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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陌上尘
01
眼瞅着六月稍纵即逝,我的心,凌乱不堪。
而人心印证着文心,人心太乱,提笔的文字分寸不再,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前几日,做了一场梦。梦见心爱的外婆重新在梦里再死去一回,我又亲眼目睹着她安静地躺在棺椁。
我在梦中哭得死去活来,抽泣而醒,看着梅雨一滴一滴划破天际,从来都喜雨的我,心顷刻间潮湿一片,仿佛没有一丝干燥之地。
我以为,人在同样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上,不会再有着重复的悲伤。其实不然,原来人,还是会因同样的旧事而伤。
都说,人在梦中可以随心所欲。可当悲伤陷入谷底,心是那样的随之而去,不能有任何一丝防备。如果,梦里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可不可以她活在梦里,不再死去。
02
一晃,她离开我,已经十年有多。
其实,我已经不太能记清她的模样。只有在一年几次的梦中,又再重温她和蔼可亲的脸庞。
她最后见我,是我带着新鲜的葡萄,一口气爬上她家门前那陡得发直的坡。
她一如往昔,一把未刷过油漆而变黑的木椅,挨着瓦房门口的石头旁,呆滞而坐,静静地瞩望着那道坡上的平地,仿佛在期待点什么。
山林的鸟声络绎不绝,伴着霞光渲染山色的夕阳,一只接着一只匆匆开始归巢。我看着她穿着老式的白衫上印着黑色的花纹,透过密密麻麻叶间的夕阳,打在她的脸庞与衣裳。她眼神无光,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待我走近,她的脸抽搐着,好像想拼命地想起我。
是的,她才七十有多,可已经不记得我。不知道是年龄逝去的记忆削弱,还是神志不清的神经错乱。
妈妈接她住在我家时,她开始将大便在阳台乱拉。妈妈给她做饭,她将青菜全都用筷子拨到地面,只留下碗里大块的肉。清晨,我在迷蒙的睡意中醒来,她一把椅子坐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直至我大吓一跳。
全家人,以为她只是老了,可是没想到她后来居然谁都记不起了。
犹记得与她最后相处的那个傍晚,我将葡萄洗净,一颗一颗剥好,送到她嘴角。她像个孩子,吃得很好,嘴角还渗透些葡萄的汁液,对着我傻笑。
天色欲黑将黑时,舅舅从外面做工回来,我从她那里离开。她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什么都没说,看着我离开。
走过平地,我没有回头看她,一口气爬下了坡,心急火燎地回家。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我,我不知道她那刻是否记得我。我也不知道,第二天,她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而且是,此生一别,再也不见。
03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第二天的晌午。
听着妈妈说,外婆走了,我一点都不相信,昨天见面还好好的。心持着怀疑,跟着他们一路飞奔到舅舅家。
我叫着她,她禁闭着双眼,躺在朱红色的吊脚床上,一动不动。
我握紧她的手,用力地拉扯,大声叫着她,她再也没有理我。
那一刹那,我信了。我跪下来,尖叫着,哭喊着......。
按照老家的习俗,丧事将进行三天。妈妈趁着这个时间,让爸爸去县城买了对金耳环,放在了她的棺椁里。
生前,她总是羡慕别人家的老婆婆,穿金戴银,而她,一样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在想,等我读完书出来,就给她买。可惜,她没有等我。
04
小时候,经常看到村子里,死了人,出殡时,至亲的人,都哭得死去活来。
而她出殡时,我跟着道士的后头,看着棺椁送进墓穴,并没有那样哭得死去活来。
出殡的前一晚,依稀是按照道士算的良辰,要将外婆从一张被蚊帐遮着的小床,挪至棺椁。
她瘦小的身躯躺在量身定做的棺椁里,道士令下,几个人往里头塞衣服,填石灰,开始掩上棺椁盖封棺。
至今,我都无法忘却那一刻。她躺在里头,我看着棺椁一点一点封去,她的脸一点一点被隐去,从此这个人世间,我再也见不到此人。心,仿如刀割了去。
那一刻,撕心裂肺。
05
那时,年幼,不能深刻体会生死究竟意味着什么。可那些关于生死的疼痛,一点都不假不了,由身体的心脏,向各处蔓延而去,直至血色飘红。
如今,我想起她的时日,不多。梦见她的次数,也了了无几。
我相信宿命一场,生命里的一切早已注定。可我不相信,阴阳有几界。可她,没过几个月,总是来我梦里,相逢一次。不知,是我思念未消,还是她在那头挂念着我。
或许,那些她于清晨,坐在我床头,目不眨经地打量着我,就是害怕把我给忘记了吧。
她的样子,我开始逐渐模糊。但,与她相处的那些美丽瞬间,我一刻也不敢忘。
她拄着拐来村头或是小学里找我,掏出用手帕包了又包的糖果。
大冬天,她把我的腿放在她的肚子前,抱得紧紧的,给捂热。
她呆在我们老家的厨房里,将引火的柴一小捆一小捆的都绑好。
她从她积攒的那些少得可怜的钱里,偷偷的抽出给我拿去学校用。
大夏天,她从很远处,特意给我送来两个桃子。
大冬天,她坐在太阳底下,我用生疏的剪刀给她将斑白的头发剪平整。
..........。
06
可不可以,她活在梦里,不再死去。
让我不再凌乱不堪,不再害怕无比。
网友评论
莎莎的为人和文笔是我学习的榜样。
岁月无情,无悔过去,珍惜当下,足矣❤
只是希望写完就好了,还是要快点快乐起来,做一颗快乐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