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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听见了脚步声快速迎了出来。
是个婆子。
穿着花布衣裳,脸上还涂着香粉,盘着头,鬓角上还别着一朵绒花。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冷着脸说话,眼神里带着一丝慌张,目光躲闪地将双臂环在胸前。
“我莲儿呢?”柳三媳妇问着就要往屋里进,被那婆子拦住了,许长安看见她的指甲上还染着豆蔻红。
“不是说了给她治病呢吗?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快出去,哟,老总也来了?这全是家事,怎么还惊动您了呀?”
婆子这才看见站在黑暗里的许长安,立即换了副笑脸,抬手从襟子上扯下一条帕子来,全没正经人家的长辈样。
许长安打量着她有些厌恶地退了退。
柳三媳妇急着要进屋找女儿,却又惧于这个婆婆,而这个婆子则横站在门前,一副此路是我开的架势。
许长安则仗着自己这身皮,向她迈了一步,一手按在了警棍上。
婆子一见向后似退非退地让了一让,嘴上还带着笑说:“哎呀,老总大人呐,咱们小家小户的,就是孩子病了,请先生给瞧瞧,就不劳烦老总大人了,老三,你还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请老总大人去你二弟家喝酒去?”
说着又挺了胸膛要往外挤。
许长安到底是个菜鸟,他哪见过硬要把胸脯往人脸上怼的,赶紧后退了半步,身后的云景棠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伸手扯开许长安,高大的身形硬生生地往前闯一面朗声说:“听说有人还在搞封建迷信,要真这样,就全带走!带回警察所里好好审审,看谁在故意跟警察所作对!”
说着一拳砰地砸在了门板上,这婆子才吓的一哆嗦,转脸看向云景棠,许长安立即推波助澜地说:“听见没有这是我们云所长!专查这档子事的,你再不让开,第一个抓你!”
说着还一面有些狗仗人事地拿出警棍来。
婆子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往自己的大腿上拍一面开始哀号:“哎哟,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们哪有胆跟老总们对着干啊,我们家穷人丁少,孩子有病也没钱去看大夫,请了郎中来,谁说我们搞封建迷信啊,这纯属冤枉好人啊,青天大老爷呀,您得给我们作主啊。”
说着就要来抱云景棠的腿,云景棠厌恶地退开,许长安则冲柳三媳妇使眼色,后者立即进了屋去,许长安也跟着进去。
可是两间屋子里全没有个孩子的影子,连什么姚先生的影子也没有。
“妈,我莲儿呢?你们把她送哪去了?我孩子呢?你把她还给我吧。”柳三媳妇从屋里出来就跪到了婆子面前摇晃着她的胳膊大哭起来。
婆子用力推开她嫌弃地起身说:“她病的厉害,姚先生带走看病去了,家里没有药!个破丫头片子急什么急?死了也就死了,不值钱的货,赔钱货,死了再生一个,反正我们柳家是要生个儿子的,生个丫头有什么用?!你少在这里哭丧,等那赔钱货真死了再哭!”
她用红色指甲的指头点着柳三媳妇的鼻尖恶骂,细长的眼睛里全是恶毒,要不是有许长安他们在场,她是要打下去的。
柳三媳妇鬓角的头发贴在了脸颊上,双手撑着地面,抽泣着就要昏厥。
冯老板上前想要扶她,又在乎男女受授不亲之礼,指着她回身对婆子说:“她是你家媳妇,是个人,你怎么……”
许长安没理睬那么多,上前扶起她说:“别怕,我替你找女儿,我知道她在哪。”
听了这话,那婆子上前一步,脸色也不好了:“哎呀,我说老总大人哪,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已经请了郎中了,您还是别管我们家的闲事吧。”
许长安干脆不搭理他,将柳三媳妇扶着站稳了,对云景棠说:“我得快去,晚一步,人命关天。”
云景棠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傻子可能是来真的,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嗯,我跟你一起去,要是发现真有人搞封建迷信活动,主事者统统枪毙!”
说完还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屁都不放一个的柳三。
“我也去。”冯老板抬了抬手,也瞪了一眼站在旁边吓的有些发抖的婆子。
“我也要去。”柳三媳妇两腿发软地说,满眼企求。
“你先在家里休息吧,我们腿脚快,不能再耽误了。”许长安说完转身顺着后门跑了出去。
云景棠和冯老板也跟着往外跑,很快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站在正屋的婆子立即恶毒地看向坐在门框上的柳三媳妇。
“去哪找人啊?”云景棠跟着许长安快步往前走,完全不知道他要去哪。
“河边。”许长安举着手机一昂下巴,他的眼睛盯着半空,说的信誓旦旦。
“你知道河在哪?”冯老板问他。
许长安看向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但是我知道那丫头在哪。”
“不是,你能说清楚吗?到底怎么回事?”云景棠有些来气,他最讨厌打哑谜。
许长安抬手指着半空说:“鸦枭带路,自是往不归路去。”
云景棠又听了个满脑袋问号。
许长安看向他说:“那孩子成了祭品,鸦枭是引路的,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但是再不快点,那孩子就要被当成童女扔进河里了。”
“童女?祭品?鸦枭?”冯老板念叨着这几个名词一脸茫然。
云景棠也品了品这几个词的意思转头看着加快了脚步的许长安说:“你也知道鸦枭?”
许长安咧嘴笑了一下说:“略知一二。”
云景棠瞪他:“拽个屁呀你,你有把握救人么?”
相处了几个小时,他觉得这个傻子有点意思,说话也不一板一眼了。
许长安点头说:“差不多吧,走一步看一步,应该是前边了。”
此时云景棠再抬头远眺,他看见一大片如烟雾的东西正停留在远处的一条河道上,那片烟雾缓缓转动着。
而在许长安看来,那条河道上正是成百上千只的鸦枭,而河道两边站满了一个个人形黑影,只是它们四肢模糊无形,只单单有个人形,却又像是一条黑纱从头罩到脚,脸部是一对对发光的圆点,它们的手里擎着油灯,灯火是绿色的。
“开始了。”许长安说着又向前快走。
他第二次见到河祭。
之前是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也是在一个偏远的农村,他亲眼看见人们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包进一条大鱼的肚子里沉入河中,那时河道两边就站着这样的黑影。
它们在低声吟唱,人们两眼放空,不知所谓。
好在,他的师傅报了警,祭祀被中断,人们哭喊着和警方作对,最后孩子被救了上来,孩子的父母跪在那里头都磕破了。
现在,他却没有看见什么小姑娘,该不会是,已经沉下去了吧。
他晃着手电突然加速冲向河岸,云景棠也赶紧追,穿着皮鞋的他差点崴了脚,幸好冯老板一把扶住他让他小心,一面往河的方向看问他:“那小警察,是个神棍出身?”又看向云景棠。
云景棠摇头:“下午才见,不过好像是。”
冯老板突然笑了一声:“呵,刚刚还说要打击封建迷信,你可好,带着个神棍上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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