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未泯的良心。”
“良心 ，哈哈。这玩意如果有，估计早被我拿去论斤卖了。”
老板一笑，不再言语。
水鬼王独自饮尽了一坛酒后，又启开了另一坛的封泥。
“此酒清香醇烈，前辈真的不来一杯？我记得前辈您以前可是无酒不欢，当年与张前辈一起偷饮黄山灵飞道人的百坛猴儿酒，至今仍是修真界的一段佳话。”
老板依然无动于衷。
“罢了，罢了，如此美酒，看来只能由我一人独享喽。梅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
“何事？”
“如果我现在对前辈出手，前辈您觉得自己还有几成把握活着？”水鬼王的手，捏紧了酒杯。
此话一出，雅间里原本就不高的氛围立刻冰冷了下来。
从老板和水鬼王开始谈话后，便一言不发的红牡丹，白牡丹姐妹俩，娇躯皆是一抖。
老板心中是一沉，还是到了这一步。
“前辈，在您回答之前，我先向前辈介绍一门佛门的高深佛法，唤作禅心印。不知前辈听说过没有。佛门的那班老秃驴，头秃心狠，表面上还要假装慈悲为怀，对于敌人，明明恨之入骨，却囿于戒律，不得杀生。但要想平白无故的放过，又心中不平，久而久之，便琢磨出了许许多多阴损毒辣的封印之术，既不伤人性命，又能毁灭敌人，真真是一举两得啊。《西游记》里孙猴子再厉害，最后不还是被佛法镇压嘛。”
“这你也信，《西游记》只是小说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它虽然是小说，可是艺术源于现实，它里面的道门、佛门事迹，可并非空穴来风。最起码，佛门擅长封印，这点是千真万确，禅心印是货真价实，是不是啊，前辈？”
“此佛法修真者只有身受一道，功力修为便是损失大半。外界传言，前辈身上，中了几道来着……哎呀呀，瞧我这记性……哦，对了，是七道!!!所以，前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面前的你只是空有一个虚架子？”
“你可以来试试。”老板面不改色。
水鬼王看了两姐妹一眼，手指一下一下扣击着桌面，声音虽轻，听在耳中，却好似敲在人心脏上一样，十分不舒服。
“你如果真想杀我，恐怕早就下手了。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和我聊天。”
水鬼王前倾的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的伸了伸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前辈您果然心思缜密，虽然前辈您现在修为大减，但即使如此，我依然不愿意和前辈为敌。哪个前辈高人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准备最后的时刻和大人玉石俱焚的，而且就算是侥幸成功了，前辈被我杀死了，接下来呢？首先一个张前辈就够我受得了，更何况……”
“你是一个聪明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水鬼王点了点头，“前辈所言不差，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可惜今天这里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也知道，前辈，世上就有这样的疯子，干事不顾后果……”
老板心里一惊，自己好像算漏了什么。
沉思间，两把明晃晃的峨眉分水刺，一左一右，快如闪电，两路袭来，架在了老板的脖子上。
老板目光一扫，是红牡丹和白牡丹姐妹俩。
“哈哈哈哈，梅时雨，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声音古怪刺耳，不男不女，带着回音。
“附魂之术，你们两位是？”
“嘿嘿嘿嘿，梅时雨，当年，你击杀我们两个时，可曾料到今天？我们那时就发誓，此生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向你复仇!二十年来，日日夜夜，我们俩不敢有丝毫懈怠，为的就是今天!!!”
“哈？”老板仍旧一副困惑的样子。
“那个，这其实是个惯例吧。梅前辈，吃斋念佛之前啊，剑下也是亡魂无数。你们两个如果想复仇的更痛快一些，最好给前辈多一点提示。”水鬼王好心提醒道。
两人对视一眼。“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死的明白些。二十年前，扬州口岸，航船之上。怎么样，清楚了吧！嘿嘿。”
“额，这个吗？扬州我是去过好几次，不知你们指的是那一次？”
“混账!!!梅时雨，你是在戏弄我们吗？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附身在姐妹俩身上的鬼魂火冒三丈。眼睛瞪的能滴出血来。
明明是一副经典复仇剧的开场，按剧本不应该是仇人瞬间明白过来，吓得瑟瑟发抖，就差跪地求饶，两人再大放豪言，结果对方，大快人心，最后剧终谢幕，观众鼓掌。
妈的，结果，压根没按剧本来。被复仇的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这就尴尬了。
你能想象得出，舞台剧上，刺客费劲千辛万苦把剑刺入仇家心脏。仇人中剑倒地时刻，惊愕恐惧之后，不是死死的指着凶手，恍然大悟的说“是你!!!”，而是一脸懵逼的问“你是？”
为复仇大计，规划二十多年的他俩，不要面子的啊？
现场的气氛要凝固住了。
老板脖子上被架了两把利器，小心翼翼，不敢有所动作。
其实老板心里也苦啊。水鬼王说的没错，他确实法力所剩无几。偏偏这部小说的作者写的不是爽文，自己龙傲天是别想了，连像燕某鹰一样牛逼轰轰的来一句“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或者更干脆一点，撂一句狠话，“我会让你看见自己的脑浆!”都不行。
他也无计可施。
局面就这样诡异的僵持在了那里。
“算了，还是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吧。粥，馒头，不行，今天已经吃过馒头了，要不再吃点面吧。咦，这两个人的神色不妙啊，他们该不会还在等我想起来他们是谁吧！要不在想想？扬州，扬州，那里的春景挺好看的，我记得踏青的时候……”
“大哥，咱们还是动手吧。”眼看着局面越来越失控，复仇剧要变成轻喜剧，另一个忍不住了，想及时止损。
闻言，前一个人咬了咬牙，一发力，手中的分水刺，向老板的颈动脉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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