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你的眼里。
——题记
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感受着沙漠的热量,焦渴、晒伤、绝望。
飞机失事并不常见,如今竟突然落到我们身上,飞机的残骸不知道飘去哪儿了,刚到地面的那一刻,我只见到降落伞包和一旁的爱人。
陆谴在前面走着,想要找到绿洲,我叫他停下,然后一下倒在了黄沙上。
“我走不动了,真的,好累。”
他叹了口气。
“少说些话,我背你。”
在他的背上,我满是愧疚,前方黄沙遍野,没有风,没有植被,一点儿也没有。
我本想找几个商队,结果是,这片沙漠已经无法通行了,除了航空公司要用,它再无别的人类痕迹留下。
哈,这样看来,必死无疑。
陆谴的背上是细密的汗珠,浸湿了他的衣衫,原本灰白的衣服变成了灰黑色,叫人骇于沙漠上方猛烈的太阳。
蓝天、太阳、黄沙。
没其他东西了。没其他东西了……
“阿谴,我们找不到绿洲的。”
我绝望了,彻彻底底。
“我知道。”
“为什么,继续走呢?”
“我不知道。”他近乎神志不清地回答。
我用手轻拍他的肩膀,让他立马停下。
“怎么了?”他把我放下来,我安稳落地。
“你不用继续走了。”
“云谨,云谨……”
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哭啼啼,流下的眼泪很少,让太阳烧完了,只是用沙哑得不行的嗓子,不断念叨我的名字。
“我们会死吗?”
“大男人还怕死啊?”
“我还没有,跟你成婚……”
太巧了,我们这趟飞机就是去伦敦结婚的。
“你说,是不是上天不想让我们结婚啊?”他哭腔无助,我心疼不已。
对啊,你说,父母也勉强同意了,一起约定上的大学也刚好考上了,三年痛也安稳捱过了。
怎么偏偏让意外夺走了我们的幸福?
我们的爱,弱不禁风。
“别伤心了。”
我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他回以深情和爱意。
“你记得我们定的一百个计划里,还有多少没完成吗?”
“要一起去尼罗河、格拉丹东、帕米尔高原、艾尔斯巨石,要在结婚的时候给你戴上翡翠戒指,要排演一次梁祝,要去江西看一次傩戏,要永世相爱,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我爱你。”
在黄沙漫布的白天,我只知道爱你。
一句足矣。
是夜未了。
我们并肩躺在了黄沙上,了无生气,等待着最后的字句。
“我要死了。”
“嗯,我也是。”
我们知道。
天上的月亮听着我们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估计快到子时了,静得吓人。
我在心里许愿,就下辈子,不能再拖,我会带他去看梁祝,看心有蝴蝶双双飞的艺术,看一切象征我们爱的日子,看我们的婚礼。
我望向他的眼睛,正好映着我的眼睛。
也许不久后,这里的我们会化为枯干的尸体,埋葬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黄沙之中,总会有人发掘出我们的白骨。
我问他知不知道木乃伊棕。
这种颜色古老而神秘,象征着死亡,没有声息。
突发奇想,我们就是木乃伊棕,即将无声无息地死去。
陆谴,今夜我不信大自然、不信佛祖、不信神明,我只爱你。
我突然大笑起来,我在嘲笑我们的爱。
“我们疯了。”
“这里的生命都要消逝了,没人管我们疯不疯。”
“哈,是这样,那——我们来完成这辈子都最后一吻吧。”
“好——I love you forever.”
“真是的,放什么洋屁……”
我们的爱,无坚不摧。
他翻了身,撑起身子,正好压在我身上。
我们完成了世上最后一个吻。
他倒下了。
“卞云谨。”
“陆谴。”
月光也不懂的爱,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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