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替身
早上八点前,我把穿戴整齐的Sabina送上餐桌,真巧,男女主人都在。
“ Good morning, Sir. Good morning, Madam.” 我分别行了屈膝礼。
William 对我还算和善,至少回礼了,脸上也有浅浅的微笑;Elsa就不一样,她冷若冰霜,俨然冰雪女王,对我的问候置之不理。
我想着还是赶紧到下人餐厅吃早餐,去晚了,就只能胡乱喝杯牛奶,毕竟待会儿还得送小主人上幼儿园。
“ 卫小姐,坐下来一起吃早点吧!” Elsa忽然开口挽留。
“ 不,不了。” 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并且看了男主人一眼,“ 我还是另外吃吧!”
“ Have a seat, please.” 这次是William 开的口,怕我推辞,还唤来管家,要她通知厨子给我来份火腿蘑菇煎蛋卷加热饮。
我只好道谢坐了下来。
韦廷家的早餐很丰盛,光面包就有好几种:带盐粒的八方形扭结面包、牛角包、蜗牛面包、小麦面包、黑麦面包等,把面包篮塞得满满的。
大概我的眼光落在面包上,William 竟然将面包篮递给我。
为了不拂他意,我取走一个小面包。
等男主人也把黄油、果酱、蜂蜜、坚果酱往我这边挪时,Elsa不淡定了。
“ 给我黄油。” 她下令。
我立即把黄油碟子递过去。
“ 果酱、蜂蜜、坚果酱也要。” 她接着说。
于是我一股脑地把东西全归位,自己拿起面包干啃,还好火腿蘑菇煎蛋卷和热可可适时送到,多少免去一些尴尬。
“ My brother, Steven, has fallen in love with a poor girl.”女主人对男主人说。
“ Who is she?”
“ Nanny knows her.”
于是Steven望向我,呃!我要如何告诉他,Steven恋爱的对象是我?那个Elsa口中的穷女孩。
“ I ……I……”
我还在支支吾吾,Sabina毫不客气地把话语权夺走,说Steven昨天吻我了。
William 有些惊讶,问我是不是属实?
我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真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去。
Elsa不忘继续捅刀,她说Steven的亡妻是大家闺秀,毕业于常春藤名校,长得也大大方方、仪态万千,可惜红颜薄命,Steven因此消沉了许久,最近才认识一个包租婆,和Christine根本无法比,没想到每下愈况,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保姆给俘虏了,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怪就怪在他还没有从失去爱妻的创伤中解脱出来,但凡有人和Christine有那么丁点儿相像就深陷进去……
“ She doesn’t look like Christine at all.” 男主人不苟同,他说我和Christine一点儿也不相像。
Elsa答把头发剪短,再露出小虎牙就像了,然后转头用普通话对我说:“ 别以为自己中了大奖,这不是真爱,我弟弟找的是替身,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可好了,鹣鲽情深。”
所谓“打蛇打七寸”,Elsa算是打中我的脊梁骨,立马让我没了底气。
我叮咛小主人快点儿吃,否则上学要迟到了,然后低头默默吃早餐,把煎蛋卷一扫而空,连残渣都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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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Sabina上幼儿园后,我没急着回韦廷家,而是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直到喝完两杯咖啡,我才有足够的勇气去看邮件。
“ 如果妳认为我言过其实,待会儿我发Christine的照片给妳看,妳自行判断。”临出门前,女主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又踌躇了一会儿才点开附件,一张张栩栩如生的照片便如同雪片般飞来,那是一个非常阳光、有活力的女子,发型和《情书》电影里的女主角如出一辙(艾玛也是这个发型),不笑时形似中山美穗,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虽然不愿承认,但瞧着的确跟我有几分相像。
再看他们夫妻间的互动,照片应验了何谓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水乳交融、亲密无间……等,就差没亲眼目睹他们的画眉之乐。
“ 原来……原来Steven真的在找替身,压根儿不是对我这个人感兴趣。” 我喃喃道。
“ 嘟……嘟嘟……”说曹操,曹操就到,是Steven的来电。
“ 中午一起吃饭?” 他问。
我答好,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 天气热,我想把头发剪短,你觉得如何?” 我问。
“ 随便,只要妳喜欢。”
我望向窗外,街对面有家美发店,我立马要他过来帮我拿主意。
“ 还是妳自己决定吧!我对女人的发型没概念。”
“ 不嘛!女为悦己者容,你认为好看才是真的好看。”
他最终同意了,问我是哪家店,他马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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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型设计师原本建议我剪贝壳头,说是今年的流行款,Steven不同意,他认为偏分斜刘海的齐耳短发更干净利落,同时予人清爽的感觉。于是在他的指示下,我的长发一把一把地落地,最后终于成了第二个渡边博子(或者说是中山美穗、艾玛、Christine),就是不像我-卫萌萌。
“ 喜欢吗?” Steven微笑问我。
“ 嗯!” 我答,心情很郁闷。
“ 笑一笑。” 他说。
我勉强笑了一下,当看到Steven“眼前一亮”的表情时,我几乎可以认定他想把我打造成Christine,那个已逝的亡妻。
“ 我想买件衣服,你帮我。”我继续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说:“ 该吃饭了,下次吧!妳不是还得上幼儿园接Sabina?”
“ 我不管,饭可以不吃,衣服不可以不买,我就想买,现在!”
拗不过我的胡搅蛮缠,他答应陪我去买衣服,还好比佛利山庄最不缺的就是服装店,个个价格不菲。
当他带我走向Abercrombie Fitch,一个美国的高端休闲服饰店时,我的心蹭蹭蹭地往下掉。这是热爱户外活动的Christine最心仪的牌子,照片中的她经常穿着以鹿为Logo的服装。
“ 这件如何?”他拿起正面有三粒扣的蓝白条纹Polo衫问我。
我认出Christine也有类似的一件,只是条纹细了些,而且颜色偏藏蓝。
“ 嗯!” 我弱弱地答。
当我从更衣室出来时,Steven有说不出的欣喜,建议我再买件白长裤搭配?
我记得那张站在黄石公园超级火山前拍的照片,Christine穿的正是条纹Polo衫加白长裤。
“ 好。”我说。
于是他帮我找来白色宽脚裤,与照片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 妳真好看。” 当我们从门市店走出来时,Steven在我耳边低语。
呵呵!当然好看,我像极了他的再版亡妻,还有比这个更令人激赏的吗?
那个男人在接了个紧急电话后,匆忙向我道歉,说他得赶回公司了。
“ 没事,我也得去接Sabina.”
当他在我的脸颊上小啄一下,并且说“爱我”时,我很想哭,但忍住了。直至他走远,远到只剩一个小黑点时,我才让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
“ 你好残忍!”我心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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