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适当上与后对膳,内阁呈报太子妃选秀结果于帝后。内阁大臣朱迁及内务府女官绮娜跪于下。跪拜完毕,帝赐平身。章后问道:“选得如何了?”
朱迁回奏:“禀陛下、娘娘,内务府依例检视夏、章二女,事无巨细,均细细察看。后观其相。今各项结果细奏于折内,最终还须陛下与娘娘定夺。”
至德皇帝闻言道:“女官既在,可俱实奏来。”
绮娜奏道:“启奏陛下、娘娘,奴婢依制检视二女行走之姿及乳、腋、鼻、脐、肩、十指、发、音、腮、臀等各部,二女均合皇家选秀之制。然依相书所言观之,二人则略有不同。”
章后道:“有何不同,你可细细道来。”
绮娜继续道:“章氏额圆发润、笑有卧蚕、唇红齿白、鼻梁高挺、人中分明、地库宽厚、耳白且耳内廓外凸。
额圆发润有光泽,乃贵人之相;
笑有卧蚕者,受人赏识,易得贵人之助;
唇红齿白,有益国运昌隆;
鼻梁高挺,能守国财;
人中分明,能生子且教子有方;
地库宽厚,善聚财亦是财运旺盛之相;
耳白且耳内廓外凸正合‘耳白于面,闻名四方’之说。”
绮娜一番话,说得章后欢欣不已,连连点头。一旁的至德皇帝急了,瞧了瞧一旁一言不发的朱迁,朱迁不语。至德皇帝没法,只好问道:“那夏氏之女又如何?”
绮娜继续奏道:“夏氏面为金形,太子殿下命属水,金水相生,利夫。就其整个面相而言,双耳成鸡咀(无耳珠)、天庭高广、双眉有气、眼内藏神、眼形如睡凤、卧蚕丰满、颧鼻相配,以上表明夏氏乃有利家声、贵人多助、感情细腻、精神旺盛、财运亨通的富贵双全之相。”
至德皇帝闻言道:“依你所奏,二女均为富贵之相,然天下之物总有个高低,在你看来朕与皇后当选谁人为好?”
绮娜道:“二女虽均为富贵之相,然相书有云‘问官求名最在眼,眼有神,则德位相配’。左右眼至发髻处称‘奸门’,于风水学又称夫妻宫,夫妻宫宜光顺洁白,若有瑕疵则夫妻不和,于皇家而言,对国运不利。”
绮娜说到此处,章后心下一震,她已经能猜到绮娜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章淑惠乃章后的亲侄女,章后自然见过。那章淑惠右奸门处有一个十分微小的美人痣,此痣嫣红,在章家人看来于章淑惠之动人处更添了一层妩媚。然在女官口中,竟成了面相瑕疵。章后心中不悦,不容绮娜说出后续的话,勃然道:“皇家选妃,严格考察体相自是应该。然相面无外乎相心,而相由心生,相学也好,佛学也罢,所谓心者乃智慧也。章淑惠既体相端庄符合皇家之制,她又是自小聪慧,依本宫看不若就选章淑惠吧。陛下您看呢?”
章后这么一问,至德皇帝怕老婆的本性立时显现出来,他心虽不愿,口却不敢言,只一昧的看向朱迁。这个自己手下最能言善辩之士,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内阁铁三角今日让朱迁来为的就是此刻。绮娜奏报之时,他一直不做声,亦是在等此刻。当下朱迁见章后图穷匕见,乃跪奏道:“臣朱迁有言启奏。”
至德皇帝见他终于开口,赶紧说道:“卿有言但说无妨。”
朱迁道:“启奏陛下、娘娘。太子妃乃未来皇后,人选事关国祚,依祖制选妃事关宗庙延续不可不细察之。夏、章二女体相均合规制,然章氏淑惠右奸门有瑕,依内务府选妃之制,章氏乃逊于夏氏。”
章后闻言不喜,乃道:“章淑惠右奸门乃是一美人痣,怎可说是面相瑕疵。”
朱迁道:“臣朱迁冒死谏娘娘,亲上加亲固然人间美事,然侄与子孰亲?社稷宗庙与姊妹亲情孰重?还望娘娘三思?”
章后心事被朱迁道破顿时勃然大怒,拂袖而起怒曰:“朱迁怎可如此无状?”至德皇帝见章后发怒,亦佯怒道:“朱迁怎可如此无礼?念汝老臣暂不计较,日后再犯,定然不恕!姑且退下,此事容朕与皇后再议。”朱迁闻言,乃与绮娜告罪而退。
及出,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至德皇帝即召朱迁,说道:“适才所言非朕本意,卿勿在意。此事,内阁及内务府办得不错。”随即传旨,各以金五十两赏内阁铁三角及女官绮娜。朱迁叩拜谢恩。须臾,乃问道:“陛下,太子妃人选最后选定了谁?”
至德皇帝道:“皇后态度已有所松动,待朕徐图之。”
朱迁知事不可急图,乃辞帝而回。
再说太子洪天照,自命刘进前去打听太子妃人选之后,日日挂念此事。刘进费银数百,终从黄越口中探得此事。消息一得,即前来报知太子。
洪天照见刘进欣然之状,心已了然,乃问道:“打听到了?父皇和母后究竟为孤选了谁家女子?”
刘进道:“殿下,奴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探听到了。”
“孤知道你辛苦,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快快说吧!”
“启禀殿下,目前太子妃人选有二,一个是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夏儒之女,夏静;另一乃是殿下表妹寿宁侯章鹤麟之女章淑惠。最后的人选至今未定。”
“为什么未定?”
“奴婢听人说,陛下和娘娘意见不一。陛下意属夏静,皇后娘娘有意亲上加亲。”
“什么?!”洪天照一听顿时不高兴了,嘟着嘴道:“明明是替孤娶妻,父皇和母后有什么好意见不一的?”
刘进闻言道:“听闻朱迁朱大人直谏了娘娘,说夏静比章淑惠更适合当太子妃。娘娘当时很不高兴,不过好像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
“你说什么?”洪天照听到刘进这么说,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平时最讨厌别人替他拿主意,现在听到铁三角介入了选太子妃的事,而自己本人却一无所知。当下便使起了性子。正要发怒,转念一想,既然父皇和母后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躲在东宫里发怒不过是惹人笑话而已。一念及此,遂又把怒火压了下去。
刘进在一旁只见太子脸上阴晴不定,正纳闷的之时,忽听太子问道:“刘进,你上次说苏杭一带最出美女,在你看来,这个章淑惠和夏静比得上江南的美女么?”
刘进笑道:“这...这个,奴婢实在是不知。”
洪天照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说父皇和母后最后到底会定谁?”
“既然皇后娘娘选章淑惠的态度已经松动了,奴婢觉得最后多半会是夏静。”
“那个夏静到底长什么样?你可探听到了?”
“这个...这个,奴婢能问的人都问了。宫内亲眼见过的也就是内务府负责检视的女官绮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你把那个绮娜给孤传过来,孤要亲自问问她。”
“殿下,万万不可!绮娜乃是女官,非一般宫女,东宫怎敢平白无故传唤女官入宫?”
“那你说怎么办?”
“殿下,奴婢也打听了,听说那个夏静天庭高广、眼形如睡凤、卧蚕丰满、颧鼻相配。”
“你这样说,孤还是不知道呀!”洪天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接着又说道:“算了,算了。孤也不为难你了。管她姓夏的还是姓章的,孤见都没见过,没意思。”
“殿下,自古太子妃都是帝后所定,殿下又何须为此事烦恼。”
“别人是别人,孤是孤!你怎么也跟杨亭和一样,自古自古的,烦不烦人?”
“奴婢该死!”刘进见太子生气,赶紧跪倒。
洪天照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刘进,你说孤要是能去苏杭转一圈该多好!”
刘进闻言,顿时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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