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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我们距今整整四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但愿孟婆汤并没有那么生效,这样你依然还会想起,尚在人世间的我们。
在你走后半年的一个清晨,阿妈吃完早饭,安静地溘然长逝。
在经历过长达数年的植物人状态之后,阿爸也跟随你们而去,昨天刚刚过了第一个周年忌日。
儿子和我马不停蹄地经历了小升初,搬家,装修,繁忙的学习和工作,中考,报志愿。录取工作昨天也终于落定。
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只是,一向坚强的我,以柔弱的肩膀一头担着家庭,一头挑着工作,一瞬间,突然感觉是那么得虚弱。之前天天忙忙叨叨疲于奔命地辗转于工作、家庭、老人和儿子中间,无暇相思。
在这尘埃落定的最后一刻,在这喘息的空档期里,思念却在不经意间,慢慢地静静地爬上了我的心头,像那绿油油的爬山虎覆盖了整个墙面一般,它悄悄地盘踞和占领了我整个的身和心。
真的,此刻,我无比地思念你。
人生中尘封已久的一帧帧画面,一幕幕场景,现在却如同老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兀自生根、发芽、野蛮生长,日夜不停地播放着,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故事。
我只是始终想不明白,那个叫做缘分的词,它像月老手中似有若无的一根红丝线,悄悄地将年轻的我们牵引,从貌似不经意的偶然相遇,到后来顺理成章地恋爱婚姻、生儿育女。
然后它又被悄无声息地无情抽走,猝不及防地留下中年的我们,在天涯的两端,永隔!
你的离去,让我感同身受了陆游《钗头凤》里的每一个字,玩味咀嚼着苏轼《江城子》里的每一个词。不曾经历,何以懂得。
走在大街上,看到酷似你的那个人,中等个头,微胖的身躯,满心欢喜地追上去,拍拍他的肩头。然而等待我的却是一场空,他愕然地看着陌生的我,感到莫名其妙,然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热得冒油的街头,处于烧烤模式中而不自知,心底发凉,举足无措,白发丛生,泪满衣裳。
恍惚中,回到家里,来到厨房,想起我们一块儿下厨,洗手作羹汤的日子。儿子爱吃紫甘蓝,洗好,在案板上切开,看到这些弯弯曲曲,紫里透白的紧密的纹路,不禁让我联想到我们走过的岔路。只不过,这一次,却不仅仅是生离,而是生死两茫茫。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却没有人懂得我的心痛,替我擦去泪水,拂去忧伤。
老天太不公平,给了我们这么短暂共处的时光,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去爱,没有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没有来得及享受生活,甚至,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就这样生生地又把你带离这里。万般无奈又能怎样呢?
前段时间的聚会上,同学们聊起你,唏嘘不已。我的脸上带着笑,挂着泪。你没有看到,儿子现在恐怕要比你还要高了呢。
如果你面对我呢,恐怕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都说梦境是极致的想念,我想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深深地明晰思念之酸楚。
那是仅有的一次,你终于来到我的梦里。虽然看不清你的面容,但感觉起来是那么得真切。你匆匆地开门,进到客厅,我迎上前深情地拥抱了你,抬头问:“你在那边还好吗?”你小声嘟囔了一句,说,“没有这边好。”然后赶快奔去儿子的房间看看,又急匆匆地离去。我追上你,在门口,看着你决绝离开的背影,百感交集。
朋友劝我该好好歇歇了,去看看大夫也好。我去了,但是然并卵。
我只是固执地思念着你。有个懂我的人一针见血地直接挑明了说:“你就是想沉浸在这种状态里吧,任性安然地享受这种痛苦的吞噬。”
在内心,我是赞同她的话的。只是暂时还不想去转弯,我要慢慢地消化掉这些伤痛,还需要时间去疗伤。
我们一生寻寻觅觅,无非是想在对的时间,找一个对的人共度余生。
如果有来生,请让我们依旧延续今生的缘分,做一世最安稳的夫妻,用我们尽可能多的时间,历经地老天荒,从青丝到白头,尝遍关于平凡幸福的所有滋味。
你放心,在短暂的休整和任性之后,我依然会奔走在这个尘间,在命定的光阴里,带着伤痛砥砺前行。
尘归尘,土归土,让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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