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魂|「七十四」挣扎

作者: 冯俊龙 | 来源:发表于2019-01-10 03:33 被阅读484次

《老屋魂》内容简介  目录

老屋魂|「七十四」挣扎

第【七十四】章      挣扎

         

命运是条不断向前延伸的线,生活也会不断向前。

复生游荡在乡场上,看乡人们熙熙攘攘,拥挤不堪,把本来狭窄的街道堵成像灌饱了粗糠烂菜的猪大肠,时不时还要来一下肠梗阻。要等有人破口大骂,那沿街摆摊的人才会把自己用来售卖农家土特产的背篓或者箩兜往后拖一拖,等这根由人组成的“猪大肠”蠕动起来,才又把自己的“摊位”见缝插针地摆在人流的间隙处。

农人贩卖点自己地里生产的土特产,也是兼做了一回“商人”。虽然并不专业,但是知道这乡间的集市,聚得早散得也早,大家都要赶回去忙自家地里的活,不分白天黑夜地争分夺秒,好像多在地里挖一锄头,地里的庄稼就要多长些出来。

复生就是在这里碰到也在“赶场”的贤文。贤文又要离家,这次是去青海,工作也是去工地搭架。复生有点不好意思,在新都工地上借贤文和熊猫的钱,复生都交给父亲去还账了。自己眼下什么事情也没做,一点没有按照原来和贤文说好的那样去“做生意”。自己将来到底去做什么?未来的路到底怎么走?心里一点眉目也没有。

两人边说边往街口上的黄桷树走去,那里是专门贩卖猪崽的集市,现在早就退市了,留下了一地猪屎猪尿,虽然臭气熏天,但比起其他地方要清静得多。贤文坐在黄桷树伸出来的粗壮老根上,看着复生靠在两人一起从新都骑回来的那辆自行车上,沉思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对复生说:“复生,你我都慢慢长大了,不可能一直都要父母来替我们安排抉择,我们要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更要有自己的思想和价值观……”

贤文接着说,自己决定以搭架为职业,只要有建筑的需求,就有搭架的需要。虽然搭架这个工作辛苦,也比其他工作要危险,“但到底能挣到钱,在这个社会,只要能挣到钱,才有说话的权力!”

贤文的话再一次震撼了复生,是啊,没有钱怎么会有发言权?大哥以前被父亲诅咒,夜里看书的灯油也被父亲严格管控,但现在大哥能够自立,慢慢出人头地,在外面得到更多人的尊重,在家里就能和父亲平起平坐。甚至,有时候父亲在大哥面前还有点屏声静气。自己现在不正是从前的大哥的翻版?如果自己再不求上进,天天呆在家里,听父亲的咒骂,不要说什么干大事业,就是像父亲那样做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民,可能也真如当年的班主任老师说的那样:“吃屎都没人给你屙!”

父亲是辛劳而无所获的农民,被生活的艰难折腾得喘不过气来,只知道“脸朝黄土背朝天”,从来不会细致入微地观察每个儿子内心的思想变化,他只看着儿子们长大,然后就希望长大的儿子们像一个人一样活着,最好能活得比所有人都要好。

至于儿子们要怎样才能活下去,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活得比别人好,在父亲的心里是没有思虑过的,因为父亲永远都在忙碌,没有时间也不屑于思考这些问题。父亲以为,每个人只要长大了,一切都会顺顺理成章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正在和贤文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的时候,复生猛然看见身材矮小的幺叔,肩上挑着满满一担各式各样的农村人用不上的废旧物品,吃力地朝黄桷树这边走来。复生赶忙扔了自行车,跑过去帮幺叔扶住担子,一步步走过来,在黄桷树下歇了。   

幺叔曾经想和三叔去学木匠,但 “轻巧活路”木工手艺到底没有学成。幺叔自认还有一身力气,去学石匠总可以吧?石匠终归是力气活,而年轻的幺叔力气有的是。

幺叔找了乡间的好几伙石匠师傅,都嫌弃幺叔木讷迟钝,不愿收他为徒。后来,有一伙石匠看幺叔老实巴交,想学石匠手艺也确实心诚,便让幺叔跟他们一起做工。幺叔得了这样一个机会,真的认为三生有幸,拼了命似的抢着最累的活干,吃饭时也极少去夹菜,好让师傅们多吃点,而且尽可能地帮所有师傅们做包括家务在内的所有琐事。一两个月后,师傅们说幺叔通过了他们的“考察”,要幺叔拜他们中的一位师傅为师,开始正式学艺。但“拜师”的“仪式”马虎不得:要幺叔准备钱请他们喝酒吃饭,还要给“师傅”买布做新衣服。

欣喜若狂的幺叔把做工积攒的所有工钱拿出来,又绞尽脑汁地向二叔要钱,终于凑足了买酒买菜的金额,虔诚地请所有的石匠师傅隆重地去胡吃海喝了一顿,但幺叔再也拿不出钱给“师傅”买布做新衣裳了。

众人看幺叔焦头烂额的模样,知是幺叔铁了心要学手艺的,便让幺叔去赊了几包香烟来,“郑重其事”地请来一个教书先生,让教书先生给幺叔立个“纸约”,幺叔完成“纸约”内容后再正式拜师。

幺叔拿着教书先生和石匠们串通一气写好了的“纸约”回来,喜滋滋地把父亲和二叔三叔叫到一起,盛大宣布自己即将开始正式做石匠学徒了,要他的几位兄长齐心协力再帮他一把!

复生父亲拿过幺叔有如圣旨一般的“纸约”,看过之后气得七窍生烟,二叔三叔看过之后,也暴跳如雷,不知所以的幺叔不明就里,软磨硬缠地纠缠着已经读书识字的大哥萌生读给他听。

萌生接过“纸约”来,看了一眼,气喋休休地念着“纸约”上的内容:

        “……你个五矮子,

          原来是个二流子,

          球钱找不到,

          还想学石匠!

          一盘猪头肉,

          几斤烂烧酒,

          光请师傅喝,

          不买新衣裳……

          ………………

          光说不行动,

          手艺教你做?

          我看你这辈子,

          笨得像个药哈子(傻子),

          球钱莫得学锤子…… ”

身材矮小的幺叔排行老五,是被人叫惯了“五矮子”的,这下终于知道被几个同样下力气的同乡石匠戏耍了,但不敢去找他们理论,自己还理亏了似的躲着他们…… 

做不了“天干饿不死的手艺人”,无可奈何的幺叔东瞅西看,终于决定去乡间收购废品,然后卖给城里的废品收购公司赚取差价。

初时大家都不相信老实得近乎愚笨的幺叔“可以做生意”,可怜的幺叔东求西借,也只筹得了三元钱。乡下的野狗恶鹅撵得幺叔胆战心惊、东躲西蹿自不必说,精明心巧的乡人偷多换少用铁当铝的事在幺叔开始做生意时时有发生。以至经过了漫长的累积,幺叔才终于积聚了起始资金。幺叔虽不至于缺斤少两坑蒙拐骗乡里乡亲,但运用“一四得三,三二如五”的算术口诀“老老实实”给别人计算废品价格的事也是做过的。被人识破,憨厚地一笑,给人赔个不是,十有八九还是能让本来就醇朴的乡人一笑了之的。

渐渐有了钱的幺叔,也有勇气跨进乡场上的吃食店里去饱餐一顿。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让幺叔被风霜吹打得更加沧桑的脸上焕发出别样的善良。对生活体会颇深的人更加注意观察生活。

幺叔进入吃食店坐定,也不吭声,等会儿才慢悠悠地踱到灶台案板前面,毫不犹豫地伸过手去,敏捷地端起老板用来“打样”的饭食,理直气壮地吃将起来。

乡下的吃食店为了招睐顾客,往往都提前用特别大的碗装特别多的吃食,放在热气腾腾的灶前案板上,用来吸引顾客。幺叔观察良久,是知道这个“窍门”的,老板见自己的“打样”被端走,心里很不高兴,表面还不能露出不快来,只是走拢幺叔身边,低声笑骂:“狗日的五矮子……”幺叔亦笑,懒得说话,自顾吃得津津有味。

在外收购废品,脏臭不说,日晒雨淋很是辛苦,肩上的担子愈来愈重,体力耗费极大,所以遇到有卖包子馒头的小吃摊,幺叔都会随时去加餐的。摆摊卖包子的小贩,手忙脚乱地给不同的顾客拿取包子馒头,还要舀稀饭添柴烧火收筷洗碗,手忙脚乱之后,给靠在蒸笼前自吃自取包子的幺叔结账,问吃饱喝足的幺叔一共吃了多少个包子?

幺叔答:“三个”。

老板不信:“吃了这么久拿了那么多才三个?!”

幺叔反问:“那你说吃了好多个?”

老板急了:“我也不知道!你吃的你晓得呀!”

幺叔回道:“我吃的我肯定知道啊,一共三个!开头一个,中间一个,最后一个,不是三个是几个?!”

老板无可奈何,收了幺叔三个包子的钱,笑骂一句:“……狗日的五矮子!”幺叔笑笑,懒得理他,打着饱嗝,挑着担子,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复生和贤文都是知道幺叔这些经历的,看幺叔额头布满汗珠,满脸热汗,就拿了幺叔吃包子的事打趣。幺叔也不恼,等贤文复生说得高兴了,才笑呵呵地说:“管得浪凯整(咋办),肚皮饿了才是真的!”

复生惊讶没读过书的幺叔,却有那么多的人生智慧,便有些好奇地问:“幺叔,听说祖父曾经在外面发了大财,你怎么没有读过书呢?”

幺叔擦擦额头的汗,有点囧迫地支支吾吾:“这读书是要讲天赋的么……”嗫嚅半天,却向复生和贤文讲起复生祖父的故事起来。

幺叔的大哥,也就是复生父亲的童年是幸福的。那时原来默默无闻的祖父已经在省城站稳脚跟,正被天邑的刘家相中,委以税务管理的职责,后来事必躬亲的祖父更是被委以重任。

父亲跟随在祖父身边,读书习字,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但随着时势的变化,一切美好时光都时过境迁。父亲被生活沉重地弹压在地上,先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只能残喘苟活,哪里还能在世人面前昂首挺胸?陡遭变故的父亲,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接受了生活赋与他的艰难。

在多少个无助的日子,身为长子的父亲,多希望其时双眼昏花、饱受生活折磨的祖父指点迷津,当然最好是能从家里或者其他哪个地方,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大笔财富出来,以解捉襟见肘之急。但祖父除了长时间呆在堂屋的地窖里之外,也别无他法。

祖父的眼睛见风就要流泪,而且还伴有刺痛感,于是在参加完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之后,就躲进家里唯一不进风的地窖里。开始时父亲还以为祖父在这个密不通风的地窖里做着不想要外人知道的勾当,后来才知道是祖父为了让自己的眼睛不被风吹,减少些疼痛,才躲进这不见天日的地狱似的地窖。

祖父的眼疾可能其实并不严重。

因为在一个有点阳光的午后,一个明显不是同种人的白皮肤蓝眼睛高鼻子大长腿的老头,背着装得鼓鼓囊囊的大包,在县、市甚至还有据说是省里来的一群人陪同下,突然降临燕子山脚下。那外国老头把被人从地窖里“请”出来的祖父眼睛翻来覆去查看了好久,从大包里摸出一管软塑料瓶,把里面的白色液体挤出几滴在祖父眼里,让祖父仰天闭着。等祖父再睁开眼睛,眼前霎时明亮起来,而且风吹过来也不再痛。外国老头叽里呱啦说着只有省里来的翻译才听得懂的外国话。翻译说,外国老头说祖父眼睛是“晶体状混浊”,最好做手术摘除,在做手术前滴这种药水可以适当缓解症状。

外国老头看罢祖父的眼睛,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翻译才对祖父说,眼前这个蓝眼睛的外国人是国际药物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通过某种渠道,得知在川北这个地方有一种神奇的药草可以有效治疗痢疾,而且复生的祖父知道并且使用过这种药草,所以就通过有关部门找来了。祖父正在被管呀制,凡事都小心翼翼,对这类和外国人打交道的事情特别敏感,当即装聋作哑表示不知道。但陪同的人中有位官员说这件事已经请示过有关部门,并且有关部门也作出批示:此事事关非洲人民健康,请相关人员尽全力配合。

祖父听说远在地球那一面的人们,正饱受着当年扩建新津机场的林博士那样的折磨,而且天天有人死于此疾。祖父是见识过痢疾致人死命的厉害,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又有官员亲自陪同,心底的悲悯之情油然而生,便带着外国人去院子外面寻到翻白草、水芹菜、车前草,细细说了制作和使用药丸的程序和方法,又再带着去看了农家特有的篾编蒸笼和石臼,外国老头连连伸出大拇指说:“Ok、Ok”。

外国老头走时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分送给了燕子山脚下的人们,又掏出花花绿绿的外国钱,买了乡人们的蒸笼和石臼,采集了在乡人们看来一钱不值的野草,兴高采烈地走了。

本以为做了一件普度众生的大好事的祖父,用了外国老头送的眼药水,眼睛看得清楚多了,心情也舒畅了,正在庆幸命运待他不薄之时,命运却无情地给了他致命一击。

有一天,突然有一群人来到老屋,不容分说揪住祖父衣领 ,说祖父“私通呀外国”、“出卖国家呀机密”。不明就里的祖父被拖到生产队保管室关起来审问,后来竟然被挖出了在新津机场接受了美国人的黄金,要祖父“老实交待”。

祖父倒底是见识过世面的人,对审问他的人不屑一顾,说自己给外国老头说“草药秘方”是经过“上级”批准,并且治病救人功大于过;说自己在新津机场接受美国人的黄金,“你们可以去把送我黄金的人找来,真送了,我就原封不动就退出来。如果没送,正好,由你们作证,喊他必须送!”

审问祖父的人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没收了外国老头送的眼药水,命令祖父去把生长在野地里的“神草”抢收回来,“千万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把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偷了去!”晚上再祖父回到关押的地方接受审呀问。

于是在燕子山下,一个高高瘦瘦的老人,白天弓腰爬背地割草,然后用背篓背到生产队的保管室去“珍藏”起来,晚上再去接受白天睡足了觉的人的审呀问。

一个本来就年迈体弱又眼盲多病的老人,怎么经得起日复一日的辛劳和夜以继日的折磨?祖父不久就死了,死之前把什么东西了交给父亲。看自己父亲临死前的庄严肃穆,幺叔很是好奇,又偷偷看见父亲把东西郑重其事地接过来,然后偷偷藏在地窖里。

复生想不到曾经风光无限的祖父,居然如此结局,眼睛里不禁流出泪来。幺叔憨厚地揉揉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有点尴尬地笑笑:“哭啥子嘛?老人家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是遭孽,那浪凯办?”说罢又一本正经地说:“我都以为那做过大事的爹在外发了大财,交给你老汉(父亲)啥子值钱的宝贝了呢!我去老屋的地窖里找了好多回,结果就找到一个黑匣匣!里面啥子都没有!”

复生只是知道,父亲把那个只装了一个印章的盒子当成家里用来装钱的工具。父亲可能一直不知道,在这个盒子里还装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没有继承到父辈遗产却被父辈拖累得死去活来的父亲,把命运对他的不公,看成是上天对他的折磨,每当他承受不了生活的苦难时,他就会把内心的怨恨,转变成一种愤怒,蛮横地强加在无辜的儿子们身上。

倒是母亲,见儿子们常常沉默,或者抱着厚厚的书熬更守夜地看,心里就多了些悲凉。在父亲诅咒儿子们时,奋不顾身地和父亲对骂,为此母亲没有少挨父亲的怒骂,甚至拳脚交加。

想起父亲打骂母亲时的种种情形,再想想自己眼下无所事事,被父亲像吆喝一条狗一样,踢来骂去,复生的眼睛就愈发红了起来……

幺叔用衣襟扇扇风,一本正经地对复生说:“侄娃子,一天到黑这样耍是要不得喔!实在没事做,就来收废品卖嘛!毛主席都说‘勤俭建国,废物可以再利用’,收废品既然可以为国家作贡献,又可以赚钱,你为啥不听伟大领袖的话,‘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呢?”说着担起担子,迈开脚步,朝前走了。

复生忽然就决定了去制造治痢疾的药,赶紧喊住幺叔,问制药的方法,幺叔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说:“你不要去东想西想的,几把野草也只能暂时缓解缓解屙痢拉稀的症状,真能制成灵丹妙药,那外国人早就整出来了,还要等你龚三娃胡思乱想?你不如来收废品,吹糠见米!”

复生一点也不失望,想那外国人千里迢迢来找自己祖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谁曾知道,一个偶然的念头,居然会让复生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贤文刚才听了复生讲了他祖父的故事,才知道复生父亲的暴戾原来不是没有来由。

眼见复生的祖父和幺叔,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甚至没有文化的人,为了生存下去所作的那些挣扎,不是也有了结果吗?而今天的我们,都是识文断字的人,还要什么可怕的?!就站起来握着复生的手,坚定地说:“复生,你我都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的人,除了努力,我们别无他法!我相信你,不管干啥,都会干出成绩的!”

制造痢疾药物的想法暂时搁在复生心里,复生拍拍贤文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说:“贤文,我要去收废品!”

复生想不到收购废品竟然给他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在经济上终于能够自立,而且在家里终于有了和大哥一样的地位,父亲是再也不敢轻视自己。但挣脱了父亲束缚的复生,却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每遇到烦心事或者高兴事,都会喝得酩汀大醉。

站在阁楼上的复生,双手捧着脸,用尽全身力气搓了搓,像要把在小河镇喝的酒全部搓出来一样。但像从前一样,从嘴里呵出来的,还是带着臭味的酒气。复生不知道自己又在阁楼上睡了多久,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间阁楼上,居然做了那么多奇怪的梦。

复生用力甩甩头,收拾好了放在楼板上的日记本,把父亲装钱的黑铁盒子重新放好,然后踏着用宽阔的木板做的楼梯走下楼来,楼梯还是不多不少,一共七步。

楼梯下面抵着打开的大门,复生把大门关上一扇,等自己走出来之后再推过去,大门又挡住了楼梯口。

借着外面射进屋里的光线,复生仔细看了看堂屋。地窖一如往常,静静地躺在五张盖板之下。地窖上面,是那张旧得没有了颜色的八仙桌。

有一刹那,复生都想推开桌子,掀开盖板,下到地窖里去,再仔仔细细搜索一番,万一真在地窖里找到了宝贝了呢?

想想去小河镇之前,幺叔就让自己去找他,于是拂了拂差点就要把眼睛遮完的头发,跨过高大的门槛,来到离老屋有一里多远的一扇红漆斑驳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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