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梨
00.
谁的青春不曾怦然。
01.
季南乔最近喜欢上了一款名叫《谁主天下》的网游。 确切点说，是喜欢上了这款网游里的风景。
《谁主天下》作为时下最热的网游之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出众之处，独胜在画面唯美，特效逼真，也凭着这一点吸引了众多玩家。
此时正值盛夏。
街道两边的香樟树在阳光的渲染下肆意生长成一片浓墨重彩的绿，树上的蝉聒噪地叫个不停。
季南乔手捧一杯冷饮，坐到电脑前，准备操控屏幕上的绿衣弓手到写月峰赏景，却尴尬地发现等级不够未解锁这个场景。
当初玩这个游戏就是因为其强大的美工，同批次的玩家都忙着打怪升级的时候，季南乔却到处游玩赏景，再加上高中生本就课余时间不多，所以时至今日季南乔仍然是个刚出新手村的老萌新。
季南乔遗憾地叹了口气，准备换个任务点继续游玩。
手机上班级群里同学们补习刷题的诉苦声不断，窗外的蝉鸣同样不绝于耳。准高三生季南乔瞥了一眼群里的最新消息，握着鼠标的手微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荒唐。
但如果是为了他，她甘愿荒唐。
他现在还玩这款网游么？
思绪放空，季南乔透过电脑屏幕仿佛看见了初见时那少年在键盘上灵活操作的白皙双手和显示器上倒映出来的少年澄澈干净的眸。
那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叮！”
系统私信的提示音牵回了女孩的思绪，季南乔蹙眉看向那条私信，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私聊」一顾惊鸿：一起练级吗？
季南乔素来是不喜打怪PK做任务的，屏幕上一名白衣剑客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弓箭手的身边，晚风轻拂，剑客衣袂飘扬，倒是别有一番出尘的意味。
许是白衣剑客清绝的气质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亦或是对方ID里带了一个“顾”字，季南乔竟鬼使神差地打下两个字。
「私聊」南有乔木：好啊。
女孩显然没有注意到白衣剑客头顶上lv.120满级的字样。
02.
季南乔升入高中后才知道那位眼睛生得极好看的少年名叫顾浔。
彼时是南衍高中高一新生开学典礼，少年作为新生代表在主席台上讲话，白衬衫干净整洁，碎发软软地贴在额前，五官过分精致。
季南乔看着少年清俊的容颜有些恍然，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轻声讨论。
“我们这届的新生代表好帅啊！”
“他叫顾浔，中考时可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南衍的呢，从小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还会弹钢琴！”
“这么厉害？我刚还在幻想着和他交个朋友什么的呢。”
“你是想当他女朋友吧？我劝你趁早放弃。我和他一个初中的，当时我们学校校花沈清焰追了他两年都没追上，那可是校花诶，都失败了。”
“谁说想当他女朋友了？我就是觉得他人很好想交个朋友好不好！”
……
顾浔么？
季南乔望着主席台上少年清瘦的身影兀自出神，阳光打在少年白皙精致的侧脸上，让人惊艳的好看。
顾浔啊。不仅容颜惊艳，气质惊艳，成绩也特别惊艳呢。
远处复古式建筑的尖塔顶端有几只飞鸟低掠而过，不知是否留恋这九月的城。少年温柔的嗓音通过话筒平稳地传递到季南乔的耳边，女孩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快于平常。
是心动吗？
03.
季南乔再度遇见顾浔是在校图书馆。
她到图书馆借阅一本诗词类型的书，中意的那本在书架高层，女孩踮起脚尖试了试，发现依然够不到。
季南乔正考虑着要不要换一本书，身后却突然有人抽走了那本书。
季南乔回头去看，恰撞入一双清澈澄净的眸。
是他的眸。
书架与书架之间的间隔很小，季南乔可以嗅见少年身上沐浴乳的浅浅清香，此时已非夏日，却仍有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侧窗洒在少年的身上，映得少年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似闪着星。
他似乎生来就带着光。
“我认识你，你是上次月考年级第六的季南乔，很厉害的女孩子呢。”
少年开口，温柔的嗓音蕴着笑意。
季南乔呼吸蓦地一滞，两颊迅速染上绯红，耳垂也可疑地晕上一层绯色，垂下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谢谢。”女孩声如细丝。
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又慌忙补道：“你也很厉害。”
少年轻笑出声，揉了揉女孩的发，道：“你怎么这么害羞啊。”
女孩脸更红了，顾浔上挑的尾音透着几分慵懒，做工简单的校服平白被他穿出一种少年气。
“图…图书馆里不能大声讲话。”
季南乔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却连说话都不连贯。
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这样啊。”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你要看吗？”少年扬了扬手中的书。
女孩抬头对上少年的眸。
他只是那样清浅一笑，她就觉得胸中山河寸寸倾倒。
少年顿时了然，嘴角的笑忽地带了几分顽劣的意味。
“我看完再给你。”
04.
那天之后季南乔很久都没有再见过顾浔，关于少年的消息却一直在不断更新。
“顾浔参加数学竞赛拿了全国金奖。”
“顾浔周考小测数理化三科满分。”
“顾浔高票获选学生会主席。”
……
那个少年总是璀璨夺目地存在于别人的“听说”里，成为她黯淡青春中唯一一抹鲜活。
偶尔也能听到这样的消息。
“顾浔和沈清焰一起去吃饭了。”
“顾浔收下了沈清焰的圣诞节礼物并回赠对方。”
“顾浔和沈清焰在游戏里组队打怪。”
……
季南乔当然也羡慕沈清焰可以和顾浔关系那么好，更多的却是怒己不争。
她终究是没有勇气像沈清焰那样潇洒地站在少年面前告诉他。
“我喜欢你。”
她害怕顾浔像拒绝其他女生一样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破灭她最后一点幻想。
其实这样也挺好，季南乔想。
至少他还认识自己。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
05.
和“一顾惊鸿”熟识后，季南乔觉得对方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两人都喜欢诗词歌赋，喜欢字里行间流淌出来的那种深厚的文化底蕴，于是可以操控着人物躺到写月峰顶的草坪上看星星而两人面对着屏幕一聊一下午。
偶尔也会中二热血，一起打怪刷副本升级解锁更多新地图，这时候往往都是“一顾惊鸿”轻松几下将怪物打到血槽近空，然后最后一击留给季南乔，经验掉落物品全让季南乔拿。
于是季南乔成功从一个四十多级的老萌新晋升为八十多级的中等玩家。
刚开始几次还没什么，次数多了季南乔就觉得不好意思，也曾私下问过对方为什么已经满级了还要浪费时间陪自己在这练级。
向来健谈的“一顾惊鸿”却忽地沉默下来，良久才发来一句话：
「私聊」一顾惊鸿：你的ID让我想起了身边一个特别温柔的女孩子。
答案之坦率实在让人无法信服。
但若说对方是为了撩妹，长时间相处下来季南乔还真没看出来对方有这方面的意图，倒像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有着共同爱好的朋友。
转而季南乔又腹诽起自己：你当初还不是因为人家ID好听才同意一起练级的？
指尖微动，敲下两行字。
「私聊」南有乔木：那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吧？
这次对方倒是回复的快。
「私聊」一顾惊鸿：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和你一样喜欢诗词。
「私聊」一顾惊鸿：嗯，她还特别容易害羞，我和她讲话她总是不敢看我，耳垂红红的就像只小兔子。
「私聊」一顾惊鸿：她成绩也特别好。明明是个女孩子，学起数理化却丝毫不比男生差，常常能在年级榜前面看到她。
……
季南乔很久没有再回复，对方说起那女孩时眉宇间的神采像极了主席台上的顾浔，隔着屏幕季南乔也能感受到对方打下这些字时的心情之愉悦，莫名地竟有些吃味。
「私聊」一顾惊鸿：你在听吗？
季南乔默不作声地看着屏幕上最新一条私信，斟酌着打下五个字。
「私聊」南有乔木：你喜欢她吗？
06.
你喜欢她吗？
顾浔望着屏幕上小兔子小心翼翼的提问，不觉轻笑出声。
喜欢她吗？
大抵是喜欢的吧。
从那日初中毕业小兔子在网吧里聚精会神地看自己打游戏看了十分钟起就喜欢了，高一演讲时人群中一眼瞥见她亮晶晶的眸子时喜欢更甚，图书馆里发现小兔子红红的耳垂时，这喜欢便再也放不下了。
既是喜欢，顾浔便想找机会和小兔子交个朋友，可每每课间“路过”季南乔所在的班级，女孩都安静伏于桌面认真学习，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直到前一段时间才偶然得知小兔子在玩自己玩了三年的游戏，继而也知道了小兔子所在的服务器和游戏ID。
然后顾浔就惊奇地发现，和自己这个三年老玩家在同一个服务器的季南乔居然才四十多级？且每周固定的一点点上线时间也只是用来在各个任务点看风景，高二一整年下来唯一的成就就是等级从四十四级升到了四十六级。
他喜欢的女孩还真是，清新脱俗不走寻常路啊。
可她若乐意看风景，他定陪她看尽人间芳华。
思绪回转，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下两个字。
「私聊」一顾惊鸿：喜欢。
07.
暑假时光一晃而过。
高三开学时按照高二期末考的成绩重新分班，教学楼里热闹非凡，班里有老同学的忙着叙旧，周围都是新面孔的忙着交友。
季南乔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蓦地瞥见一个清绝的身影，他今日仍是穿着南衍的校服，蓝白相间的外套敞开，内搭一件素白T恤，白T上张扬地印着四个黑字：老子最酷。
季南乔觉得今天的顾浔有点可爱。
仍是盛夏。
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少年身上，勾勒出少年好看的眉眼。
季南乔目光追随着少年，她看见少年进了教室，走过第一排，走过第二排，然后径直向自己走来。
等等，向我走来？
季南乔一懵，再抬头便恰好对上少年澄澈的眸。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顾浔指指季南乔身边的空位，浅笑着问道。
少年笑时眉眼弯弯，清冷的气质瞬间便柔和了几分，校服拉链依旧没有拉好，白T下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季南乔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收回视线后慌乱地点点头道：“好啊。”
心慕已久的少年突然这样近距离地出现在眼前，季南乔感觉不太真实。
窗外阳光大片大片地跌落下来，电线杆上的麻雀飞走了。
08.
“这是你的座右铭？”
顾浔饶有兴趣地望着季南乔桌角用黑色签字笔端端正正写着的两行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坐舟。
“嗯，只有勤奋学习才能取得好成绩啊。”
只有勤奋学习才有机会站在和你并肩的高度啊。
“学霸就是学霸，连桌子都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顾浔感慨着收回了目光，长长的睫毛低垂，少年的侧颜出人意料的好看。
转而顾浔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将季南乔桌子上的“勤”字划掉，一笔一划地认真改成“卿”字。
少年的字很漂亮，不同于季南乔字体的清秀飘逸，他的字横竖撇捺间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度——不拘于规则，要活出自我。
“这是什么意思？”季南乔不解。
顾浔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燥的唇，解释道：“我的成绩也挺好的，要是我们俩互相分享学习方法取长补短，肯定比你自己一个人勤奋努力成绩提高的快。”
说完又指着那个遒劲有力的“卿”字，嘴角顽劣的笑似曾相识：“这个‘卿’字，当然就是指你的最佳学习伙伴我顾浔了啊。”
“合作吗？季大学霸？”
盛夏的晚风轻拂，落日的余晖为那张写下了女孩座右铭的课桌镀上了一层暖橙味的金光，女孩终于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好啊。”
心中却默念着那句话：
书山有路卿为径。
书山有路卿为径。
书山有路，卿为径。
09.
和男神同桌的感觉有点奇妙。
会把他偶然一句亲昵的话语暗地里反反复复揣测许久。
也会为他不经意间暧昧的举动脸红心跳。
会因为他和别的女孩子谈笑风生而吃醋不开心。
也会在他向朋友夸赞自己时心里开出一朵花。
心情或阴或晴皆因他而落，因他而起，眼中心上始终为他留有一方天地。
更多的却还是欢喜吧。
上课听讲闲暇瞥见他精致的侧颜时欢喜。
图书馆里和他相对而坐一起温习功课时欢喜。
他垂眸浅笑认真为自己讲解几何题时欢喜。
月考成绩出来后她的名字只在他的名字下一位时欢喜。
他承载了她年少青春里的全部欢喜。
他是她青春年少时唯一的喜欢。
所谓暗恋大抵如此吧，三分青涩七分甜，满心满眼里全是意中人的明媚笑颜。
季南乔乐意将她对顾浔这份青稚懵懂的情愫冠名为喜欢。
她喜欢她的顾先生啊。
特别特别喜欢。
晚上回宿舍休息前，季南乔抬头望了眼天空，漆黑幽谧的夜幕上有星子一闪一闪地眨着眼，弯月正上弦。
夜空真好看。
顾浔的眼睛也是这样好看。
季南乔认真地想着，然后合上眼，枕着星光入眠。
八月已经过去了。
夏天也要结束了。
10.
周末休息时季南乔照常登陆网游，系统通知忽地弹出三条好友申请。
［顾家小娘子］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顾家小娘子］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顾家小娘子］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这是找我有什么急事？
季南乔怀着疑惑一一点了同意，正准备发句“你好”过去，对方就连珠炮似的直入正题。
「私聊」顾家小娘子：我是沈清焰。
「私聊」顾家小娘子：你和顾浔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谈恋爱？
「私聊」顾家小娘子：大家都是高三生都明事理，我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现在正是冲刺高考的关键时期，顾浔可是考清北的好苗子，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差错，更不能被谈恋爱影响成绩。
「私聊」顾家小娘子：你的成绩也挺好的，自然也知道高三的重要性，希望你能收下心好好学习。
「私聊」顾家小娘子：就算不为了你自己，如果你真的喜欢顾浔，就好好为他的未来想想。请给他一个安安静静的高三好吗？
季南乔一条条地浏览下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和顾浔同桌的喜悦被沈清焰质问的话语冲散了大半。
她是真的喜欢顾浔啊。
可是沈清焰也是真的喜欢顾浔。
况且，顾浔也不会喜欢像自己这样平凡又普通的女孩子吧？
像他那样优秀的人，显然与漂亮长情棱角分明的沈清焰更相配。
不可以再贪恋他给的温柔了，要少喜欢他一点点，要成全沈清焰的喜欢，要给他一个安安静静的高三。
握着鼠标的手松了又紧，季南乔终于下定决心回复了沈清焰。
「私聊」南有乔木：你放心好了，我和顾浔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私聊」南有乔木：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也不会影响他学习的。
亲口承认和喜欢的人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真的好难受啊。
就像这九月的天，细雨连绵。
11.
顾浔觉得小兔子这几天很奇怪。
有不理解的题目宁可去找凶巴巴的秦老头也不愿问他。
相约一起去食堂吃饭却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回避。
课间想找她说说话只能看到她埋身书海勤学苦读的背影。
就连在路上偶遇他想打个招呼对方也装作没看见低下头匆匆跑开。
问及她原因她却只含糊地说想要好好学习备战高考。
然而九月月考成绩出来后某人的成绩猛然从年级第二掉到了年级十八。
典型的心不在焉。
顾浔认为自己有必要找季南乔谈一谈。
于是在季南乔再一次婉拒了自己一起吃饭的邀约时，顾浔把人堵在了教室里。
此时班上的同学都已经投向食堂的怀抱，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最近怎么了？”
顾浔好看的眉蹙起，实在不理解季南乔最近一系列反常行为的原因。
“没怎么啊，你让开一下我要走了。”
季南乔垂着头不去看顾浔，想要推开少年对方却纹丝不动。
“你就差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怎么？今天你不说我就不许你走。”
顾浔顺势捉住女孩的手，眼里的关切灼灼。
“真的没怎么啊，你别问了好不好。”
少年的手白皙温暖，被握住的瞬间身体里似有一条电流扫过，酥酥麻麻的。
季南乔现在却没心情细细品味这奇妙的触感，不大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少喜欢他一点点。
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啊。
让她忍不住再次沉沦。
“是不是沈清焰跟你说什么了？”
少年依旧蹙着眉，试探着问道。
“没…没有，她没有跟我说什么。你让开一下我真的要走了。”
季南乔慌乱地想要甩开顾浔的手，少年却握得更紧。
“她对你说了什么？”少年眸色愈发深沉。
“沈清焰什么也没有对我说，我最近不开心和你也没有一点关系。好了顾浔同学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季南乔也有些生气了，趁着顾浔愣神的瞬间抽出手，又从少年身侧钻过大步离开教室。
“和我当然有关系。”
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南乔速度放慢了些。
“季南乔，我不知道沈清焰和你说了什么让你突然间对我态度这么冷淡，但你能给我三分钟听我说说心里话吗？”
见女孩驻足，顾浔又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初中毕业那年的夏天，为了庆祝中考结束和朋友在网吧打游戏，朋友告诉我有个女孩已经看了我十分钟，我回头去找，就看见你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害羞地跑开。”
“那时候就觉得，你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
“后来升入高中，发现你和我报考了同一所中学，就想和你交个朋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今年高三有幸和你做了同桌，两个月相处下来，验证了我两年前的感觉，你确实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
“可现在我不想只和你做同桌了，我想往后余生都与你并肩同行。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不听他人评论，重新认识我的机会吗？”
“季南乔同学，在一起试试吧？”
12.
那天顾浔的告白最后以季南乔的落荒而逃告终。
出了教室以后季南乔脸颊烧得通红，眼眶也红红的闪着泪光。
是开心的泪。
她的顾先生也喜欢她啊。
她暗恋了那么久的少年原来早已经注意到了她。
她的确想要如沈清焰所说给顾浔一个安安静静的高三，可她同样不想辜负自己的高三。
阴雨连绵的天终于放晴，季南乔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中学的最后一年，荒唐一次吧。
就荒唐这一次。
季南乔合上眸子，对自己说。
她认识了顾浔三年，也胆小怯弱了三年，她害怕表明心意后和少年渐行渐远形同陌路，换来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
她想勇敢一下，主动握住少年的手。
她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勇敢追逐心中所爱的机会。
她想和他在一起。
下午的课结束后上晚自习时，顾浔戳了戳季南乔，小心翼翼地传来一张纸条，澄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纸条上是他漂亮大气的字迹：
“季小姐考虑得怎么样？”
看着顾浔紧张的模样，季南乔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故意回道：
“什么考虑得怎么样？”
顾浔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果然面色一僵，但还是执笔继续写道：
“就是…我中午和你说的，想和你共修琴瑟之好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季南乔不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引来周围同学纷纷侧目，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臂弯里止住笑，才认认真真挥笔写下两行字：
“早就听闻顾先生治家有方，小女子余生愿闻其详。”
13.
沈清焰听说顾浔和季南乔在一起的消息时是不相信的。
彼时许知夏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顾浔昨天和我说他表白成功了。”
“和谁表白？”沈清焰漫不经心。
“季南乔。”
“开什么国际玩笑，顾浔喜欢季南乔？再说了，你看季南乔像是那种会谈恋爱的人么。”
沈清焰勾起唇角，心里猜测着许知夏今天又在玩什么耍人的套路。
“我没开玩笑，顾浔真的和季南乔在一起了。”
许知夏依旧绷着脸。
沈清焰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收起了笑容，试探着问道：“真在一起了？”
许知夏绷着脸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啊…顾浔怎么会喜欢季南乔…”沈清焰不再看许知夏，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喃喃自语，倏然猛地抬起头，对许知夏一字一顿道：“我不相信，肯定是你在耍我。”
“我耍你干嘛哟。”许知夏无奈，又见沈清焰绕过自己向顾浔所在的高三(11)班走去，不解道：“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去哪儿？”
“去亲自验证一下。”
女孩没有回头，故作镇静的声音打着颤。
许知夏望着沈清焰的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素来光彩熠熠的眼眸蒙上一抹暗色，转身一语不发地走回自己班。
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我对你的喜欢，一点也不比你对顾浔的喜欢少啊。
14.
沈清焰到高三（11）班的时候顾浔并不在教室，正准备下次课间再来就看见顾浔和季南乔谈笑着走进教室。
少年此时眼里的光彩是她十八年来不曾见过的璀璨。
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看到沈清焰，顾浔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语气不善：“你来我们班做什么？”
胸口钝钝的疼，像野兽坠于深海艰难呼吸最终徒劳下沉。
你看啊沈清焰，他连一个微笑都吝于给你。
“我……”将出口的质问话语吞咽回腹，沈清焰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我们下节英语课，我的复习资料忘在寝室了，想问问你的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什么复习资料？”顾浔蹙着眉，似在考量女孩话语里的真实性。
“就是那套非谓语动词的练习题，我们今天要讲。”沈清焰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压抑异常。
顾浔仍皱着眉，倒是一边的季南乔率先走到座位上开始翻找。
“我有那套习题，你稍等一下。”
沈清焰接过季南乔递过来的一沓卷子，闷声说了句“谢谢”后飞快离开（11）班教室，没敢再看顾浔。
她怕看见他眼里全是厌恶。
出了教室后沈清焰扶着护栏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口闷闷的，有点想哭。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明明和他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是她。
明明双方父母亲戚朋友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是她。
明明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十八岁一直喜欢他陪着他对他好的人是她。
为什么…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她呢。
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维护自己的感情，这样也有错么？
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又要让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他呢。
不遇见，也就不会动心了吧。
从而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吧。
女孩最终还是无助又委屈地哭了出来，泪水淌过脸颊滑到嘴角，味道咸咸的。
15.
上课已经十分钟了，许知夏望了眼左前方沈清焰空荡荡的座位，压抑住心中的焦虑，又看了看十分钟内自己一字未动的试卷，终于还是忍不住举手向老师请求出去一趟。
许知夏把校园里沈清焰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未发现女孩的身影，内心的焦虑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扩大，渐渐演变成无尽的恐慌。
那妮子应该不会做傻事吧？
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把顾浔和季南乔在一起的事情告诉沈清焰。
他本意只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沈清焰，让沈清焰放弃顾浔，然后看到陪在她身边的他。
却没想到她用情这么深。
许知夏胡乱地抓了抓头发，继续在校园里搜寻。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一定什么都不会说。
就算她眼里心里像以前一样只有顾浔，就算她永远也看不到一直默默喜欢着她的自己，就算，这辈子注定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他也一定一定什么都不会说。
他现在只要她好好的！
16.
许知夏最后是在女生宿舍前的花圃处找到沈清焰的，女孩将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许知夏拍拍女孩的肩，递给她一张纸巾。
“把眼泪擦一擦吧。”
许知夏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沈清焰。
他印象里的沈清焰从来都是漂亮的，凌厉的，说一不二的，气场强大的。
他希望她能做回那个骄傲的女王。
女孩没有接纸巾，身子缩得更小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受伤的小兽。
许知夏放缓了语速，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那就好好哭一场吧，我陪着你。”
“顾浔算什么啊，性子冷脾气倔，一点儿也不温柔。比他帅气比他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干嘛非他不可呢。”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你也挺幸运的，你看隔壁班二胖追了女神三年，女神到现在连他的心意都不知道。你虽然不能和顾浔在一起，但是可以和他做朋友啊。”
“那能一样么。”沈清焰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许知夏，嗓音有些沙哑。
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了朋友，脑子里想的全是占有。
“怎么不一样。”许知夏故意曲解了沈清焰的意思，继续道：“二胖当初为了追女神，知道女神在玩某款网游后所有零花钱都用来给女神冲钻买装备，结果女神等级上去了真的对这款网游来了兴趣，天天和二胖称兄道弟组队打野。”
“噗…”沈清焰破涕为笑，好奇地问道：“二胖女神是谁啊这么没心没肺？”
见女孩笑开，许知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尔后凉凉道：“是你。”
17.
那天最后沈清焰还是不甘心地单独找了顾浔，语气卑微地不似自己。
沈清焰从未想过喜欢一个人有朝一日竟然可以渺小至此。
“你…和她在一起了？”
“嗯。”
“是你向她表白的？”
“嗯。”
“那…你是因为我成绩差才不喜欢我的吗？”
“……”
顾浔实在有些看不懂沈清焰。
他的世界向来黑白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喜欢的人自当细心呵护温柔以待，不喜欢的人也从来不会在其身上浪费精力。
他不是那种肆意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与其优柔寡断暧昧不清给对方留有幻想的空间最后认清现实后更加难过，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拒绝，这样就算难过也只是一时。
不耽误别人也不影响自己。
可他是真的看不懂沈清焰。此前他已经无数次的清楚明白的向女孩表明他不喜欢她，只能做朋友成不了恋人。
然而沈清焰每次都是一笑了之，尔后继续黏着他陪着他，将他身边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都劝退，似乎这样就可以等到他的回心转意。
说不动容是假的。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哪能强求呢？
他也试过像她喜欢自己那样去喜欢她，可每次面对她时胸腔里翻涌着的不是开心而是愧疚。
直到遇见季南乔。
每每看见那女孩红红的耳根甜甜的笑，心中便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他明白那才是喜欢。
他不想愧对自己的青春，也不想再继续辜负沈清焰。
于是少年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如果你高考能和季南乔一样考上C9，我就和你在一起试试。”
沈清焰的成绩一直都是四百出头，想要在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里逆袭到六百三往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想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女孩黯淡的眸子蓦地亮了起来：“真的吗？”
顾浔点点头。
“好，那你等我。”
那夜女孩眼里的坚定亮过满天繁星，成为顾浔很多年后都难以忘却的美丽风景。
18.
国庆小长假季南乔登陆游戏，打算向“一顾惊鸿”道个别，然后将这款网游从电脑上卸载。
当初玩这款网游大半原因就是顾浔，现在她都已经和顾浔在一起了，自是没有必要再对着游戏里的风景睹物思人。
再者，她的成绩虽然在年级前列，但想考双TOP还是欠点火候，打算最后几个月全力以赴冲刺高考。
点开对话框，季南乔正在酝酿着怎么引出退游这件事，对方却先发来了消息。
「私聊」一顾惊鸿：在吗？
「私聊」一顾惊鸿：我们成亲吧。
What？？？
季南乔望着屏幕上“成亲”的字样一脸懵逼。
她确实认为“一顾惊鸿”这个人挺聊得来的，有共同话题，可也没有关系好到能成亲的地步啊。
即使只是游戏里的成亲。
季南乔觉得自己今天如果答应了就是对顾浔的背叛。
她当然不可能背叛顾浔！
于是季南乔斟酌着词句认真回复：
「私聊」南有乔木：对不起啊…我已经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私聊」南有乔木：很抱歉不能和你成亲，你去问问别的女玩家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吧。
「私聊」南有乔木：而且今天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玩这个游戏了，马上高考要闭关复习。
「私聊」南有乔木：和你相处的这三个月很开心，也希望你能早日追到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我们有缘再会。
季南乔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优秀的女朋友。不觉望着屏幕傻笑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顾浔清俊的容颜。
继而又晃晃脑袋不再想顾浔，一边集中精力看游戏界面一边吐槽自己：看来谈恋爱真的能让人智商下降。
屏幕那头的顾浔看着对话框里“南有乔木”委婉的拒婚和诚恳的道别哭笑不得。
他家小兔子还真是，可爱满分啊。
不过，这算是另一方面的对他的忠诚吗？
压抑住心头的欢喜，顾浔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翩飞，飞快回道：
「私聊」一顾惊鸿：不用有缘了，等国庆小长假结束我们就能再会了。
「私聊」一顾惊鸿：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不用等假期结束，我们一会儿就可以再会。现在特别想抱抱你。
「私聊」一顾惊鸿：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追到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啦。很开心她也喜欢我。
「私聊」一顾惊鸿：她姓季名南乔，游戏ID恰好也是“南有乔木”。
19.
我已经追到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啦。
她姓季名南乔。
所以“一顾惊鸿”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坏蛋顾浔！！！
季南乔脸烧得通红，正窘迫得不知作何回复，系统消息又“嘀嘀”响个不停。
「打招呼」城北徐公：学霸求助！请问可以借用一下你一轮复习的笔记吗？
「打招呼」南有乔木：你是？
季南乔飞快打字，心下奇怪为什么最近总是有陌生人搭讪。
而且来搭讪的陌生人往往还都认识现实里的她。比如顾浔比如沈清焰。
她打游戏这件事班里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知道啊。
对方回得也快：
「打招呼」城北徐公：我就是那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南衍第一帅哥许知夏。平时为人比较低调你可能还没见过我，不过顾浔很快就会介绍我们认识啦。
许知夏么？季南乔是见过的。
在那些尚未与顾浔同班的日子里，季南乔下课时常常独自一人在校园里漫步，幻想着和少年来一次唯美的邂逅。邂逅倒是没邂逅几次，校园里哪个地方安静哪个地方热闹季南乔却摸得清清楚楚。
而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偶遇里，季南乔便看见这个名唤许知夏的少年和顾浔并肩同行。
他应该是他的朋友。
而且，这个许知夏为人真的一点也不低调啊！连她这个向来自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南衍小透明都能一眼认出，可见此人平时到底有多张扬。
同时季南乔也鉴定完毕，她一定是被班里那几个好闺蜜卖了，不然怎么大家都知道她的游戏ID？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她们没有直接出卖自己的联系方式？
说起游戏ID,季南乔瞥了眼屏幕上“城北徐公”的字样，憋住笑专心打字。
「打招呼」南有乔木：你ID挺特别的啊。
对话框上很快出现回复，同时“城北徐公”发来了好友申请。
季南乔点完“同意”后才去看回信：
「私聊」城北徐公：唉别提了。这ID是初三那年取的，当时不是在学邹忌嘛，年轻气盛不懂事，不知道咋想的就取了这么个骚气的网名。现在都后悔死了想改可惜买不起改名卡。
「私聊」城北徐公：不聊这些伤心的往事了。学霸笔记方便借吗？（乖巧.jpg）
「私聊」南有乔木：你怎么突然想要好好学习了？
季南乔有些意外，她印象里的许知夏一直都在平行班混日子，成绩也是年级吊车尾。
「私聊」城北徐公：学霸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学渣就不可以发奋图强吗？
季南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歉道：
「私聊」南有乔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私聊」南有乔木：笔记你急着用吗？不然你加我微信我给你拍下来发过去吧。
对方这次顿了一下才回复：
「私聊」城北徐公：好啊，谢谢学霸。
……
许知夏将季南乔发来的笔记大致浏览了一遍，幽怨地望向坐在自己床上专心背地理的沈清焰：“你要笔记怎么不自己借啊，害我又因为ID被人嘲笑。”
沈清焰显然懒得搭理许知夏，头也不抬地念着小知识点：“新疆地区昼夜温差大，瓜果特别甜……”
许知夏见女孩不理自己，取下耳麦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一把抽过季南乔手里的复习资料，眼里促狭意味明显：“其实我家昼夜温差也特别大。”
“你想证明什么？”女孩皱眉不解。
“我也特别甜。”许知夏指了指自己的唇，似笑非笑道：“你想尝尝吗？”
20.
季南乔第一次和顾浔出去玩是在元旦。
他陪着她一起在电影院里捧着爆米花看文艺片，一起在热闹的街道上手牵着手闲逛，一起在摩天轮升至最高处时俯瞰整座城市，甚至一起在奶茶店贴下永远不分开的便签。
那些从前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想和顾浔共享的小甜蜜小浪漫此时此刻一一实现，伴着初冬未融的新雪在季南乔心里绘就一场恢宏壮观的清欢梦。
她最近好像太幸福了。
幸福到有点不真实。
可掌心温热的触感告诉季南乔她想要的一切的确真真切切发生了，且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缺席。
“想什么呢？”
顾浔偏头看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玩的很开心。”
其实是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晚上顾浔送季南乔回家，等车的时候两人发现站台旁边蜷着一只小橘猫。
虽是初冬时节，但天气已经转冷，小橘猫蔫蔫地趴在角落里看起来甚是可怜，季南乔心疼小家伙，到路边的超市买了根热狗小心翼翼地喂给小猫。
小猫咬了几口，又没精打采地趴下。
季南乔这下不知道怎么办了，蹲在原地看了小猫一会儿，一手举着热狗，一手顺着它的毛发安抚着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被摸得舒服了，闭上眼睛蹭了蹭季南乔的手。
季南乔顿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仰头浅笑着望向顾浔：“你看啊它好喜欢我。”
顾浔也蹲下身，将自己浅灰色的针织围巾取下裹在小猫身上，闻言认真地应道：
“是啊，可能是随我吧。”
21.
沈妈沈爸最近很欣慰，自家不成器的闺女上了高三后好像突然开窍了，妆不化了，游戏不打了，甚至连周末难得的假期都用来窝在房间里刷题。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不管将来高考成绩如何，就凭着孩子现在这股拼劲，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沈清焰夜里起来喝水，经过主卧听到父母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后立时热泪盈眶。
她只是尽了一个学生应尽的责任就让爸妈感动成这样，可想而知以前的她是有多么不堪。
所幸她终是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所幸她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可以悔改。
只是不知现在才迷途知返，能否赶上那初生的太阳。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顾浔照例作为学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发言。
沈清焰看着台上清俊无双的少年一时竟有些恍然。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顾浔了。
在全力以赴认真备考的这段日子里，一直默默陪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加油打气的许知夏似乎更值得她去喜欢。
可她依旧会在这最后的一百天里争分夺秒全力冲刺。
为了含辛茹苦毫无怨言抚养了她这么多年的父母。
为了明明不喜欢学习却甘愿陪她背单词记公式的许知夏。
为了她自己凤凰涅槃破而后立的十八岁。
时间从无数个废寝忘食挑灯夜读的日子中悄然溜走。
高考如约而至。
22.
高考结束后季南乔终于有空登陆荒废了很久的游戏账号，这才发现沈清焰和许知夏不知什么时候双双改了ID。
一个叫“隔壁班二胖”，一个叫“二胖女神”。
这算是，情侣网名？
还真是清新脱俗不落俗套阿。
季南乔憋着笑私信许知夏。
「私聊」南有乔木：你不是嫌改名卡贵么？怎么突然改ID？
对方回得飞快，隔着屏幕季南乔都能感觉到空气里满溢着的粉红泡泡。
「私聊」隔壁班二胖：为女神破费我甘之如饴。（超级幸福.jpg）
狗粮来得猝不及防，季南乔强忍住恋爱的酸臭味专心敲键盘。
「私聊」南有乔木：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对方依旧秒回。
「私聊」隔壁班二胖：就前几天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我和她一起回家，想到我高中三年也结束了直接表白得了，至少不留遗憾。
「私聊」隔壁班二胖：然后她居然同意了啊啊啊啊啊啊她同意了！！！
「私聊」隔壁班二胖：沈清焰她同意我的表白了她也喜欢我！！！
「私聊」隔壁班二胖：再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突然羞涩.jpg）
季南乔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心下思索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果然是有事实依据的。
「私聊」南有乔木：那你们ID是有什么寓意吗？
消息刚刚发出，季南乔就被迫承受了一连串甜蜜轰炸。
「私聊」隔壁班二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私聊」隔壁班二胖：我是二胖，她是女神，二胖经过千辛万苦不懈努力终于成功抱得女神归。
「私聊」隔壁班二胖：其实我一点也不胖，昨天我去她们家吃饭伯母还让我多吃点肉呢。
「私聊」隔壁班二胖：还有还有，我前天和她一起去游乐场，她捧着棉花糖对我笑的时候真的一点儿也不女神，明明是个小萝莉，全世界最可爱的小萝莉！
……
季南乔觉得自己来找许知夏就是个错误。
「私聊」南有乔木：再见祝你们幸福。（微笑.jpg）
许知夏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大撒狗粮。
「私聊」隔壁班二胖：学霸等等先别走！！！
季南乔单手打字，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西瓜汁喝了一口，心中感慨终于可以和智商在线的许知夏交流了。
「私聊」南有乔木：怎么了?
对方这次停顿了几秒，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讲。
「私聊」隔壁班二胖：我和清焰的婚礼定在今天晚上九点，欢迎学霸来围观(*/ω＼*)
季南乔：……
怪她太天真！
23.
同学聚会那天顾浔和季南乔的成双入场引起在座同学一片哗然。
有人调侃季南乔这个南衍第一乖居然也会违反校规和别人早恋。
有人惋惜暗恋了三年的男神还没来得及表白就成了别人的男友。
更有甚者开始细扒两人在一起前前后后的蛛丝马迹。
收到最多的却还是祝福。
季南乔挽着顾浔浅笑着一一应下，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大大方方地向众人介绍：
“对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很久很久以后也不会分开。
落座后顾浔颇有些惊讶地看向季南乔。
“你今天怎么这么坦然啊？”
“怎么？你不喜欢啊。”
季南乔垂着眸有点失落，她难得勇敢一次还要被嫌弃。
“怎么会不喜欢。”
顾浔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发。
“我这是受宠若惊。”
季南乔脸颊顿时绯红一片。
顾浔看到女孩害羞的神色一怔，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和她讲话的那个图书馆。
那时的季南乔也是今天这般温柔腼腆，和自己说话总会轻易便红了脸。
那时的自己明知她会害羞，面对喜欢的姑娘却还是忍不住有意无意地挑逗。
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了。
所幸时光荏苒他们都还是初时模样。
周围的同学注意到这边暧昧的氛围纷纷开始起哄。
“亲一个！”
“亲一个！”
季南乔脸更红了。
顾浔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可以吗？”
顾浔征求季南乔的意见。
觥筹交错间女孩羞涩地点了点头。
一片叫好声中，少年微微倾身，覆上了女孩的唇。
24.
沈清焰最终没能考上C9，但高出一本线二十多分的成绩已经让沈爸沈妈惊喜不已，几番斟酌后选择了去一个南方城市读大学。
许知夏陪沈清焰学了几个月，高考时人品爆棚超常发挥，虽不如沈清焰成绩好却也能勉勉强强上一本，最后去了一所和沈清焰同城的大学。
听顾浔说起沈清焰和许知夏的最终去向时季南乔怅然了好一会儿。
生性慢热的女孩终于清楚地意识到，那些当时看来再寻常不过的独属于青春里的欢喜与苦涩正逐渐离自己远去。
她已经是一名准大学生了。
以后，可能很难再遇到一帮像高中时那样拥有着最莽撞也最单纯的情感的朋友了。
可她不惧未来。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她会和她的顾先生一直一直走下去，在这繁华喧嚣的尘世间开创一方属于他们的天地。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25.
收到国内某知名Top.2的录取通知书时，季南乔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喜极而泣。
第一反应不是告知父母，而是和顾浔分享这个惊喜。
她想要见到他。
现在就想。
这般想着，季南乔也确实这样做了，一边等公交一边给顾浔打电话。
“我拿到B大录取通知书了。”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我也拿到了。”
顾浔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季南乔握着手机的手微颤，她就要和喜欢的人上同一所大学了啊。
也算是不负十年寒窗。
“季南乔。”
顾浔唤她，温柔的嗓音在耳边缱绻了百转千回，最终飘落于她青春的木匣子里，成为她十八岁那年最美好的回忆。
没有之一。
“嗯？”季南乔不解。
“你回头看看。”
女孩转身，看到少年面容的刹那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溢出眼眶。
下一瞬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带着盛夏时节满溢着的阳光的明朗味道。
是他的怀抱。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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