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莫愁

石城湖上美人居，花月笙歌春恨余。独自楼台对公子，晚风秋水落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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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十月桃花雪

（一）

我叫莫愁，生于战国末期，楚地的郢州石城，桃花村的一户卢姓人家。

桃花村，那真是一个极美的地方，十里桃花开，户户扫花影。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居住在桃花村里面。父亲年轻俊朗，母亲婉尔温和。

桃花村倚着汉江而建，像是多情的女子，守着自己的情郎。

父亲便是在汉江上摆渡为生，母亲则在村子里种植桑蚕，还有桃树。

那一年的桃花开的特别姣好，但生我那一天，却是风雨大作。

那一日，母亲去给在江边渡岸摆渡的父亲送去午膳，天色暗沉，看来似要下雨了。

父亲让母亲暂且在船舱里歇着，若无风雨，再回家去。

突然，母亲觉着肚痛，伴随着漫天的风雨，我降生到了这人世间。

许是不喜这风雨，我啼哭不止，母亲怎样哄也止不住。

父亲把我接过去，说着：“莫哭，莫哭，莫悲，莫悲，莫愁，莫愁”。

听到“莫愁”二字，我竟突然止住了哭声，转而，用清亮的眼神望着父亲。

莫愁，从此成为我的闺名。

（二）

桃花村，似世外桃源般，在我小时候，我一直过着这样无忧的生活。

父亲摆渡回来，也常常会打些鱼回来，母亲会把它做成鱼汤面。而母亲，最擅长的，是做桃花羹。

晶莹剔透的粉羹里面，散着片片桃花瓣，美到令人心醉。

父母对我是极为爱护的，从小也把我送进学堂，和先生学习诗书礼仪，先生也常觉着我聪慧。

幼时，我常与村中年龄相仿的姐妹一起嬉戏，有时在桃花林中摘桃，再随着各自的母亲和姐妹一起，去城中卖桃。

有时也去桃花村畔的桃花湖边，一起荡舟采撷莲子与水菱。

荷香涟涟，兴之所至，我便开口唱歌。每到此刻，姐妹们都会拍手应和。

她们说我的歌声似云雀入彩云，似金玉落珠盘，似仙女九天音。

我天生的喜爱唱歌与跳舞，我央求着父亲，许我去城中的阳春台与白雪楼去学习歌舞的技艺。

父亲疼爱我，便同意了，自此，我从十一岁开始，便在阳春台研习歌艺，在白雪楼修习舞技。

（三）

在桃花村，每年桃花开的最盛时，我总是爱穿着一身粉色桃花衣裙，在桃花林中翩翩起舞。

风起，我的衣裙与桃花瓣旋转着，旋转着，若惊鸿。

而这时，总是会有一个男子站在桃花林的篱墙外，吹埙，与我相合。

他叫王襄哥，亦是一翩翩俊俏公子，与我邻村，我们情投意合，只待长发及笄时，双方的父母亲为我们成礼婚嫁。

襄哥曾为我赋文，赞我容颜似香荷新瓣，靥靥酒窝，笑缀樱唇，纤纤腰肢，亭亭玉立，似风摆柳。金嗓一歌声嗽玉，霓裳一舞袖吐虹。

那年，我已十五岁，在石城，已是家家知晓卢家有个善歌舞的女儿了。

郢中的诸般歌曲，我都会以歌入舞，在石城的年节活动上，我也会献上歌舞。

甚而，我的声名竟传到了远在都城的楚王宫。

（四）

楚国国君襄王向来好歌舞，得知石城此地有善歌舞的女子，欲将我召入楚宫中，为歌舞伎。

我自是不愿的，我此生此愿，只愿与襄哥在彼此的桃花林中的村落，安度一生。

奈何圣命难违，我又如何能遂得自己心愿。

我入了楚宫，与众多女子均被安顿在歌舞坊，每日有先生来教习。

我虽每日觉得心有哀伤，离开了父亲母亲，还有襄哥，但楚宫中的歌舞教习，却让我觉得所获甚多。

宫廷歌舞与民间所习有所不同，端庄，郑重，而又含教俗礼仪之意。

在楚宫中，我得到了更好的教导。

而最可得幸的是，在楚宫中，我结识了屈子，和屈子的学生宋玉，景差。

我万分的景仰屈子，屈子文采斐然，善作诗，他创作了《楚辞》诸篇，在当时已是全国传唱，在民间亦是颇受喜爱。

而得到屈子和宋玉的帮助，我将古传高曲融入了屈子和宋玉的骚、赋和楚辞和声，终完成《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阳阿》、《采薇歌》诸多乐曲的入歌传唱。

这曲《阳春白雪》，在完成后，尚未在国君面前有过表演。是因为，我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五）

桂子香，月圆，仲秋节即至，我已入宫三年。

我将在仲秋节的庆典上唱《阳春白雪》曲，我料得襄王必会高兴，因为此《阳春白雪》曲，曲调高扬婉转，天下只有我一人能唱。

而我，意在此时向襄王求得一个机会，虽不知结果，我也要试上一试。

仲秋节到了，楚王宫虽庄严隆重，亦是歌舞升平，君臣共赏人间好景色。

在舞得一曲《霓裳舞》后，我为楚王献上了《阳春白雪》曲，楚王和宾客皆拊掌而歌，称此曲必将流传于天下。

楚王要赐赏于我。我却向楚王求另外一恩赐，求楚王准许我离开楚宫，回到桃花村，与未婚夫襄哥成亲。

楚王怒，入我楚宫，岂能再思其他。

楚王当即下旨，将襄哥流放扬州之地。我顿觉悲痛不已。

我求楚王让我再见襄哥一面。楚王念及我作出《阳春白雪》曲，许我回故里与襄哥作别。

而随同我一起回故里的，还有随行的圣旨与楚王侍卫，他们要将襄哥带去流放之地。

（六）

三年别离，物依旧，人非。

我去拜见了父母，看见他们依然安好，心里觉安心许多。

而襄哥，我只得匆匆见他一眼，楚王侍卫已将他带走。

在来路上，我已作出了我此生的决定。此生既已襄哥别离，那么，赋予来生再见的愿景。

在汉江边的渡岸，望着襄哥乘坐的渡船远去，再无其他念想。

我纵身一跃，没入江中，从此世上再无莫愁。

莫愁，莫愁，我真喜欢这个名字。一世莫愁，却终是一世闲愁。

番外：汉江边，一位打渔的渔夫救起了我，他知我是桃花村的莫愁。

我请求他，从此勿再提起莫愁此人，桃花村也再无此人。

我顺江而下，一叶小舟，载我去往天涯。

也许，有一天，我会重回桃花村，看望我的父亲母亲，也许，我会隐于一个像桃花村的地方，也许，我会去找寻襄哥。

后记：莫愁，后世称为莫愁女，战国后期郢州石城（今湖北钟祥）人。楚国歌舞表演艺术家，以善歌善舞，曲高和寡著称，一曲《阳春白雪》流传千古。现莫愁楚地故乡依然有着莫愁女的传说，和莫愁渡、莫愁湖、莫愁村等古迹留存于世。因后世记载的史料不多，其生平多传于民间，故而以故事记之。

莫愁，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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