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凉面

山居散人

朋友约回县城小聚，回去时间还早，突然想念凉面的味道，于是往文化宫去。

凉面是老家县城特色小吃，面条劲道，红油明亮，配上葱花、蒜泥、头菜粒和保宁醋，味道香辣鲜爽，深受家乡人喜爱。走南闯北的本地人，出门都喜欢打包带点，一旦回来，也是先上街吃碗凉面才算找到了回家的感觉。春节更是通街都有人端了凉面吃，场面极其壮观。

说到凉面，过去以县城川剧院、中医院和文化宫附近小店的味道最为正宗，且名声远扬。所谓正宗，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面条劲道而不发硬，红油辣而不燥，调料配比恰到好处。

离开小城十余年，再回去时，川剧院拆了，中医院迁了，附近都已开发，那小小凉面摊子当然不得幸免。只文化宫处于县城中心，周围拥挤不堪，开发成本太大所以侥幸留存。那儿的凉面摊子也跟着沾了光，不但最早的王凉面一直延续下来，还紧挨着连开好几家。

前些日子回去，朋友说新开的唐凉面味道不错，生意火爆，带我尝尝。过去一看，店面不小，装修时尚，还有店员在门口拍手招揽生意。一个凉面而已，我真的很不习惯。凉面换了青花大瓷碗，看起来挺高大上，但一口下去却是失望。面条绵软有余，红油香辣不足，竟然还有酱油和白糖味道，与其它地方凉面一个样，哪还有什么本地特色。

外地朋友很多并不喜欢我们老家凉面，我却仍然倔强地想念。比较欣慰的是，虽然唐凉面挤了不少生意，王凉面还在原来位置。遗憾的是，没见着那个几十年如一日地在那抓面条的老太婆。虽然服务员说还是原来的工艺，还是原来的味道，但不是那个人，终究不报多大希望。

既来之则安之，还是点了一碗试试。可是，端上来就不是记忆中的样子。过去的王凉面，葱花碧绿，蒜泥雪白，红油明亮，冬菜脆嫩。如今却葱不是葱，蒜不是蒜，红油也混浊没了色泽。

吃起来总觉得口感不对，服务员只能表示遗憾。她说：“我们还是这些人，原料没换，技艺没变，如果觉得味道不对，多半是你的口味变了。”

我不知道她说得对不对，却突然想到：怀旧，不应该是老年人的专利吗，我是不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