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寻

“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离开这里已经一段时间了。

一天晚上，我又回到这里。那时候的人和事依旧历历在目。当时我还留下了自己的笔记，记载了她和他的故事。而现在早就忘记写过什么内容了。

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响起。

——“喂，你好。”

——“你回来了？在哪里，能过来找我吗？”

原来是她，过了这么久，原来她已经换了电话号码，原来她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

——“你在哪里？”

——“我们以前经常聚在一起玩的地方。”

-2-

我开着车，经过那座陈旧的码头。想当初那里曾经也辉煌过一段时间。码头附近经常欢歌笑语。特别是有节日活动的时候，白天鞭炮锣鼓声天，个个争相出海斗鱼。夜晚烟花啤酒，夜夜笙歌。有船头渔歌，也有搭一个棚演戏剧。曲终人散时已是东方既白。

现在风光早已不在，听说在我走后码头来了一个总管，为了谄媚码头的老板，每天就争着抢头功，什么事情都要插足一番，指指点点却又没有点实际，所以弄得整个码头乌烟瘴气。无论是码头的工人还是船夫都厌恶至极，人们都在私底下说他是这里的瘟神，搞坏了整个码头。再后来他的日子也没好到那里去，码头转让，老板带着钱跑了，他也因此遭到唾弃，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方。

离码头的不远处有一礁石滩，我停下车子，往着那个方向走去。

海浪拍打着礁石，礁石上面，几朵白色珊瑚礁牢牢粘住，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掉下。礁石下边有一小片沙滩，平日只是一搜游艇的面积，要潮水褪去才会浮现出来。那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快乐玩耍的回忆。那时候我们几个人一有空闲就聚集在一起，坐在沙滩上吃烤鸡喝啤酒，好不快活。而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他们也一个个相继离开这里，到别处谋生。

今日刚好是月圆之夜，潮水褪得特别大，我下去沙滩看，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见几只小螃蟹钻出洞穴爬着。

远处的灯塔闪烁着灯光，夜空中，北斗星显露出来。山上的风车叶带着点点光芒，不停地转动。

——“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已经不在那了，你继续往前面走吧。”

-3-

我离开礁石滩，沿着海滨风光大道一直往前。前边是一座海滨小镇，码头的人都几乎住在这里。每座房屋门前都留着一盏小灯，等待着夜晚归来的人。一条路上把海与山分离，靠山的是广阔的农田，另一边则是无边际的大海。

路边有一辆摩托车，正好没有上锁，仿佛就是为我准备的。于是我便借用一下，将其开进小镇里。

农田很广阔。想起当时在那一条小路上，几个人开着摩托车，在广阔的田间小路飞驰。抬头望着星星闪烁的夜空，温柔的风吹过面庞。一阵阵熟透的稻花香味扑鼻而来。每当出去回来就蓬头垢面，吃了满嘴的灰尘依然张大嘴巴哈哈大笑，恰似一群追风少年。

穿过田间小路，冲上青石板的台阶，到了小镇最后一个村庄。不知怎地又将摩托车丢弃，换了一辆小自行车，在窄窄的巷子里穿行。不知不觉已是天亮，周围的人也都已经出来了。我在这村庄走着，穿过每一条巷子，寻找她的踪影。我在这边待过好长一段时间，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切都感觉很陌生。

这座小村原本只有一个姓氏居住，修的全是同样的宗祠。后来海边修了一条大路，交通发达了就多了很多外来人口。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在中学毕业后便离开了家乡到外地工作，一直工作了很多年才回到这里。她当时回来看到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窄窄的街道巷子，小小的店铺，熟悉的人。她曾经说在外转了一圈回来，仿佛就没有离开过。

——“我来了，在哪里？”

——“蒲粉。”

我扫了一眼，看见了那个“蒲粉”招牌。那招牌就是90年代的特色，除了颜色刷过几遍之外至今没有换过。蒲粉是这个地方的一种特色小吃。我们几个每次出去都会带蒲粉回来吃。而她家里就开了一家蒲粉店，所以在我离开以后不久，她也就回去接手家里的店铺，一直到现在。

我站在门外，见到了她刚从里面走出来。白色衬衣，长头发。脸比以前圆润了些，眼角似乎有了点皱纹。

-4-

许久没见，记忆中的面容有点模糊，但是她身上散发的味道还是没变，长长的秀发十里飘香。

她看见我，有点诧异。

——“我来了。”

——“你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么？” 我疑惑中，不是她一直叫我找她的么？不是她，又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我试图拨打了那个号码，然而没有人接听。然后又拨了她原来的号码，很快传来了一阵铃声，但立马给她按掉了。那铃声还是以前我设置的，到现在还没变。这个时候她说：

——“我从来没叫过你回来，你别再陷进去了，醒醒吧。”

我心中千万个疑问。一直看着她的面容。却发现，她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我拿起手机，是那个陌生号码。

——“你来了吗？”

——“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我看着对面的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紧张。想逃跑却发现身边的自行车已经不见了，脚也似乎被浇灌了水泥。只见她慢慢走近，看着我，嘴里还想说着什么。她听见我手机的声音，拿起了我的手机，听了里面的声音：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终于能和你说话了。”  手机里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不让他来找你？”

她听了之后先是一阵诧异，然后眼泪不禁的落下。

我才知道原来电话里的她要找的人不是我，而是她自己。想起了当时我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每次回来找那几个人聚会都没有她的身影。我知道她心中有难以割舍的情感，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想刻意找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在心里留着这份情谊。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她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我还陷在里面。

我心里平静了许多，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突然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雨水滴在我的脸上，我闭上了眼睛。

-5-

当我睁开眼睛时，周围还是一片漆黑。我躺在礁石滩上，拍岸的海水打到了我的脸。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人，才想起自己是坐在这边回想起往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都是一场思念的梦。

我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过了两个多小时。再往下看的时候突然一阵寒颤。

铃声响起，那个陌生的号码，出现在了来电显示里。

——“你回来了，能过来找我吗？”