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春天里的梦（ 13 ）
【青春】春天里的梦（12）（1）
夜，依旧是黑漆漆的。
方蕾的手机响了，铃声通过耳机传入她的耳膜，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头，就事先在手机上预定了闹钟铃声（6：00)。因担心铃声响时吵醒别人，便把一个耳机塞进左边的耳朵里。刚开始感觉有一点不舒服，索性就播放了一首歌曲，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不愿自己的动响过大而惊醒上铺的覃樱，没有开灯，摸索着穿好自己预先准备好的清洁工作服和一双柔软的塑料底运动球鞋 。
之后，她摸着走进洗漱间，轻轻地、慢慢地拧开了水龙头，水流不大，没有发出声音。用双手捧水，感觉很冰凉，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把水浇淋在脸上，顿时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这是她所希望的。
方蕾心里非常明白，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得保持清醒的头脑，尽力地把事情做好。她觉得似乎唯有如此，才不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因为自己的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她怕自己的漱口声影响室友们的睡觉，干脆含了口清水简单地漱了一下，缓缓地吐了出来，再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心想：把活儿干完之后再认真地梳洗一下吧。
宿舍外走廊上灯光明亮，地面清晰可见。
她从一楼的楼梯口的工具房内拿了清洁工具：一个扫把和一个两尺多宽的推把，然后走到了最高的楼层六楼，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
六楼的走廊很干净，她用推把清洁了一遍，大概三分左右就完成了。
对她来说，困难最大的是如何把楼梯口的一桶垃圾运到楼下去。她用双手搬了一下，有点沉。只能拖着它走了，她想。
但下楼梯时桶与楼梯阶的碰击声很大，她尽量地控制着，希望把声音降到最低。
“太吵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当方蕾拖着垃圾桶来到五楼时，从楼梯边的宿舍里走出一个睡眼惺忪、一身睡衣打扮的女孩朝她嚷道。
“哦！对不起，我已经尽力控制了，但它还是发出声响。”方蕾满怀歉意地望着她，“您能告诉一下我以前的那个清洁工是怎样弄的吗？”
“好像是把垃圾用一个大塑料袋装起来拖着走的。”那个女孩有点不耐烦地说。
“谢谢你！”方蕾轻声说。
那女孩没有吭声，摇摇晃晃地走进宿舍关门睡觉去了。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脑袋真是迷糊。”方蕾边下楼边心里嘀咕着。
她下楼在工具房里找到了一个大塑料袋，又气喘吁吁地跑到五楼，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塑料袋里，然后把垃圾桶放回六楼，随手拿起扫把和清洁推把，开始清洁五楼。
方蕾拉着装满垃圾的塑料袋往楼下走，发现比拉着垃圾桶时轻松了许多，而且发出来的声响很小，只是“沙沙”的响声。如若不采取这个方法，今天三个小时也完不成清洁工作。想到这儿，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方蕾终于把垃圾拉到了楼下的地面上，缓了一口气，猫着腰费力地将垃圾袋扔在手推垃圾车面板上。
过后从工具房里拿出五个塑料袋，在每一层楼的每一个垃圾桶边各放了一个塑料袋。
逐层清洁完毕之后，方蕾共堆放了三袋垃圾在手推垃圾车上。
天微亮了，东边的启明星闪烁着 。
看门的阿姨早已打开了女生宿舍楼的门。
方蕾吃力地推着垃圾车走了出去…
校园内的路灯还亮着，她来到院校存放垃圾的地方，很偏僻，旁边是一个足球场。平时很少有人来，偶尔也会有人沿着足球场外道晨跑时路过这里。
存放垃圾的是个大铁皮箱子，正长方形，高六十多公分，宽约一米八，长约三米左右。
方蕾从垃圾车上提起装着垃圾的塑料袋吃力地往垃圾箱上倒，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实在太疲劳了，若是垃圾箱能矮一点该多好啊！
在远处跑步的易阳偶然发现了自己班上的方蕾同学正吃力地提着垃圾袋，他就明白了她是个贫困生，做了一份勤工助学的清洁工作。见她十分辛苦费劲的样子，他很想过去帮助她，但又怕自己的冒失行为伤着她的自尊心。犹豫不决的时候，看见她几次都够不上垃圾箱，很疲惫很着急的样子。易阳心里实在于心不忍，连忙跑了过去。
当她憋着一口气再次用力准备提垃圾袋时，忽然看见一双粗大的手伸了过来，很轻松地把垃圾倒进了垃圾箱里。
“谢谢你！”方蕾才发现自己班上的易阳同学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很感激的她因羞愧而满脸通红，很不自在地站在那里。
“没关系！咱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易阳望着她傻傻地笑着，“我跑步时刚好看见了你…”
“你锻炼身体？”方蕾边问边倒空塑料袋里的垃圾 。因为这塑料袋是必须要回收的，下次还可再用。
“减肥。”易阳站在旁边望着她楚楚可怜瘦弱的样子，带着关切的口气说，“哦！这垃圾里的矿泉水瓶和金属易拉罐等都可以回收卖钱。”
“对。”方蕾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她把可以卖钱的东西回收放进了空塑料袋里。
“我来帮你吧！”易阳很乐意地帮她倒空了剩下的垃圾袋，回收能换钱的东西，“你下次可以在边清理宿舍的垃圾桶时边回收可以卖钱的东西，这样能节约一半的时间。”
“谢谢你！易阳。”方蕾微笑着说，“你说得很对，我下次照你说的办。”
“还有垃圾吗？”
“还有三袋，我去推。”
“我帮你吧！”
“在女生宿舍楼下，我自己去。”
“好的，我在这里边跑步边等你吧！”
“嗯，非常感谢你！”
方蕾推着垃圾车去了宿舍楼。
易阳又开始跑起步来。
这时候，天已经亮开了，太阳从地下冒出半边脸。
路上多了一些行人，有的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她，带着一种轻蔑；有的则带着一种好奇心瞧她；还有的目光中满是同情与怜悯…
方蕾低着头，机械地推着垃圾车往前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与苦的味儿涌上她的心头 。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会在意你的自尊。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曾经关心和帮助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们，想起了张阿姨鼓励自己的话。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说：我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变家里的现状，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之后，她昂起头来推着车大步朝女宿舍楼走去…
早上7：30左右，方蕾在易阳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自己所做的清洁卫生工作。
（2）
四天后，方蕾越来越习惯了做卫生工作，动作也越来越熟练，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把卫生工作做完了。再也不去在意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劳动是光荣的。易阳也天天帮助她倒空垃圾袋，她感觉这项工作已经离不开他了，她心里非常感激他。
下了第一节课后，班主任王老师把方蕾叫到了办公室。
“方蕾同学，你吃完午饭后再检查一下你负责的卫生责任区，院校有关领导要抽查看卫生工作情况。有个别人反映女生宿舍里的卫生工作没有做好…”
“好的，老师。”方蕾立刻联想到五楼，有个别宿舍的门前在她刚打扫干净一会儿后又有了瓜子壳，有几次都是在自己清扫走廊时偶然发现的，一定是那里出了问题。
“好，你去吧！就是这个问题我想提醒你一下，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哦！…”方蕾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离开了办公室。
午餐后的方蕾拿起扫把和撮箕，逐一检查宿舍楼的卫生情况。当她最后爬上第六楼，发现六个楼层都很干净。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是不是有人诬告状。”她边下楼边想着。
当她走到了五楼的楼梯口时，下意识地望了一下走廊，发现有一位理着男式头发的女生正背靠着宿舍门嗑着瓜子，把壳直接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方蕾拿着扫把和撮箕走了过去。她在嗑瓜子的女生面前弯腰清扫地面上的瓜子壳。
嗑瓜子的女生边嗑瓜子边斜着眼睛看着方蕾。方蕾刚刚清扫完，她又把瓜子壳吐在地上。
“学校马上有人来检查卫生情况了，请你用小塑料袋把壳装起来好吗？”方蕾轻声地求着说。
“我爱咋样就咋样，你管不着。”嗑瓜子的女生露出很蛮横的态度。
“我求你了，老师今天批评了我。”
“他批评你，关我什么事，”她依旧背靠着宿舍门，依旧是先前那姿势，嘴里边嗑着瓜子边凶巴巴的说道，“这是你的工作，地面脏了，你就得清理。如果地面不脏，院校干嘛要你做清洁工作？不是白给你钱吗？”
“你这个人太不讲理了。”
“呸！你说谁不讲理？”嗑瓜子的女生朝方蕾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液。
五楼宿舍里的雷丽刚好从外面回来，悄悄地从她俩的侧后面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方蕾用手擦掉脸上的唾液和瓜子壳。
这时，嗑瓜子的女生发现检查卫生的人员来了，立即闪进宿舍里，把门“呯”的一声关上了。雷丽本想走过去说教一下她的，见此便只好放弃了。
方蕾含着泪水清理着地面。她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脑子里依次闪烁着几个词：卑微、弱小、现实、理智、改变…她舒了一口气，然后再给自己鼓劲：今天我做了别人厌恶、别人蔑视、别人所不愿意做的事，那么明天我就能做到别人所不能做的事！
“特大新闻！”雷丽走进自己的宿舍，一脸严肃地对几位同学说，“请大家来看我所拍的照片吧！”
任珍、王珞和林瑶闻言立即一窝蜂似地围了上来。
“这个男式头发的女生是谁呀！这么凶巴巴的…”王珞边看边问。
“这个拿着扫把的女生又是谁？她脸上好像还有瓜子壳。”林瑶好奇地问。
雷丽把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给大家仔细地说了一遍。
“走！姐妹们，跟着我去教训一下那个嗑瓜子的女生。”任珍听后怒火中烧。
“千万别！院校内打架斗殴是要记大过的，情节特别严重者还会被开除学籍…”雷丽、王珞和林瑶赶忙拦住了任珍劝说道。
“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教训她一下。”王珞很神秘地笑了笑。
“啥办法？你快说出来吧！真急死人了。”任珍大声道。
“借用记者的笔！”
“这个办法好，我现在就写一篇报道。”
“我也要对你的报道写一篇评论文章，抨击她嗑瓜子乱扔垃圾，不讲公共卫生，还侮辱他人的这种丑恶行为。”林瑶也积极参与。
大家齐声说好。
再说方蕾清理干净垃圾后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想：她为何这样对待我呢？是不是另有隐情？我暂时不对任何人讲，看看后面事情的发展情况再说吧。
周六早上做好卫生工作后，方蕾拿着班主任王老师交给她的关于填写申请助学贷款的几份表，乘坐公交车回了家。
“爸，您还好吗？”方蕾轻轻地推开门，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睁着眼睛望着她，“房间里这么暗，怎么不开灯？”
“是蕾蕾啊！我好着呢！”
“爸，您吃早餐了吗？这是我给您和妈各买的一份水饺。”
“看你这孩子，你现在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省着点吧！我和你妈都已经吃过了。”
“你们早上又是喝的稀粥。”方蕾打开电灯，五瓦的灯光给不大的客厅增加了一些亮度，她看见餐桌上放着未喝完的小半锡锅稀粥说，“爸，病人是需要加强营养的，我给您喂饺子吃吧，还热着呢！”
“来，吃一口，”方蕾把父亲扶坐起来，“爸，烫吗？好吃吗？”
“不烫，好吃，真香。”她的父亲边吃边说，“这碗水饺太多了，我一个病人整天躺在床上，体力消耗不大，吃多了反而不好，不易消化。你拿走一半，放进你妈妈的碗里吧，别被我弄脏了。你妈妈很辛苦，让她多吃一些吧！”
“好吧！爸。”方蕾从碗里拿出几个水饺放进为母亲端的那一份里。
方蕾给父亲喂完水饺后，边给他按摩边讲了自己这一周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是好人啊！孩子，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忘记。”她的父亲无不感叹地说。
临近中午十二点钟时，方蕾的母亲提着菜回来了。
“妈，您回来了。”方蕾跑过去接过母亲手里拿着的菜。
“蕾蕾，你的脸色比以前好多了，妈的心里真高兴。”
“我帮您做饭吧！”
方蕾边与母亲做着中餐边谈论自己的情况，她母亲听了之后非常开心。
中餐做好后，方蕾先给父亲喂完饭。之后和母亲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着。
“蕾蕾，这水饺的味道真不错，我吃不了这么多，帮娘吃几个吧！”
“妈，我吃厌了，你自己吃吧。”
“傻孩子，你骗不了娘的眼睛。”
其实方蕾在院校食堂里买了两份水饺和两个馒头后，自己边嚼着馒头边赶上了公交车，一周之内从来没有吃过一份水饺。
方蕾吃着母亲分给她的水饺，一股浓香的味儿沁人心脾。
“妈，这是六百元钱，您拿着和爸爸一起用吧！”她边吃边从自己的衣服袋里掏出几张钱来塞在母亲的手里说。
“傻孩子，你自己用吧！我和你爸身上有钱。”
“妈，我刚才不是给你们讲过吗？我自己还有五百多元，生活费够了，您就拿着吧！”
“好，妈给你存着。”
“妈，您就不必存了，你和爸爸用，把家里的伙食开好一点。我这不就要申请国家贫困学生助学贷款了吗？有八千元，以后学费就不用愁了。”
“好吧，闺女。”
方蕾吃完午饭后，认真地填写了助学贷款表，然后拿着户口本、自己的学生证和父亲的残废、疾病等证明书去了本街道居委会。
“您好！阿姨，请麻烦您签字盖章吧！”方蕾站在服务台前，把自己手中的表伸过去很有礼貌地说。
“把你的户口本、身份证等拿给我看一下吧！”工作人员接过表说道。
方蕾把所有的证件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去看了看，打开电脑，在网上认真仔细地核对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在表上签了字，盖了章。之后把所有的证件和表递还给了方蕾。
方蕾拿着表回到家里，给父母打了一声招呼后返回了院校，在宿舍里认真地学习起统计知识来…
她在自己的日记本中写道：怯懦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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