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翼犍的王汗令传到代国的各部大人那里,贺兰部依然是最忠实的部落,闻令即行,首领贺讷命二弟贺染干率本部勇士,为代国前锋,到指定地点取齐。
独孤部那里,刘库仁接到王汗令后,将使者安排歇宿一宿,然后即刻便与两个儿子商议。
“父亲,要我说,我们的王汗真是老了。”刘库仁的大儿子刘显道,“燕秦大战,对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我们尽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哼,可我们这位老爷子呢,偏偏要去助燕攻秦,真是自寻死路。”说着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要打仗让他拓跋部自己打去,我们独孤部用不着参与。”
“大哥,王汗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刘库仁的二儿子刘亢泥反驳道,“我们还是不要横加猜测了。”
“有什么用意?”刘显怼了弟弟一句,接着冷笑一声道,“哼,二弟,大哥劝你一句,不要有了媳妇忘了娘。王汗将女儿嫁给你,不过是为了笼络我们独孤部。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喜欢你这个女婿?别做梦了!”
“大哥,你——”
刘亢泥一向被哥哥欺压,如今又遭他冷嘲热讽,只急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刘库仁一声喝断他们。
两人听见父亲发怒,才都闭口不言,垂眼听训。
“我刘库仁就你们两个儿子。看看你们,像对亲兄弟的样子吗?你们要是不和睦,以后我还能指望谁?”
一席话说得二人默然不语。
接着,刘库仁走到大儿子面前,朝他斥道:“阿显,你是大哥,有你这么对弟弟的吗?”
刘显不敢吭声,只得垂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刘库仁又走到刘亢泥面前,训诫道:“亢泥,你年纪小。许多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你还不能判别。这些应该多向你大哥学习才是。”
刘亢泥也垂首道:“孩儿知错了!”
刘库仁见两子都已认错,心中怒气稍减。
他在帐中踱了几步,才慢悠悠说道:“这次,事情有些棘手。若不出征,则是叛令;可如果出征与秦人大战,又势必损失惨重。”
“父亲,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刘显问。
“唔……”刘库仁略略思考后,说道,“这样,你们点五千将士前往。记住,沿途缓慢行军,见机行事。若是打败了秦军,你们便可乘胜追击。可要是我们被秦军打败,你们就要赶紧后撤,保存实力才是上策。”
两人听了,都齐齐抚胸道一声:“父亲英明,孩儿遵令。”
这样安排好后,第二日,刘库仁便打发王汗使者回去了。
铁弗部的刘卫辰父子打听到独孤部准备遵令发兵。老奸巨猾的刘卫辰不禁疑惑起来:
“奇怪!刘库仁这个老狐狸,怎么会这么爽快就出兵呢?王汗要助燕攻秦,很明显是在以卵击石。就算最后侥幸取胜,也必定是两败俱伤。他刘库仁不可能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啊?奇怪?”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自己最钟爱的儿子刘勃勃,向他寻求意见。
刘勃勃道:“父亲,孩儿认为,独孤部虽然表面上起兵,但他们的实际想法还有待观察。孩儿记得上次一起讨伐高车部,刘显曾经当面顶撞王汗。此次攻秦,又胜算不大。他独孤部是不可能替王汗去卖命的。他们一定是挂羊头卖狗肉,还有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
刘卫辰点点头,依然投给儿子一个疑惑的目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刘勃勃沉吟一下,才又说道:“父亲,他们有可能是想——”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了,而是将眼睛直盯着父亲。
虽然儿子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但刘卫辰从儿子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即使他的想法很大胆,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父亲,王汗一直视我铁弗部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要灭我们而后快。”刘勃勃慨然道,“既然他独孤部有此意,我们铁弗部也未尝不可以有。”
“可……万一他们没有此意呢?”刘卫辰犹豫道。
“就算他们没有此意,趁着拓跋部的精锐都在前方,我们铁弗部也足以完成此事。”刘勃勃眼神轻蔑地道。
刘卫辰听儿子说完,来来回回踱了好一会儿步伐,最终才站定身子,眼神坚定地说:“好!这次便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我铁弗部不能永远受制于人!”
这样,其余追随各部大人的小部落们听说自己的主子们都遵令进军了,也都纷纷派兵前往。
一时间,代国举国上下,都有行动之象。
各部遵令进军的消息传回拓跋部,拓跋寔君和燕凤等人也准备动身了。
临行前,燕凤向什翼犍提醒道:“王汗,各部虽然相继进军,但真伪难分,其心难料。如今,拓跋部精锐尽数出动,臣担心万一情况有变,王汗的安危——”
什翼犍大笑道:“燕卿无须多虑,后方之事自有本王照料。不管谁有狼子野心,本王一定让他得到教训。”说着他执着燕凤的手,换了一种信任的温和语气,“只是前方之事,就全仰仗燕卿了!”
燕凤凝着王汗半晌,感动地答道:“臣定当呕心沥血,不负王汗所托。”
什翼犍点点头,又将拓跋寔君叫来吩咐了一番,无非是告诫他行军要领,为帅之道,叮嘱他万事一定要同诸将尤其是燕凤商量,切不可一意孤行。
拓跋寔君心中虽不耐烦,口里只得唯唯称是。
等到一切都分配安排停当,部落便分批分次,陆续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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