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

十年，嗯？三十年，不！三十几年了。这些年的这一天，晴也好，雨也好，雅的心空是阴的，脸上爬满了郁。

今天却不一样，虽说再过几天就立冬了，气温还是徘徊在20度左右，暖阳下，桂花再芬芳。惬意宜人……

雅一早“对镜绽花黄”扑了薄粉、描了叶眉、抹了唇釉、换上夜蓝色的丝绒长裙后，拿起阿胖上次随公司代表团去法国采购设备，带回来的不是大牌的香水在衣帽间喷了喷，随即伸展双臂转了个圈，扇扇鼻翼偷笑着，怎么这么好闻呢！庆幸当时生阿胖的气，嫌弃不是香奈儿，随手一放，还好没扔，要不，真的可惜了。阿胖，没有骗雅，法国女士人人用香水，是礼仪，可不是人人都用香奈儿哦！

雅推开女儿莹的房间。莹，幼儿园的孩子拥有着最幸福的时光。瞧!那嘟嘟的可人样，活脱脱是阿胖的小翻版，此刻正享受着回笼觉的酣美呢。雅慈吻着莹。天微亮时，莹醒过，跑到爸爸妈妈房间，闹腾了一阵。阿胖抱莹回到公主床，又跑回主卧，拿了枕头，为雅掖掖被子，因为胖越发显小的眼睛，发送给雅一条神语——你睡，我去。阿胖倒退出主卧，轻轻地关上门。

雅的睡眠浅，被莹搂着脖子，在耳边一阵“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嘻嘻吟唱后，一点也不开心，倒生了几分心烦。翻了个身，还是养不出睡意。打开微信，明在凌晨发送“生日快乐!记得吃面，加两个荷包蛋！”掐准在0:00。没有惊喜，雅感动着，睡意全无。

雅和明是邻居，是同学，是玩伴，是好友，还是同学们哄笑的……自雅远行后，每年生日都会收到明的祝福。书信或贺卡，不是生日前一天，一定是生日当天收到；短信或微信必是零点发送。雅和明六七岁就相识了，总之，还没上小学呢，现在他们都约等于不惑之年了。这情这意，让雅常常胡思乱想，如果他们没有错过花季，会……这一刻，雅觉得脸有些发烫。

雅漫不经心地点开朋友圈。明的夫人洁上次来雅居住的城市进修，因为进修时长半年，雅和洁电话约了见面，交谈甚欢，便互加了好友。洁常常发圈，晒娃晒景，似乎不爱晒自己。最近迷上了影像“视频号”，时不时上一副明的字画，或来一段明的吹拉弹唱。画面中的明，儒雅得很。洁蛮热吵的!哎!朋友圈里微商太多，不是这位做品牌推广，就是那位发二维码代购。雅刷着刷着，洁深夜“放毒”，雅“哦”了一声。

阿胖食指压着双唇，轻拍着雅。雅回过神后，阿胖牵着她的手，来到客厅。看着居家服将阿胖打扮成了“正方形”，雅皱着眉让阿胖换上衬衫西裤，说要一起出门。阿胖怕麻烦，说他一个人下楼，快去快回，早饭和做午饭的菜，一并搞定。

雅依了阿胖不换衣服，却执意挽着阿胖一起去买早餐，逛菜场。阳光透过秋不黄叶不落的香樟，令道路显得斑斑驳驳，而这一切，在雅看来，那是一路金灿灿、亮闪闪。途中，阿胖觉得贤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建议先去“宁波汤圆”吃早饭，雅摇晃着胖膀子，嗲嗲地说:“这地儿，吃的人多，闹哄哄的。我们先去菜场，回头打包，回家慢慢吃。”

结婚十年，阿胖如一日地惯着雅。

这二人的装束，在菜场的回头率挺高。

“胖哥，半夜刚到的珍珠斑，来一条？”

“胖哥，你看!西兰花上面还戴露珠，嫂子吃了养颜。”

“胖哥，我家河鲜，你是知道的呀，周末和平常一个价。看看，今朝吃啥？”

阿胖只顾笑，点点头，不搭话，根本不着急买。雅，难得!在肉摊旁、鱼池边没觉着犯恶心，倒看着菜老板们个个笑颜如花，好似明媚阳光。

阿胖会过日子吧！讨价还价不说，买虾时，让老板拿薄袋子装；买西兰花么，让老板削掉梗子再称；买鱼，关照老板敲晕上称，不要杀……

雅不明白，鱼杀好，不省事啊？阿胖传授，杀鱼不复杂的，叫他们杀，等于帮他们短斤缺两。

雅似懂非懂阿胖的买菜学问。

到家，雅听见贤叫着“妈”，去“伺候”起床了；阿胖进厨房忙乎着生的、熟的。

贤洗漱完，雅给她穿了白绒衫粉纱裙。

阿胖乐呵呵地端出汤圆，全家齐声“生日快乐！”

贤说，爸爸最宠妈妈，妈妈是家里最小的，咯咯咯地笑问雅，妈妈幸福吗？

雅一脸认真地说:“妈妈不会的，爸爸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