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喝茶是不大讲究的,也是不太经意的。然而,观知彌先生的画作《试新茶》,读着“每年三四月时节里,清明一至,人初尝这一年春天新择下来的青茶——像什么呢?大概,就像是初长成的滋味吧”,我却动了深深的“茶思”——想来,自己还是与茶颇多缘分的。
@ 茶叶揦子与烧水氽子
小的时候,是很少能够喝到茶水的的,不像现在,天天都可以茶饮。那时,春夏秋三季,只要渴了,拿起水瓢到水瓮里舀上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就足够解渴了,也痛快淋漓。有茶水喝,多是到了冬天生火以后,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茶水多是款待客人和串亲戚的。
现在仍记得,装茶叶的茶叶筒、茶叶盒儿都叫茶叶揦子。每当奶奶要沏茶时,总是说:“把茶叶揦子拿来,换点新茶。”烧开水,也不像现在是用不锈钢水壶,或者电热壶,那时家家都是用汆子烧水,直接把汆子插入炉堂中,两三分钟水就沸腾了,一汆子一汆子地烧着水,茶水就总是热热的。奶奶坐在热炕头上喝着茶,唠着嗑,大伯或老叔就蹲在炕前的炉子旁用汆子烧水沏茶。喝茶么,都是用小茶碗,不是现在人手一个的专用高阶茶杯,那把老茶壶,也是一个家庭显得有点“富贵味道”的标识。每当想起这些,故家的五间老西屋就映像在心头中,仿佛又回到了我和奶奶、大伯、老叔在过年时汆子烧水、老茶壶沏茶的暖融融的日夜……
我思念故乡,更思念辛劳了一生却没有享受到今天这般好日子的逝去的奶奶和大伯!
@ 我的杭大研修
现在,杭州大学已不存在,成为了新浙江大学的一部分了。1988年国庆节过后,我独自一人乘火车沿京沪线到达了“人间天堂”——杭州,开始了在西湖畔、龙井茶香的杭州大学的一个多月的“管理心理学研究班”的生活,至今还记得杭大心理系美女教授吴谅谅女士讲课讲得美好如其人,那本《管理心理学》教材我也是常读常新,始终是我的“案头宝典”,尤其是其中讲“意志”的一章,倍感透辟美妙!
当然,在杭州一个多月,“苏堤春晓”“柳浪闻莺”“曲苑风荷”“花港观鱼”“三潭印月”“雷峰夕照”“南屏晚钟”等西湖十景都是重复欣赏了两三次的,美是不必说的,至今仍为深刻感受的就是自己“文化不够”,具体表现就是古人面对西湖美都有诗言,“我却不能”——自己读经典太少!时至今日仍在“恶补”的进行时。
龙井,是看到了;龙井茶,是品尝了,也买了,并在回来后赠送同事、朋友了。这在我的一生中都是头一回。龙井茶,好!这是不能否定的,但在此一次杭城之行中,龙井茶却未让我刻骨铭心地情谊,铭心的却是“天竺筷子”的卓越品质,或许是竹子的“虚心”原因吧。
多年后,再赴杭州旅行,龙井茶依然是品鉴了,买了带回来了,但我最爱的“天竺筷子”却没有觅到,是我已“虚心”在身了吗?
@ 我在春城昆明
人生之有幸,在于不固守一隅。这是我的一个人生深切体验。由此,个人才能有一个开阔并开放的“世界观”。世界观能够不断刷新、更新,人才能活得洒脱、开朗,不郁积。
或许是苍天赐福,我有幸在春城昆明工作生活了两年多。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无论在公司,还是酒店、餐饮点,一杯普洱茶都是常态。如是,我就拥有了龙井、普洱两大名茶之乡的“接地气”生活。如果说我首赴杭州是“睁眼看世界”,那么,置身春城昆明则是“颠覆世界观”——人,该怎样活着,该怎样生活,是我两年多“春城存在”的最大获益。我在“龙井之乡”的获得在“龙井茶”之外,同样,我在“普洱之乡”的获益也在“普洱茶”之外,故事就不讲了,只概括一句我的“茶叶观”:茶,与其说保健养生,倒不如其“生命常青”的象征更为哲学;在普洱茶来说,“生茶”是生命得要有自己的力道,“熟茶”是要生命出自己湛思创力的生命味道。
@ 我读鲁迅杂文《喝茶》
鲁迅先生杂文集《准风月谈》中的《喝茶》篇,怕是少有人经意去读的,但却是写得妙道,更有思想味道。
鲁迅先生说:“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清福’,首先就须有工夫,其次是练习出来的特别的感觉。”这“特别的感觉”,鲁迅先生界定为“细腻锐敏的感觉”,并在这个感觉上对比言说了“粗人”与“雅人”的不同,当然,鲁迅先生的立场、观点是“粗人”的。之后,鲁迅先生结论说:
“感觉的细膩和锐敏,较之麻木,那当然是进步的,然而以有助于生命的进化为限。如果不相干,甚而至于有碍,那就是进化中的病态,不久就要收梢了。我们试将享清福,抱秋心的雅人,和破衣粗食的粗人一比较,就明白究竟是谁活得下去。”
鲁迅先生这篇杂文作于1933年9月,是借“喝茶的形象”对那个年代的“骚人墨客”“上等人”“雅人”的一种嘲讽批评。
鲁迅先生在这篇杂文的结尾写道:“喝过茶,望着秋天,我于是想:不识好茶,没有秋思,倒也罢了。”真是俏皮而富有深长意味。
我该怎样收束自己的这篇拉杂文呢?知彌先生说“试新茶”是“初长成的滋味”,鲁迅先生讲品茶的“感觉”以“有助于生命的进化为限”。那么,我就说,温饱富裕后的饮茶,当该“饮水思源”而奋发进取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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