望去,拥挤的菜摊上粗的细的,长的短的,身着麻衣绿缎的竹笋比比皆是。爱好美食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大自然的恩赐。

    笋的吃法多种多样,油焖,红烧,炒笋丝,溜笋片,煲笋汤,皆是人间美味,当然无论哪种做法都少不了猪肉。笋,需要重油地滋润。倘若有冬笋,这吃就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有了些奢侈。去年腊月我去昆山,在公司的办公室聊天,有人就聊到冬笋,说是要二十八元一斤。于蔬菜而言不是个小数字,况且剥掉外衣,削除外表,一斤所剩无几。只是眉飞色舞中,我没听出是说笋太贵了,还是隐含着其他的意思。

    但得到冬笋确实不容易,用“粒粒皆辛苦”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冬笋是挖出来的,在冬天茂密的竹林里,寻找笋的蛛丝马迹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满地厚厚的竹叶干扰了人的视线,也遮挡住太多的秘密,目光扫来扫去,似陌生又似曾相识,很容易让人造成错觉。

    冬笋像个思春的少女,它思念着人间的气息,向往着空气、雨露、阳光,匆匆从竹根上剥离,悄悄地从半路偷逃,它努力地钻穿黑暗。这个时候,沿着竹林的外围或毛竹相对稀疏的地方,看地表的异样,看竹叶是否飘起,寻准了,洋镐下去,大多会有收获的。

    在我们圩区常见的竹子叫水竹,粗不过大拇指。儿时常去偷砍一根回来做钓鱼竿,至于泥土下面的根觉得和芦苇的并无两样,更没有把它和餐桌,和生活连扯到一起,也就没有人去在意了。

    初次吃笋还是外出后才有的口福。记得在常熟辛庄那段打工岁月里,第一次坐在房东的大方桌边,满桌丰盛的菜围着当中一口盛满春笋咸肉汤的大品碗。开始时我总喜欢挑大的笋块,塞到嘴里嚼着嚼着觉得有竹丝缠舌难以下咽。后来嘴叼,也精明了,食时专挑些笋尖,颜色嫩白的。

    鲜嫩的笋无论哪种烧法,脆生生的口感不会改变,清香绵长的意境不会改变。

    到了上海后,尽管这里也同我的老家一样不产竹笋,但一年四季商场菜场都可以买到,少不了的还有笋干。连最有肉感的冬笋饭店里也不会缺货。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忽然就觉得人生在世,由当初的吃喝是为了生存,到现在多了一层品味、时尚,这也是一种蜕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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