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小卡壳儿

【若有所思】小卡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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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壳儿”一词，主要见用于川东地区，指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也被称作“半截幺爸”。幺爸，在大家庭上一辈人的序列中排末位，本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但“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容易得到格外的宠爱，恃宠而骄，蛮横斗狠，因此最危险也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这些身心还没成熟的半截幺爸。

虽然都指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但两个词的视角和感情色彩却相差甚远。说“半截幺爸”的时候，站得比较远，旁观者清也，心生忌惮，取“惹不起，躲得起”——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而说“小卡壳儿”的，有居高临下之戏谑和不屑，类似于百炼成钢的老司机面对莽莽撞撞的初出茅庐者。

比如：“你看，昨天那个小卡壳儿来了，他不听招呼，我们得去收拾他一下，不然他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再比如：“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出面，得找一个小卡壳儿去，让他去把东西偷出来，成功了是我们的，失败了的话，反正该他背时。”

因为年龄和阅历的诸多原因，可怜的“小卡壳儿”就被老司机们呼来唤去、肆意打整，让人不由得想起流行于北方的一个词——“愣头青”——来。做事不动脑子，或者根本就没有脑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别人的几句话就令其热血沸腾，甘愿冲锋陷阵、肝脑涂地，然后，被当炮使、当枪使。

巴蜀人骂这种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为别人当炮灰、当枪杆子使的年青人是“塞炮眼儿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塞住喷火的炮眼呢？但自以为刀枪不入的义和团斗士们愿意挑战不可能。老实说，对愣头青和塞炮眼的，我常常心生同情，他们虽然愚昧无知，但一腔热血敢作敢为，比起凭着权势地位和狡诈自私而唆使、利用他们的人来说，可爱得多。

还是回到“小卡壳儿”上来吧。“卡壳”指的是什么呢？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它指的是：因说话办事不顺利而停顿，卡起了，停止了。但它的本义呢，指的却是扣动扳机或点火发射之后，枪膛、炮膛里的弹壳不能退出来而影响继续发射。所谓“小卡壳儿”，就是被人差强人意地当作子弹、炮弹的意思。唉唉，转了一圈儿，怎么又回到“塞炮眼儿”上来了哟！

二者自有不同，“小卡壳儿”是自身硬件还不够成熟，只能听命于人，被人洗刷欺负，被人威逼利用。而“塞炮眼儿”呢，是软件操作系统出了故障，不能独立地正常运行，只能被人重装另外一套控制的系统，“被驱不异犬与鸡”。

人生一场如战场。小卡壳儿们，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胜利是属于你们的，光荣是属于你们的，你们是早晨八九点的太阳！你们将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你们将在卡壳中学会不卡壳，最终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直到弹尽粮绝，就可以进一步实现人生最辉煌的——塞炮眼儿的——远大理想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当然，如今和平年代商业社会，商场即战场。小卡壳儿们，你们乃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被顺利变卖是你们的无上荣幸，可以帮着数钱，但不要在乎价钱。塞炮眼儿的，被用来抵御一边倒的毛衣站，应该发扬义和团的爱国主义精神，也算是为国为民光荣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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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背后的真实之一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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