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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乐瑶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日复一日的隐忍并没有换来想要的太平生活,她依旧是那个不受父亲重视的小透明。她不明白,父亲明明不爱她,为何当初选择把她生下。眼下,肖乐瑶迫切地想逃离这一切,即使背上不孝女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爸,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肖乐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大姑退休了,说好明天要请客去水上乐园玩的。全家人的活动你怎么能不去。”肖云飞态度强硬,一口回绝了女儿的请求,连原因都懒得问。
“那你也不提前问一下,我明天还有事。”肖乐瑶有点急眼了。
“有啥事也得推了。全家人好不容易聚一次,没理由缺席。”肖云飞知道女儿不喜欢自家亲戚,总找理由推脱,可明天兄弟姐妹都拖家带口去,他也想带着老婆女儿参与集体活动,就算一年一次也好啊,女儿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
“可是……”肖乐瑶还想继续争取,直接被父亲打断了。
“可是什么可是,一天天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边的亲戚,就算装样子也要给我装得像样一点。”肖云飞也有点生气了。
肖乐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也罢。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忍忍就过去了。
“对了,这次把你男朋友也叫上吧,让大家也认识一下。”肖云飞又补充了一句。
“我问问吧,看看他愿不愿意。”
肖云飞怒目圆睁,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还不乐意了?到底还想不想娶你了?”
“我没说人家不乐意,我去问问吧。”肖乐瑶一看父亲怒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心里没底,不知道怎么和男朋友开口,明明计划得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简单,咱们明天换个行程好不好?”肖乐瑶关上房门,给他男朋友简单打电话,小心试探着问话。
“行啊,瑶瑶。寿星最大,一切你说了算。可电影你不是期待了好久吗?怎么不想看了?还是你想去哪里?”简单有些疑惑,之前瑶瑶和他念叨好久想看《复仇者联盟4》,为了抢到首映票,他还被好友小志狠敲了一顿小龙虾。
“是这样,我大姑明天要请全家人玩,我爸不知道我有其他安排,直接替我答应了。一年才一次,我拒绝也不太好。”肖乐瑶向简单解释着原因。
简单很体贴地宽慰着瑶瑶,“没关系啊,那你就去呗。他们可能也是想给你一个生日惊喜,别辜负老人的一番好意。”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啊,我爸说想让家里人认识你,先去家里的话怕你拘谨。”肖云瑶怕简单为难,补充了一句,“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就告诉爸你明天有事,就是委屈了你,为我生日计划了那么久,我还放了你的鸽子。”
“我求之不得呢,瑶瑶。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的。还有啊,傻丫头,我一点也不委屈,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简单很开心,这还是第一次瑶瑶带他认识她们家的人,之前只是送她回去的时候见过她父母,这样一来,他俩的关系可又近了一步。
听到简单答应,肖乐瑶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简单,你真好。”她由衷地夸奖道。
“那明天一早,我去家里接你。早点睡哦,晚安。”
“好的,明天见。爱你。”
肖乐瑶躺在被窝里,回想简单电话里对她说的话,嘴角不经意上扬。有简单陪着,明天应该会很愉快吧。家里人对待她会和之前不一样么?应该会吧,毕竟是第一次带男朋友见面。不愉快也没关系啊,反正忍一天就过去了,她之前又不是没忍过。
明天穿什么好呢……肖乐瑶想着想着竟睡着了。而她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明天要去的地方是水上乐园,而肖乐瑶,晕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床上,暖洋洋的。肖乐瑶被太阳晃了一下,睁开了双眼。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还不到7点。她起身下地,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微风拂过脸颊,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昨晚睡得可真好啊,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洗漱完毕,肖乐瑶化了一个精致的妆。今天可是她25岁生日,当然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然后从衣橱里找出一条奶白色的V领连衣裙穿上。柔和的面料和颜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恰到好处的剪裁更好得突出了她的上半部分,小腰盈盈在握,及膝的长度正好展示她小腿的线条,身材比例看起来更加完美。再搭配一条简约的项链和一双银色细闪的小跟鞋,妥妥的在逃公主。肖乐瑶照照镜子,心满意足去客厅吃早餐。
“瞅瞅你,穿的这是什么。”肖云飞一脸看不惯的样子。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肖乐瑶就是觉得她爸老土,无论她穿什么都说不好看。
“一会儿去水上乐园玩,还得换衣服,妆都花了,不是瞎耽误工夫么。”
“水,上,乐,园?”肖乐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昨天就和你说过了。”肖云飞不理解,昨天说的时候也没这么震惊啊。这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那我能不能不去啊。”肖乐瑶是真的晕水,光想想都害怕。日常洗澡洗漱还好,最怕的就是游泳池的那种水。
“不能。我什么时候教你说话不算话了。昨天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又想反悔,坚决不行。”肖云飞早餐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去一旁喝茶。他是真的不明白,瑶瑶为啥对他们家人如此抵触,三番五次推脱也就算了,这昨天都说好了今天还想反悔,看来还是平时太惯着她了。“你赶紧收拾好东西,一会儿就出发。”
“哦。”肖乐瑶没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简单,反正在家也是小透明,他俩一会儿找其他地方待着就好。
没多久,简单就打电话让他们下楼了。
“叔叔阿姨好。”简单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和肖云飞夫妇打招呼,“我来接你们了,你们先上车,包给我就好,我去放后备箱。”
“辛苦你了,简单。”肖云飞夫妇上了车。
肖乐瑶陪简单去后备箱放东西,一眼就看到了后备箱里的鲜花和蛋糕,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和草莓芝士,太有心了。
“瑶瑶,你今天可真漂亮。”简单说,“这花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简单,谢谢你。”肖乐瑶接过花说,“花我好喜欢。”
“那我呢?”简单问。
“更喜欢。”肖乐瑶趁简单不注意,偷亲了他一口,然后害羞得低下了头。
“走吧,先上车,爸妈都等急了。”简单催促。
“那是我爸妈,你怎么都叫上了?”
“现在不是,以后也是的,我这是提前适应。”简单给瑶瑶拉开副驾驶的门,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车吧,我的公主。”
“好的,我的王子。”
这次去的水上乐园是郊区新开发的景点,正式营业不过半年。离市区开车2个小时车程,占地200多亩,集酒店、温泉、乐园为一体的休闲娱乐场所。乐园更是有造浪池、大喇叭、水上滑梯、冰雪天地、儿童戏水池等多种娱乐项目,特别适合夏天全家出行游玩。除了晕水人士,肖乐瑶。
此刻的肖乐瑶刚换上泳衣,准备和父亲一起找大姑汇合。大姑小姑他们离这里更近一些,就先过来等他们和小叔一家。
肖乐瑶心想,打个照面就跑呗,然后和简单找个角落二人世界。
他们一行人出发寻找刚刚电话里大姑说的沙滩休闲区。询问过工作人员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鹅卵石通铺的小路,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真假难辨;有几只仿真鸟停留在了树梢,俏皮可爱,增添了一丝趣味。再往前走,来到了一处假山,假山高处不断向下流水,哗啦啦的声音清脆悦耳,水流下方是一个鱼池,里面有许多锦鲤,自由的游来游去。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潮湿的空气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过了一座石桥,来到了沙滩休闲区。远远地看到大姑、小姑一家躺在躺椅上,一边聊天一边喝饮料。肖乐瑶挥了挥手打招呼,但无一人理睬。许是太远没看到吧。他们又走得近了些,这才看到。
“来了啊,找地方坐。”大姑开了口。
“大姑好,大姑父好,小姑好,表哥好,嫂子好……”肖乐瑶挨着问好,也顺便向简单介绍家庭成员,“这是简单,我男朋友。”
简单也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他们就只有点头示意。没有预想中的热情,甚至都没什么问题要问。
受到冷落的肖乐瑶倒是习以为常,只是觉得怠慢了简单。因为自己的不受重视让他也跟着受委屈不合适,于是她提出单独行动,刚刚一言不发的肖云飞这时站了出来,“不行,一家人刚聚在一起,得集体行动。”
“没关系瑶瑶,咱们就跟着一起玩吧。我刚认识大家,正好可以熟悉熟悉。”简单握了握瑶瑶的手,示意她没关系。
她无奈,只能一会儿再溜了。
“走吧,咱们去造浪池。再有五分钟就开始了。”表哥提了建议,众人同意,于是欣然前往。
到了造浪池,一家人兴奋地纷纷下水。肖乐瑶握着简单的手,看着造浪池的方向迟迟没动。
“下来啊。”表哥在下面向他们喊。
简单感觉瑶瑶手握他的力度越来越大,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他看向瑶瑶,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脸颊滴落,脸色也变得惨白,神情恍惚。
简单发觉不对劲,叫了一声,“瑶瑶?”
肖乐瑶并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后栽倒。
还好简单一把扶住了她,“瑶瑶,你怎么了?”
肖乐瑶只觉胸闷气短,一阵恶心,天旋地转之后,两眼一抹黑。
她,晕倒了。
肖乐瑶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瑶瑶,你醒了。”简单传来关切的声音。
“简单,我这是在哪里?”肖乐瑶只记得,她刚刚还在造浪池,然后看到一池水……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我们在楼上的酒店,你在乐园里晕倒了。”
“他们呢?”
“你先喝点水,”简单端过来一杯温水,“他们还在乐园玩。爸说一会儿去酒店餐厅用餐,咱们一会儿直接过去就行。”
“哦,好。”她接过水,一饮而尽。
“你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简单关心地问。
肖乐瑶的记忆,慢慢开启。
“我晕水。尤其害怕游泳池里的那种。记得我那会儿8、9岁吧,有一次我爸带我和我表哥去游泳,我那时候刚学会,游得不好,可我爸根本不管我,光顾和我表哥玩。结果我刚游到泳池中间,腿抽筋了,一下沉到水里,连呛了好几口水,还是被救生员发现把我救上岸的。结果,你猜我爸第一句话说啥?”
肖乐瑶顿了一下,看了简单一眼,自嘲地笑了,继续说:“他说,‘麻烦死了,你可真不让人省心,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了。’之后,他就真的再也不带我游泳了。就这样,我留下了心理阴影,到现在都无法克服。”
“那你爸知道么?”简单问。
“不知道。他从来不关心我。可能,我不配得到他的爱吧。”
“瑶瑶,不要这么说,他是你的父亲,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呢?”简单安慰她,“他只是不会表达。”
“简单,你不用替他说话,爱不爱我,我还是能分辨的。”
“好了瑶瑶,咱们不想那么多。寿星今天要开心一点。走吧,咱们去吃饭,我可是带了你最爱的草莓芝士哦。”
“听你的,走吧。”肖乐瑶深吸一口气,生日还是要开心一点啊。
二人来到餐厅,老远就看到那一大家子人正围在一张大圆桌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完全没注意到他俩。还是母亲发现了他们,招呼他们过去坐。
“赶紧吃饭,瑶瑶。听你妈说你早上没吃东西,看看,晕倒了吧,不要为了减肥不吃啊。”大姑招呼着。
“姐,原来你是饿晕了啊。”小姑家的表妹笑道。
“哈哈哈。”众人哄笑,“可不能向你姐学习啊。”
肖乐瑶没说话,和简单坐在母亲旁边。看看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瞬间没了胃口。
肖云飞给肖乐瑶盘子里夹了一个香菇说:“来,尝尝这道菜,味道不错。”
“爸,我不吃。”肖乐瑶皱眉,拒绝了。
“要不你们想吃啥再点点儿吧,瑶瑶,给你菜单。”大姑说。
“不用,姐,这么多菜,够他俩吃了。”没等肖乐瑶接过菜单,肖云飞就替她拒绝了。
“哇,草莓蛋糕耶,我要吃。”小叔家的表弟看到了简单手里的蛋糕,吵吵着要吃。
“简单啊,把蛋糕给弟弟。”肖云飞说。
“可是……”简单看了看肖乐瑶,欲言又止。
“可是啥啊,你买蛋糕不就是给大家带的么。快点的,别磨磨唧唧,没个大男人样。”肖云飞催促道。
“瑶瑶,弟弟想吃,你就给他吧。”肖乐瑶母亲也帮忙劝道。
“没事,大姑问问餐厅有没,我给买啊。”大姑要喊来服务员点蛋糕。
弟弟哭闹着撒泼打滚,“不嘛不嘛,我就要吃姐姐这个草莓蛋糕。”
“够了。我不会给他吃蛋糕的。”这时,沉默了好久的肖乐瑶站起来,拉起简单的手,“我们走。”
“肖乐瑶,你站住。挺大的人了,一点也不讲礼貌。你眼中还有我们这些大人么?吃蛋糕怎么了?这么小气?你都这么大了不知道让着小的?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肖云飞看着肖乐瑶,不知道她又怎么了,耍小孩子脾气。
“我就是眼中太有你们这些大人了,才弄成这样。我就是忍让的太多了。”肖乐瑶破天荒地接了下茬。
“瑶瑶,怎么和你爸说话呢?快和你爸道歉。”肖母怕肖父急脾气一上来,又不好收拾,赶紧劝肖乐瑶服软。
“弄成哪样啊?把话说清楚。”肖云飞怒了,家里兄弟姐妹都在,自家孩子这么顶嘴,着实让他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好。那我就一次把话说清楚。”肖乐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了,她真的受够了。冷落她可以,受委屈可以,不爱她也可以,她自己无所谓,可是还有简单呢。让他也跟着受委屈么?她坚决不同意。
“我从晕倒到现在,你们在座的各位谁关心地问过我一句怎么样了,哪怕只有一句?看看桌子上的剩饭剩菜,我能吃什么?香菇么?做为我的父亲,你连我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吃香菇过敏,会死人的。”肖乐瑶越说越激动,那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在这一刻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来。
“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来水上乐园么?因为我晕水,看见游泳池就头晕恶心想吐,而这,就是因为你那次带我去游泳馆留下的心理阴影。知道简单今天为什么带蛋糕来么?原本简单是要给我庆生的。而你,擅自做主,改变了我的行程。你根本不记得,今天是我25岁生日。亏我还暗自期待,你会不会给我准备生日惊喜,简直可笑。”
“行了瑶瑶,别说了。”肖母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她丈夫最爱面子,当着这么多亲戚驳他面子,也太不孝了。
“不,让她继续说。”肖云飞不知道,瑶瑶怎么攒了一肚子委屈都不告诉她。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融入你们这个家么?那是因为我永远得忍着,让着。让着弟、让着妹、就连哥哥,我也得让着。让的时间长了,就变成理所应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委屈,会难过,会受伤?无论我怎么付出,都还是个小透明。无论我努力多久,我都没办法融进来。这是我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我以为会有些不一样。结果呢?还是如此。你们都不关心他,问问他,和他聊几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埋怨我,骂我。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眼中只有这个家,根本没有我。以前我为了你,愿意忍。现在,我不愿意了。我真的不明白,既然我得不到你的爱,你干嘛当年要选择生下我?”肖乐瑶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惹得餐厅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向他们那桌看去。
“啪。”肖云飞的手停顿在了空中,他望着肖乐瑶的脸上由白变红,多了五个手指印。
肖乐瑶的脸上热热的,麻麻的,但不觉得疼。她心里太疼了,脸上这点疼不算什么。
“我说完了,你打完了。可以走了吧。”肖乐瑶拉着简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对不住了各位。你们玩。我们也先走了。”肖父拉着肖母,也离开了。
肖乐瑶拉着简单的手一直走,没有目的地。眼下她只想逃离这一切,离她父亲越远越好。
简单感受到瑶瑶浑身都在颤抖,他一把拉住瑶瑶,把她抱在怀里,“乖,已经走很远了,他们听不见了。这地方没人,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
“呜呜~”肖乐瑶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决堤而出。所有的委屈、不满、难过全在这一刻迸发。她压抑得真的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心里不会再起波澜,可她错了,她内心是真的很渴望得到父亲的爱啊。
肖乐瑶越哭声音越大,由小声抽泣变成了号啕大哭。简单的胸口湿了一大片。他一手轻抚她的背,一手摸着瑶瑶的头,他怀里的这个傻姑娘真得让人心疼。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简单默默地在心里发誓。
过了很久,肖乐瑶哭得没了力气。她哑着嗓子,带着重重的鼻音说,“简单,谢谢,我好多了。”
“那我开车带你转转吧,看看风景,换换心情。”简单把瑶瑶一把横抱起来,去到停车场,把瑶瑶放进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
刚刚入夏的郊区还是很美的。宽阔笔直的马路两旁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树,郁郁葱葱的,树荫映在路中央,很凉爽。微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全然不知忧愁与苦恼。偶有几辆汽车急驰而过,给宁静的郊区带来片刻的喧嚣。
肖乐瑶降下车窗,靠着车门,让风肆意吹在脸上。她闭着眼呼吸新鲜空气,眼泪还在一直流淌。她丝毫不在意,任由泪打湿脸庞,反正风很快就能把眼泪吹干,就像刚才的难过很快会被遗忘。
“瑶瑶,这会儿风有点大,要不要稍微关上点窗户?”简单有点不放心瑶瑶,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现在还吹着风,一会儿回家头痛怎么办。
“没关系的,简单,我这样很舒服。”
就这样,他们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从白天到晚上,一直过了凌晨12点,瑶瑶说,“简单,送我回家吧。”
是啊,她终究还是要回家的。毕竟还有她那唯唯诺诺的母亲在家等着。她可以自私的一走了之,可母亲就要背负没教育好子女的骂名,以她忍气吞声的性子,怕是会受更多委屈。有她在,父亲最起码不会迁怒于母亲。
“好吧,我支持你的决定。可是,你要答应我,有任何需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么。”简单很担心瑶瑶回家再次受伤,但他又不能让瑶瑶与父母斩断一切,他们父女之间的结,还得他们自己来解。
凌晨2点半。肖乐瑶回到了家。本以为父母都睡觉了,没想到一进门,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的父亲,客厅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满是烟头和烟灰。
“回来了?”肖云飞先开了口,嗓子由于抽烟的缘故有些沙哑。
“嗯。您怎么还不睡觉?”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肖乐瑶还是回了话。
“睡不着,在等你。还疼么?”肖云飞看着肖乐瑶的脸,关切地问道。
肖乐瑶怔住了,这还是父亲第一次主动关心她。她摸摸被打的脸颊,“不疼了,早习惯了。”
“瑶瑶,”肖云飞停顿了一下,思考了半天,艰难地开了口,“对不起,之前是我这个当爸的做得不好。”
“爸……”肖乐瑶一时语塞,她从来没想过父亲会给她道歉。这还是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父亲么。
“我之前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亲近大姑他们,现在知道了。我总觉得,你比那几个孩子心里成熟,知道让着他们。我心里其实特别欣慰,你又懂事又听话,但我忽略了,你也是个孩子啊。”
“那次你在游泳馆被水呛到,我是真的很后怕。还好救生员救了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你母亲又该怎么办。你是我们的命啊。所以,我以为你少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就安全了,但我真的没想到,会给你留下心理阴影。这是我做父亲的失职。”
这还是第一次,肖乐瑶听父亲说了这么多话。
“我常年在外工作,对你关心确实不够。不知道你不能吃香菇,不记得你的生日,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的学。回家的日子我对你也很严厉,我是怕你恃宠而骄,用错了方法。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爱你。瑶瑶,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肖云飞眼眶红红的,他嘴笨,不会表达,没想到让他的瑶瑶受那么大委屈,还觉得自己不爱她,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爸!”肖乐瑶此刻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了肖云飞面前,“我错了,我不应该顶撞你的,还说那么多混账话。”她一边哭一边道歉。原来,父亲是爱她的,是她错怪了他。
“快起来,”肖云飞把瑶瑶拉起来,抱在怀里,“是爸爸不好,爸爸应该早些告诉你的。我也是第一次做爸爸,好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做,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不会了,你别生爸爸气好么。”
“爸,不会的,我知道你爱我就足够了。得到你的爱,真的很幸福。”肖乐瑶也抱住了肖云飞,原来被爱着的感觉这么甜。
此刻的肖母躲在卧室里掩面而泣,他们父女终于和解了。她盼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盼了太久太久。他们一个不会说,一个不敢说,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现在好了,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是幸福的一天,是充满爱的一天。而他们一家人,会携手并进,把明天变成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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